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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极速书阁 > 凌细柳舒檀 > 第二百零二章 垂死挣扎
 
柳湛先是愣了愣,随即便像是炸了毛的公鸡,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急声争辩道:"我的腿没有好,大夫说我这腿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吼了半晌,却见凌细柳只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那双幽深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人心。

柳湛不由觉得自己像是个跳梁小丑,他顿时报赫,坐回到轮椅上,手指转动轮椅,转身便要出去。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

凌细柳的声音很轻,但是柳湛听到了,他目光颤了下,放在轮子上的手蓦然抓紧,"谢谢!"

轮椅转动,柳湛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凌细柳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门口,她不禁摇了摇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而安成侯府围绕着爵位念的这本经,实在是叫人不胜唏嘘。

在姜直被围后不久,新任北军中尉刘祀带领北军清除叛军,屠杀整整持续了一日。整个颢阳城在无限恐慌之中度过了一天。

二十日的这天是宦官的覆灭之日,也是本朝历史上最大规模的一次屠杀宦官的举动,禁军冲入皇城,得到皇帝陛下的首肯,对皇宫进行了大清洗。禁军杀到最后,也是杀红了眼睛,凡是不长胡须者皆丧命于屠刀之下,这其中便有不少年轻的臣子被胡乱杀死。

皇帝站在未央宫的大殿内,第一眼见到的便是那耀眼的,充满勃勃生机的朝阳,金光跃出地面线,渐渐地照亮了整个京城。

他垂首复又看到变乱后的皇城内,红墙绿瓦,断壁残垣,玉砖之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叛乱者的尸体,滩滩鲜血渗入汉白玉缝隙之中,染红了天下脚下的土地。

"皇上,秦岩已经抓到了。"鲜血同样迷失了舒檀的眼睛,不同于战场上的拼杀,对于舒檀来说这样毫无反击之力的杀戮对他来说没有丝毫的快感,有的只是深深的疲倦。

皇帝心情很好,他淡淡一笑道:"很好。待会儿便将窦武的亲卫加上这个秦岩一起枭首于丹凤门外,其辈亲属,不论亲疏,格杀勿论。"

"是。"舒檀迟疑了片刻,又接着奏道:"昨夜天牢失火……"

不等他说完皇帝便扭头问道:"楚氏父子可在?"

舒檀垂眸沉声道:"在,刑部王大人亲自查验之后确认二人仍旧在天牢内。"

"多加派些人手,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再出乱子了。"皇帝的目光不由投向了北方,他至今尚未接到来自戊辰的消息,镇北军如今究竟是个什么情形,他并不清楚。想了想,皇帝复又开口道:"三日之后。处死楚氏父子。"

舒檀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皇帝,见对方目光悠远,眉宇间凝聚着一股深沉的寒意。

"是。"

这天晚上,凌细柳接到舒檀的密信,刑部大牢怕是进不去了。

凌细柳捏着纸笺坐在椅子上发呆,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出状况了,可是所有的大夫都瞧不出毛病,她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过是思虑过甚所致,但是午夜梦回之时,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楚皎然幽然的笑意:"细柳,我会回来的……"

"呼!"凌细柳再次被噩梦惊醒,她不仅大口喘着气,手指紧紧抓着胸前的衣襟,额上的汗珠不停地往下坠。

近几日,她屡屡梦到楚皎然,他的脸在梦中一次比一次清晰,她不知这是心魔,还是某种预兆。

明日便是楚皎然的行刑之期了。

凌细柳几日来魂不守舍,脸色惨白,柳夫人看在眼里,一阵阵心疼,大夫不住地往府上请,却不见有一丝效果。

这一日,凌细柳正坐在池塘边喂鱼,远远便看到柳夫人身后跟着两名男子,匆匆向自己走来。

她一猜便知,柳夫人定是又请了大夫来,待柳夫人走近了,凌细柳不由失笑道:"母亲,女儿没病。"

柳夫人生怕凌细柳烦了,连忙拉着女儿的手道:"没病,我女儿自然是没病的。大夫过来不过是寻常的请平安脉。"

凌细柳无奈地摇了摇头,正准备婉言拒绝,却在不经意回首间看到了背着药匣子的药童,她目光闪了闪,回眸冲着柳夫人淡淡一笑道:"说好的,最后一次。"

柳夫人脸上立马爬上了笑容,她拖着凌细柳的手,又指了指舒檀前面的大夫道:"母亲听说这位大夫是个高人,你父亲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请来的,你万不可疏忽。"

