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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极速书阁 > 凌细柳舒檀 > 第二百零三章 不忘
 
"泷儿"皇后向着侍卫手中苦苦挣扎的小太子扑去,未走两步便被侍卫拦下。

孩子见状哭的愈发厉害,双手在空中不断挥舞着,他挣扎了许久,身后的侍卫手不仅没松,反倒抓的更紧了,孩子忽然侧首,红着眼睛,朝着皇帝大喊道:"父皇,泷儿好痛……"

皇帝的面色一肃,眼睛里晃动着些许笑意。他缓缓抬首,向孩子伸去。

"不要!求你放了他,他是无辜的。"皇后噗咚一声跪在地上,眼睛紧巴巴地盯着三步开外的帝王。

皇帝唇角溢出一抹冷笑,手上的动作却未有丝毫停滞,他的缓慢地靠近孩子的脖子,皇后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儿,简直快要跳出来了。

"孩子呀,朕并不是你的父亲。"皇帝的手最终掠过了孩子的脖子停留在他的脸颊上,他抬手温柔地擦拭掉孩子脸上的泪痕。

孩子毕竟还太小,他一时也没听懂皇帝的意思,只怔怔地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茫然地问道:"父皇,那谁才是我的父亲?"

"错了,你应该唤朕皇上。"皇帝放在他脸颊上的手猛然用力,孩子顿时抽痛,瘪了瘪嘴便要哭,可是面对皇帝沉冷的目光,他吓得立即伸手捂住了嘴巴,只拿一双哭的核桃一般的大眼睛怯怯地瞧着远处的皇后。

皇帝似乎对他的表现很满意,他站直了身子,看向跪倒在地的皇后,突然向身旁的侍从伸出手掌。

侍卫将一只被箭羽射穿了的绯色鸟雀呈了上来,皇帝笑吟吟地接过侍卫手中鸟儿,手指微动,抽出了绑在红鸟脚腕上的竹筒。

他随手一丢便将鸟儿扔在了皇后的面前,皇后身子不由一颤,反而在触碰到鸟儿圆瞪的眼睛时镇定了下来。

事到如今,她已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左右不过一死而已,她的父兄、族人皆死于非命,她活着如同行尸走肉,死了反倒是干净。

"云哥哥……"皇帝随手抖开了书信,眼睛瞟见信首的几个字。抬眼瞥了地上的女子一眼,他嘴角划出一抹讥诮的笑意。

眼睛复又看向信笺,一目十行的看吧,他眼眸半阖,随手将信扔给了跟在自己身旁的翰林学士,冷笑道:"薛大人,你来帮我看看这封信。"

薛良忐忑地接过书信,只看了一眼,便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往下看越是心惊,这分明是一封谋逆叛国的罪证。薛良捏着信的手已颤抖的不能自己。

这时,皇帝却似笑非笑地看着薛良道:"薛大人可看仔细了?若是看好了这就回去起草诏书吧!"

薛良眼睛闪了一下,脸上仍旧一副踟蹰之色,心中也拿捏不出皇帝究竟要将皇后娘娘如何。

他正犹豫不决,跪伏在地的皇后娘娘却突然低低笑出了声,她双手撑在膝盖,挥手打掉了压在自己背上的手。

皇帝使了眼色,侍卫们也不再上前,仍由皇后娘娘站起身来。

她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服,缓缓抬起头来,那张本就生的艳丽的脸庞此时没有了皇后身份的压制反倒愈发娇艳起来,她翘起了红唇,艳俗地一笑道:"皇上打算给臣妾按个什么罪名,是祸乱宫闱,还是通敌叛国?"她展开艳俗如妖的笑靥,复又笑道:"我看不如两个一起算上好了。"

听他这样讲,皇帝便笑了,"既然皇后如此慷慨,薛大人还不赶紧记上。"

闻言,皇后哈哈大笑,"祸乱宫闱,祸乱宫闱……"

犹记得四年前,大将军属意淮南王意欲废立新帝,是他哄骗她,以山盟海誓相约,令她鬼迷了心窍,为他犯下这泼天的大罪。

祸乱宫闱,哈哈哈……这个孩子当初便是皇帝亲手交给自己,她十月怀胎为假,可是四年来他对这个孩子宠爱备至,比之亲子也不遑多让。

她险些就要以为皇帝根本就不在乎帝王血脉,她们只要有这个孩子便可以了,直到两年前……

"放心,朕不会让你死。"皇帝看到重重灯影下,长发披散,疯狂大笑的女人,他的眼睛里不由划过一抹异色。

他心里自然明白没有皇后便没有他今日,但是她是窦武的女儿,这是不容争辩的事实,每每他下朝之后看到这张脸便会想起朝堂上另外一张傲慢到令人厌恶的脸。

这样的脸他整整看了十多年,日日受其煎熬,教他如何不恨,但他记得她为自己付出的一切。

听了这话,窦茹敏愣了一下,随即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神情激愤地看着皇帝,额头砰砰砰地狠狠砸在地上,她仰起脸狂笑:"臣妾谢过皇帝不杀之恩,谢谢!"