闻言,凌细柳不由看向了柳夫人口中所谓的高人,来人穿着一件灰布宽袍衣衫,脸上带着一块儿面具,单单只看其风姿便如林下高士,巍巍如山。

或许是察觉到凌细柳的目光,面具男子突然抬眸看了凌细柳一眼。

凌细柳的心头猛然一颤,不知为何,甫一接触到他的目光,她便生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闲聊了一会儿,柳夫人便引着大夫去了凌细柳的房间。

面具男人伸出两指压在凌细柳的手腕上,他身后的书童将药匣子整理好之后放在了男人的手边儿,自个儿躬身立在一旁。

凌细柳趁着面具男人把脉之时,突然开口道:"母亲,细细忽然想吃母亲上次做的梨花糕。"

柳夫人听了这话。满是欣喜,细细这几日不思饮食,吃的太少了,她这做母亲的想尽了法子想让她吃,如今听到女儿想吃东西自然是喜不自胜,"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做去。"她抬脚便要出去,走到门口又迟疑地看了大夫一眼。

凌细柳笑道:"细细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母亲不用麻烦了随便叫下人准备点儿吃的就是。"

柳夫人听了这话,方才的那点儿犹豫也忘了大半,她嗔怪地瞪了一眼凌细柳道:"那怎么行,母亲这就做去。"

待柳夫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凌细柳又冲春鸳二人使了眼色,两人会意随意寻了由头便将屋子里的丫鬟带了出去。

凌细柳抬起长睫,微微一笑道:"大夫,你可瞧出我得的是什么病了吗?"

面具男子默然不语,眉心却紧紧地拧着,过了半晌,蓦地抬起头来,那一双眼睛透露出一股深浓的沧桑和悲凉之感,仿佛是看透了世间的沧海桑田。

"换另一只手。"男子的声音很平静却不容置疑。

凌细柳下意识地抬起了自己的另一只手腕,男子粗糙的手指压在凌细柳白皙滑腻的手腕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炷香功夫后,男子漠然收回手中,他静静看了凌细柳一眼道:"你没有病。"

凌细柳不由松了一口气,抬眼却见面具男子收拾了医药匣子便要出去,旁边立着的舒檀却突然上前将男子拉住,他急切道:"师傅,她到底怎么了?"

面具男子的手被舒檀紧紧拽着,似乎没有要放松的意思,面具男子冷冷看了舒檀一眼,半晌才抿了抿唇道:"她没有病,但是快死了。"

"没有病,怎么会死?师傅,你在跟徒儿开玩笑的,是吗?"舒檀勉强溢出一丝消息,却是笑的比哭还难看。

凌细柳眸光闪烁,喃喃道:"是毒。"

舒檀听了这话,更是慌张,拖着面具男子的手近乎哀求,"师傅,你救救她。"

面具男人冷笑一声道:"没得救。"男人抬脚便要出门。

舒檀却先一步,跨出门外,他将面具男子拦在门前,眸色深深,"把话说清楚。"

面具男子没有料到自己一向恭顺的徒儿会有如此强硬的一面,他看了他半晌,忽然嗤笑道:"她跟你是什么关系?"

舒檀张了张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面具男子冷哼一声道:"既然没有关系,你犯不着为一个将死之人浪费力气。"

"不,她在我心里是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的人。"

这句话压在他心里很久,起初以为难以启齿,这辈子他都不会说出来,可是当话从自己口中说出来时,他发觉其实并没有那么难。反而说出来后感觉到一阵莫名的轻松。

然而,原本因为病情而惊悸不已的凌细柳在听到舒檀的话,所有的惊悸在一瞬间凝固,她的脸上绽现出恍惚之色,不过是眨眼间便恢复了冰冷淡漠。

凌细柳瞥过脸,淡淡道:"世子严重了,细细与你不过是君子之交。"

舒檀的表情僵住,他垂首自嘲地笑了笑,再抬头时眼里晃动的依旧是琉璃色春意,他苦着脸对面具男子道:"师傅,你是要故意要让徒儿难堪的吧?"

面具男子冷冷撇他一眼,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没出息!"

说罢,面具男子转身又入了房间,但他对凌细柳的态度依旧冷冰冰的,"只要你按照我说法子去做,筋脉不日便可纾解,只是……"

"只是什么?"舒檀急吼吼地问道。

面具男子和凌细柳皆用一种不屑地目光瞥了他一眼,舒檀顿觉受伤,委屈的闭上了嘴巴。

"你身体里的确切来说也不算是毒,只是被人下了蛊。"面具男子继续又道:"蛊多为南疆湘中地带古梅山苗族特有的巫术,十年方可得一,是由成百上千的毒物放在一起,任其自相残杀,最后留下的便是蛊,据说其中最毒的是蛊被称作是情蛊。中蛊之人一想到自己心爱之人,蛊就会啃噬他的心,使之痛不欲生,这种痛苦只有见到所爱之人,疼痛方会止歇。"

凌细柳心口一凉,好似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儿冷水,淋得里外刺骨的寒。

"师傅,细细中的是情蛊吗?"舒檀不敢想,他曾经在书上看到过一段关于情蛊的描述,据说被下蛊之人会死心塌地爱上下蛊之人,若是这些都是真的,那么……

他不敢再往下想。

"不,柳小姐中的是另外一种蛊,与情蛊有异曲同工之处,此为生死蛊,若是施蛊者死,被下蛊的人也会死。"面具男子脸上浮现出一丝悲凉的笑意,"听说你的毒是被犯了死罪的楚氏所下。"

此时的舒檀已是面如死灰,他万万没有料到楚皎然临死之前会用这么一招儿。明日他便要问斩了,他死了,细细也会死。

一想到此,舒檀的心就像是被人拿了把刀子不停地搅动。

"师傅可有破解的法子?"他巴巴地瞧着自己的师傅,生怕从他口中听到半个'不'字。

"你当你师傅大罗神仙,这种蛊生死相随,世上根本就没有破解之法。"

残酷的语言生生击破了两人最后的一点妄想,除非楚皎然活着,否则凌细柳必死。

舒檀一下子变得很平静,他没有再问面具男子问题,甚至没有再看凌细柳一眼。

"细细。梨花糕好了,你快来尝尝。"柳夫人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猛然间察觉到四周的气氛有些不对,她看了看柳细细,突然上前抓住大夫的袖子,嘴唇颤抖道:"细细,怎么了?"

"母亲,我没事儿。"见柳夫人依旧紧盯着面具男子,柳细细不由笑吟吟地上前将柳夫人扶到桌边坐下,好生安慰道:"大夫都说了,女儿没事。"

凌细柳不由看了面具男子一眼,对方这才勉强地点了点头,随口撤了几句病理便将柳夫人哄住了。

临到面具大夫走的时候,凌细柳开口要走,柳夫人却将她拦住了,自个儿起身领着大夫出了房门。

"大夫,细细吃了你的药,明日可会好?"凌细柳乌瞳深深,浓不见底。

面具大夫缓缓转过身,难得的冲凌细柳露出了几分笑意,他道:"哪里有这么快,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小姐身子虚弱,需要长期调理才是。"

"哦,多谢大夫为细细解惑。"她的嘴角翘起一抹笑意,"其实生死并没有那么重要,只要在乎的人都过得好,也就无所谓遗憾了。"

"细细,你说什么呢?"柳夫人听凌细柳提到生生死死,不由便有些惶恐。

柳细细淡淡一笑道:"没什么。"

夜来风急,掀动玉钩珠帘,珠玉交击发出清脆声响。外头寒气森森,室内却是花团锦簇,两侧的夹壁中设有炭阁,将整座大殿哄的温暖如春。

素衣挽髻的宫装女子,秉烛坐于案前,她眉头紧蹙,手下奋笔疾书,熟罗压金纸笺上留下一串微干的墨迹。

"嘭!"寒风打起,吹开了南面的一扇轩窗,冷风灌入,吹的帘幕飘摇,烛火荡漾,在地上勾勒出一道道儿深宫魅影。

素衣高髻的女子连忙伸手将桌上的纸笺按住。立即便有宫女上前将轩窗合上。

宫女转身走到案前,伸手便要整理桌上的纸张,素衣女子却挥手将她的手拍开,冷冷道:"商云呢,她回来没有?"

"回禀皇后娘娘,商姑姑还未回来。"

皇后眉目清婉,眸中却略带了几分戾气,她冷冷道:"你去门口守着,商云回来了立即来报。"

"是,娘娘。"

皇后重回案前,再次拿起笔,快速写下一行字,但最后一字落下,皇后的眸子里隐约有了泪痕。

她拿起纸张张口吹了吹微干的墨痕,此时已来不及待墨迹全干,她匆匆吹了几下,便将信折好,快步行至内殿,从一个精巧的雀笼里抱出一只全身绯红的鸟儿,她将信塞入了竹筒,快速绑缚在鸟儿的脚上。

做完这一切,她紧紧将鸟儿抱在怀中,闭上眼睛,轻轻在鸟儿额头上的一点儿白羽上亲了下,心中暗暗祈祷:绯儿,你一定要将这封信带给韩哥哥。

鸟儿得到了主人的爱抚,舒服的蹭了蹭她的掌心。

皇后摸了摸她的羽毛,脸上陡然一冷,她快速抱起绯红色的鸟雀出了暖阁,迎面一阵寒风,她不由打了寒颤,沿着回廊想着最高的楼阁行去,寒风吹起她的衣衫,长长的披帛临风而舞,仿佛是一双命运交织的手。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便是连个星子也没有,皇后独自提着八角宫灯,脚步急切地冲着云阙行去。