那声音古怪至极,听起来不知是要是哭,灯影下的一张脸血泪模糊,她磕的用力,额上磕出了大窟窿,鲜血沿着额头划过眉弓,流过眼角。布下几道狰狞的血痕。

一阵冷风吹来,掀起她披散的黑发,黑暗中瞧着竟似索命的厉鬼。

远处站着的几人吓得不由后退了几步,便是一直强忍着不哭的小太子亦被吓得嚎啕大哭起来。

"皇上,臣妾自十四岁入宫,至今已有近十载,便是臣妾今日罪无可恕,可往日里臣妾对您如何,您心里是知道的。事到如今,臣妾别无所求,请您容许臣妾再抱一抱泷儿。"

皇帝只犹豫了一瞬,便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侍卫松开了孩子的衣襟,双脚落在地上的孩子却没有第一时间扑向皇后,反倒是胆怯地抓住了皇帝的衣袖。

孩子小小的声音,怯怯地捏着他衣衫的衣角,"父皇,泷儿害怕。"

空气中有种紧张的沉静,沉沉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在场的每个人都害怕,皇帝会因为孩子再次叫错了称呼而惹皇帝震怒。

预想之中的雷霆之怒并没有出现,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皇帝竟然俯下身,轻轻捏了捏孩子的脸颊,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儿明黄色的绢帕递给孩子,温和地笑道:"快拿帕子将你母亲的脸擦一擦。"

许是皇帝饱含鼓励的温和笑容影响了孩子,孩子犹豫了半晌,终是拿了帕子缓缓向着窦茹敏的身边挪去。

在距离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窦茹敏猛然伸手抱住了孩子,她双膝跪地紧紧地搂着孩子的腰背,苍白透青的脸上悲喜莫辨,"孩子,是母后害了你,母后对不起你……"

"母后!"孩子拿着明黄色的绢帕轻轻擦拭窦茹敏额上鲜血。

窦茹敏将孩子拉开了些,她伸出手轻轻地摩挲着孩子柔软的脸颊,目光慈爱而又贪婪地看着眼前的孩子,仿佛是像要将他刻入自己的心里。

"孩子,若是有缘,我们来生再做母子吧。"窦敏茹悲喜交加的声音响彻在寒风中。

又一阵风从云阙吹来,纱帘轻飞,如云雾一般层层荡开。

祁昀的眼睛只看到了重重烟雾后如纱帘一般飘荡的素色身影,他猛然伸出手去抓,下垂的力道令他一瞬间撞在了栏杆上。

夜风凉薄,宫灯黯淡,空气中回荡着冰麝龙涎的清冷香气。

窦茹敏想要最后用力嗅一嗅这伴随了十年的熟悉味道,可是在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她惊觉自己能够闻到的只有腥甜的血腥味。

"朕说过,朕不会让你死。"祁昀的手紧紧抓着下坠的两人。

窦茹敏抬起头来,一直隐忍不发的泪水却在这一刻缓缓淌下,她的嘴角在笑,笑的眉眼弯弯,笑的高深莫测,笑的恶毒寡恩。

"祁昀,我要让你一辈子记得,你欠我的恩情,永远还不清,永远……"最后两个字说的愈发深情。声线撩人。

祁昀平静的脸孔渐渐出现了裂缝,在生命的尽头窦茹敏仿佛看到了那一颗被厚厚冰层包裹的心出现了些许裂痕,尽管轻微,但已经足够。

窦茹敏的眼睛里闪过欢喜的笑容,笑意在脸庞不断放大,她手指猛然用力,果决地推开了祁昀的手。

春花般的笑容渐渐被黑暗吞噬,素色的衣袂飘荡如飞絮,迷蒙了帝王的双眼。

祁昀孤身立在云阙之上,他缓缓收回了僵硬的手指,抬眼间看到天空中随风飞舞的明黄色绢帕,他伸出手接过,拿到手里才发现绢帕上血迹斑斑,仿佛是在洒金纸笺上绘了一枝枝红梅。

他闭上眼睛,忽然间觉得莫名的冷,依稀又回到了六年前在得知皇姐猝死的那个夜晚,他至今都记得那一天晚上,也如今日这般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子。

他有些害怕,惶恐地躲在了关雎馆,那一夜,只感觉到了黑暗、孤独与寒冷。

没有人知道他的孤独与恐惧,留下窦敏茹的命,不过是他想要一个能偶尔说说话的伴儿而已。

安国公府。

一道儿黑色的身影快速跃出高墙,脚下如飞,起落间已跃出国公府百步之遥。

蓦地,幽暗的街道上出现了一道石青色身影,他仗剑立于道路中间摆明了是故意挡路的。

黑衣人脚步微滞,与身着石青色衣衫的人影相对而立。

"徒儿,你打不过师傅的,还是乖乖回去吧!"微弱的灯光下现出男人被面具覆盖的半张脸。

黑衣人的脸颊却被黑巾蒙了个严实,再加上光线极暗,面具男人并不能看清楚黑衣人的神情。

黑衣人握着剑柄,缓缓拔出长剑。

石青色衣衫的男子眉头不由拧了起来,不待他问话,黑衣人拔剑便冲了过来。

只见银光闪烁,剑影瞬间交织成一道儿网,将两人笼罩在一片银光之中。

这一场打斗并未持续多久,确切来说,石青色衣衫的男子从头至尾都未曾拔出宝剑。

"啪!"面具男子的剑柄重重拍在黑衣人的胸前,黑衣人连连后退数步。

面具男子却在剑柄落下的瞬间,大喝道:"你不是于磐!"他飞身而起,五指成抓,随手掀开了黑衣人脸上的黑巾。

微弱的灯光下。露出一张娟秀而冷厉的素颜。

"纨素!你坏了老夫大事儿!"面具男子狠狠瞪了她一眼,摇头叹气道。

"咳咳……"纨素以手按在受伤的肩膀,猛烈地咳嗽了几声,急声问道:"世子只说让纨素拖您一炷香时间,却不知究竟是为了何事?"

面具男人冷哼了一声,问道:"你家主子往哪个方向去了?"

纨素如实答道:"城西。"

面具男子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狠狠道:这厮果然去了天牢。唉,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他虽然心里骂着自己徒儿不争气,可又真的放心不下,拎着剑便向着天牢的方向狂奔而去。

纨素紧跟在后面,便是用了十成功力。也没将面具男子追上,只堪堪看到一抹石青色的影子。

面具男子赶到天牢外时,发现里面并未发出一丝响动,想来舒檀现在还是安然无恙的。

他趴在墙头上,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天牢的守卫比之以往森严了许多,便是武功高强的他在没有地图,不清楚守卫换班轮防时间的情形下是不可能将犯人从里头带出来的。

便是进去找个人也如大海捞针一般,劫天牢实在是下下之策。

面具男子趴在墙头上想了一会儿,抬脚便要进去,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墙上画着的一个奇怪符号。

他心中猛然一动,这个符号是舒檀留下的,早些年因为他时常外出,居所定所,怕舒檀来找他找不到人,两人便商量好绘制了独特的符号以表示各种不同的含义。

这东西,只有他和舒檀能够看得明白,是以他并不回怀疑符号的真假。

只是,舒檀留下的符号,显然是告诉自己他并没有进入天牢,好叫他别误闯进去。

显然,对方也料到了自己会来。面具人踟蹰了片刻,转身便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他并没有怀疑舒檀留下的记号是否是疑兵之策,固然舒檀不想让自己阻拦他入天牢,但是一旦那小子入了天牢,肯定是希望自己能够多一个助力,所以他不会阻止面具男子进去。

再者,他自己教的徒儿,他还不了解吗?舒檀虽然冲动,但并不是傻子。明日便是楚皎然行刑之期,此时的天牢守卫森严,便是一只苍蝇也妄想飞进去。舒檀很有可能在发现自己没有可能带出楚皎然时转变了计策,那么,他现在还能使出什么招数呢?

面具男子心神一动,瞬间明白了舒檀的想法。

他的心口又是一颤,这小子实在是不让人消停,他想到此不由脚步一转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行去。

清晨,皇宫的大门刚刚开启,顶着一身霜露的舒檀急匆匆地冲着皇帝的寝宫行去。

按照惯例,今日本是沐休之日,百官不用上朝,皇帝自然也就比往日起的晚些。

晨曦中的九重宫阙还未从睡梦中醒来,远远瞧着倒是比白日里要安宁沉静许多。殿阁绵延远去,隐入天际。

舒檀并不知道皇帝昨日在哪里安寝,这一路上也就耽搁了不少时辰距离楚皎然行刑的时间还有两个时辰。

从这里到午门,快马也要行走近一个时辰时间,舒檀记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恨不得直接跳到云阙之上,大吼一声,好将皇帝唤醒。