她俯首的瞬间看到底下的宫径上一串红色的灯笼摇曳着飘向东面的胧月馆,隐隐约约可见帝王的龙撵在灯火簇拥下摇摇晃晃。

她知道皇帝今天晚上又要去胧月馆了,这位新晋的妃子她是知道的,永宁侯府的嫡亲小姐,不仅人生的美貌,最重要的是乖巧聪明。

她在选秀当日一眼便看到了这个女子,她有预感此女入宫必定会成为她最大的敌人。她那时正当盛宠。哪里容许别人分一杯羹,于是她故意撂了她的牌子。

谁知,此女却是命中自有福缘,竟在阴差阳错下与帝王巧遇,被皇帝一眼相中,既然皇帝开了口,她又怎能做那悍女妒妇,她是皇后,母仪天下的皇后,没有人可以将她打倒。

便是今时今日,她也不会就此罢手。

皇后的目光掠过底下一串的红灯笼。一丝凉薄的笑意掠过眼中,旋即又恢复沉寂,深潭似的眼底再没有一丝波澜。

她紧紧抱着怀中的红色鸟雀,终于赶到了云阙。这里的风格外的寒冷,她却感觉心里莫名的安宁,仿佛只要一伸手便触碰到远处的天阙。

但是,同样的她也感觉到一阵深切的孤独之感,这种感觉一直伴随了她四年,所谓的高处不胜寒便是如此。

其实,在整座皇宫之中,最高的殿宇并非她此时所立的云阙。而是与这云阙相对立的另一座宫殿,长生殿。

这宫殿兴建于十年前,在世人眼中儒弱的皇帝,突然力排众议,不顾御史大夫、户部尚书等数十位大臣的反对,他一意孤行,斥资千万,大兴土木,耗举国之力兴建了长生殿。

据说这殿宇杰阁与崇楼高低相映,画栋与飞梁,俯仰相连。崇台高阁上触云霄,飞梁石磴,下跨水道。宫殿内又广植佳木,采土筑山,十里九坂,取象崤函,草木珍禽不计其数。殿内四围窗壁,统是雕金为镂,绘彩成图。这般巧夺天工的宫舍,若不是亲眼见过,谁又回相信?

长生殿已于四年前落成,被皇帝奉为宫中禁地,除了他自己及少数洒扫宫人谁也不得入内。

至今,皇后也没有机会进去一窥究竟,前头的那些描述也不过是他机缘巧合之下听督造此宫室的匠人所言,究竟是不是真的他却无缘探知。

她不是傻子,陪伴了皇帝近十年,她又怎么会不知道皇帝心中另有她人,而这座长生殿便是他心中不可触碰的世外桃源。

皇后想到此,似被整块寒冰兜头压下,手指蓦然收紧,抱在怀中的绯色鸟雀因为吃痛发出了一声低鸣,张嘴便啄在了她的手背。

"你这畜生,养了你这么多年却是喂不饱的狗眼狼。"皇后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啄出的血痕,她眉心一跳,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走!"她猛然抬手,将鸟儿扔向了高空,眼睛直直盯着天空中渐渐变小的红点,一颗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了。

"唰!"黑暗中亮起一道儿火红色的光,在高空中炸出火花,穿过云阙,穿过苍穹,刺穿了昔日所有的荣宠与谎言。

天空中再次恢复了黑暗,黑的如墨一般,再不见一丝杂色。

皇后的心随着那一点红骤然沉入了谷底。

紧接着身后响起了沉稳的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响起的还有孩子的哭声,皇后的心一瞬间揪紧,她蓦然转过身,穿过回廊,踉跄着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狂奔而去。

宫装后摆的长长的凤尾金边在地上拖曳,数次将她绊倒,女子利落地从地上爬起,回首扯起长长的裙摆,双手猛然用力,只听"哗"地一声裂帛声起,女子随手扔掉了手中的衣衫,锦绣繁华在一瞬间化作泡影。

远远地,她看到一袭明黄色身影出现在长廊的另一头,他的身上再没有了往日一丝一毫的怯弱,有的只是帝王的冷沉与威严。

皇帝身后跟着一群太监,皇后认得这些人,都是宫变那日屠杀他亲族的罪魁祸首,这些人的手中都沾满了她亲族的鲜血。

"母后!"孩子的哭声唤回了皇后的神智,她抬眼瞧去,却见一名侍卫的手中正拎着她四岁的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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