屋漏偏逢连夜雨,往日不是宿在胧月馆,便是自己寝殿的皇帝竟然生生在皇宫里消失了,内宫的太监臣子们寻了几个时辰都没有将人找到。

消息传到太皇天后那里,她老人家也是下了一跳,命人赶紧封锁消息,重重宫阙依次关闭,内宫里乱成了一团儿。

就在皇帝失踪的消息快要瞒不住的时候,舒檀突然想到了一处,他脸色一变,快步冲着长生殿奔去。

与以往的每一次到来一样,他在殿门前被拦下,门口守卫的士兵用一种麻木的眼神看着他,"宫中禁地,没有皇上的手谕任何人不得入内。"

舒檀沉声道:"我有急事求见皇上,不知皇上是否在大殿之内。"

"大人可在此等候,皇上吩咐过任何人不得进去打扰,否则杀无赦。"

"不知皇上何时可以出来?"舒檀也是真的着急了,不然也不会问如此没有头脑的话,侍卫又怎么会知道这些?

果然,侍卫只冷冷瞥了他一眼,并未开口回答。

舒檀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不到,他却觉得仿佛过了许久,实在是等不急了,他张口便冲着殿门喊道:"皇上皇上,臣有要是启奏……"

他说话时故意用了内力,这一句话犹如狮吼,直达云霄,相信只要皇帝在里面,是肯定能听到这句话的。

可是,他等了许久也不见皇帝出来。

此时,着急的已经不光是他一个人了,太皇太后亦在宫女的搀扶下赶到了长生殿的门口,她冲着守卫的兵士冷喝道:"快让开!"

守卫的士兵却是分毫未动,领头之人道:"望太皇天后恕罪,奴才职责所在。非皇帝手谕,任何人不得入内,便是您也不可以。"

"反了这是。"太皇太后被气得脸色涨红,舒檀抢身便要进去,侍卫突然拔剑将他拦下,舒檀也是毫不示弱从内饰腰间抽出大刀,迎面便挡了上去。

"给我冲进去,出了事儿有哀家给你们顶着。"有了太皇太后的旨意在前,禁军侍卫这才有了胆量护着舒檀往里面冲。

有了帮手,舒檀很快便摆脱了门口的守卫,他快步朝着大殿奔去。

长生殿的大名。他已经不是第一回听了,更不是第一次站在长生殿的门口,但真正踏入长生殿却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也将是长生殿落成之后,除皇帝之外第一个闯进来的人。

与外界传闻的一样,这座殿宇,曲折通幽,四围窗壁,统是雕金为镂,窗上彩绘成图,他不过是匆匆瞥了一眼。便被窗上的景致惊到了。

每一扇面上都绘着一副画,画面是相互连接的,起先画的是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女孩年龄稍长,瞧着应该是八九岁的样子,男孩年龄稚嫩,应是四五岁的样子,第一幅画,绘的是像是花园,男童蹲在地上。扬起的小脸泪眼婆娑,女孩却是叉着腰站在男童的面前斜睨着他,满脸的骄横。

第二扇窗面上,同样绘着这两个孩子,画面却是一转,女童满身素裹,乌发上插着一支白绢,神情萧索,独自一人站在雪地里。不远处的九曲长廊上立着一个小小孩童,远远地将她瞧着。

第三扇窗面上仍旧是这两个孩子……

舒檀来不及细看,他迫使自己收回目光,然而眼睛却瞥见了靠在墙角的一张博古架,架上放着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有吃了一半的糖人,磕破了脑袋的瓷娃娃、银色弹弓、颜色颓败的貂尾……

"谁准许你进来的?"一声深冷的怒斥惊醒了恍惚中的舒檀。

他"噗咚"一声跪地,沉声说道:"皇上,臣有要事启奏。"

周围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滞了,除了他自己的心跳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声响,他的后背起了一层的冷汗,手心也被汗水濡湿。

"哼!"皇帝冷冷笑道:"朕有言在先,擅闯禁宫者死。朕不想被人说成昏君,今日朕给你个机会,你倒是说给朕听听到底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让你甘愿冒着闯宫的罪名也要进来。"

"臣……"

"等等。"皇上打断了舒檀的话,他径直走到舒檀的身边,微微垂眸俯瞰着匍匐在自己脚边的臣子,看向他的眼神,一下子深邃起来,似是怜悯,又似乎是探究,又似怀着隐隐的期待……

"当然,如果接下来你所要启奏的事情并没有你这条命值钱,那么你可想好了,别到时候安国公找朕来要人,朕也不好说话,不是?"

皇帝说罢,对舒檀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说话。

未等舒檀站起身,皇帝已经转身,径直走过长长的木廊,穿过造型奇巧的拱门,向着宫殿的更深处走去。

舒檀不知所以,只能不远不近地跟在皇帝的后面,他忽然有一种错觉。皇帝是把他当成了半个死人,所以他才愿意将自己的秘密分享给死人去看。

因为死人永远不会泄露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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