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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极速书阁 > 凌细柳舒檀 > 第二百章 谋事
 
这一巴掌拍下来,两人皆愣了愣,凌细柳垂在身侧的手掌火烧一般,她轻轻舒了口气,静了静心道:"时候不早了,细细告辞。"

舒檀的面颊同样滚烫,疼痛的又何止是身体。

抬眼,看到她依旧清水般的清丽面孔,他嘴角慢慢划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想必她的镇定,他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她竟然是如此厌恶自己,舒檀的心里的洞在一点点儿扩大,他勉强笑道:"刚才是我失礼了。"顿了顿,又斟酌道:"师傅是当世高人,上次方将军的伤也是师傅治好的,你若是答应了便让人给我托个信儿,我寻了机会带你去见我师傅。"

舒檀的师傅,凌细柳虽然没有见过,却也略有耳闻,她想了想便点了点头。

太初十六年,冬。

重重琉璃瓦,森森金銮殿。年轻帝王广袖龙纱,施然负手行走于宫殿之中。

外面大雨倾盆,雨滴砸在鸳鸯瓦上,雷声风声雨声交织在一起,轰隆隆似敲在人心头上。

李膺紧跟在皇帝身后,沉声道:"皇上,计划不能再拖了,大将军那边已有人察觉出异样,谢伯瑜出任凤翔节度使已招来不少猜忌。若是再不行动,恐怕大事不成……"

夜色如此深沉,帝王透过轩窗,远望宫阙,黑暗中犹如吞噬人心的巨兽。

皇帝的目光高远,心中又何尝不知事态的严重性,他已经接连收到了好几份奏折弹劾谢伯瑜,若是失了凤翔军备,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为今之计当先除掉窦武,可是窦武与杨义钦乃一丘之貉,这两人相互守望,使朕腹背受敌,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蓦然回首,斜睨着身后的李膺道:"卿可有良计将他二人一齐除掉?"

李膺闻言一阵苦思冥想。两人一个在宫内一个在宫外,若想将二人同时除掉,必须将二人齐聚到一个地方,而这个地方还不能是两人兵权所在。

宫外杀大将军根本就是不可能,可是宫里头杀两人,又有杨义钦执掌南军一半兵权,若要杀他们必然要选择宫内。

他想来想去道:"皇上,此二人须在宫内除掉。"

皇帝的唇角溢出一丝笑意,但眉间的愁色却未曾消散一分一毫,他淡淡道:"你说的对,可具体要如何行动。卿可有周全的计划?"

李膺沉吟半晌,却是不知究竟该如何行动,末了,他小心瞄了一眼帝王的神情,斟酌道:"舒少将军足智多谋,若是他在此,定然能为陛下献出良策。"

他话音未落,皇帝猛然回头冷冷看了他一眼,复又甩袖疾步而去。

过了半晌,忽然听皇帝开口道:"宣舒檀进宫。"

舒檀接到进宫的密旨时,眼睛陡然一亮,也顾不得外面大雨倾盆,竟是披了蓑衣便驾马去了皇宫。

"舒少将军到了。"

室内燃着龙涎香,袅袅的香气被忽然而来的冷风吹散了许多,寒气陡然灌入衣衫,李膺神情微凛,抬眼瞧去,只见少年鬓发微湿,衣衫下摆犹自滴着雨水,随着他的走动在玉砖上泅出一圈儿的水渍。

"微臣见过皇上。"少年腰背微弯,但却丝毫让人感觉不到身在人下的卑微。

摇曳烛火下,皇帝抬首看了一眼丹墀下跪着的少年,他冷冷一笑道:"李膺你既举荐了他,便由你将事情的原委告知于他。"

李膺察觉出皇帝的言语不善,原本在皇帝的亲近臣子中,他们这些都不及舒檀得宠,他虽然不知皇帝为何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瞒着舒檀,但心里头是有一杆秤的,他知道在皇帝的心里头舒檀依旧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今日,他举荐舒檀不过是顺应皇帝的本心,是以在他提出舒檀名字的瞬间,皇帝便答应了。

待李膺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知舒檀,他沉吟半晌道:"皇上可还记得太初十年,有甘露降于殿前的樱桃树上,圣上带领群臣采而尝之的事情吗?"

李膺一片茫然。

皇帝却在一瞬间,明白事情的关键,他的眼睛里陡然亮出神采,兴奋地开口道:"假如过几日,有甘露降在皇宫的金吾卫仗庭院内,朕携大将军与南宫中尉同去。"

李膺顿时明了,惊喜地看着皇帝二人。

甘露,即甘美之雨露,乃太平之瑞兆,并非轻易可见。

若是甘露得降,便预示着五谷丰登,国家风调雨顺,六畜兴旺,在本朝是一件大事儿,是值得朝廷上下一齐颂贺的。

龙涎香的香气郁郁沉散,屋子里仍旧是窒闷的,但君臣之间皆露出欣喜之色,那份欣喜由里及外穿透了雨幕,再过不久将要照亮大宁的整片土地。

舒檀却上前一步道:"皇上除掉大将军之后,可有想过如何应对大将军手下的镇北军?"

听到舒檀的担忧,皇帝露出高深的笑容。他看了一眼李膺道:"李爱卿可为舒将军解惑也。"

李膺同样满脸笑意,他笑吟吟道:"先前皇上在朝堂上甄选冀州赈灾的人选,镇西将军戊辰和南宫中尉杨义钦,这本就是个陷进,无论最终选择了谁对我方都是大大有利的。"

舒檀蹙了蹙眉,不解道:"杨义钦出使冀北,南宫兵权自然就要落到旁人头上,可是冀州……"

倏地,舒檀神情微动,惊疑道:"冀北与镇北军大营不过百里之遥,届时皇帝可以大将军的名义先行将窦武的亲信镇北将军韩云秘密招入京城,再予途中将其暗杀,戊将军就可以直接从冀北开赴镇北大营,接替韩云的职位。"

"舒将军果然聪明,竟是一点就透,圣上确有此举。"顿了顿,李膺道:"只是那韩云是窦武一手提拔上来的,在窦武身边待了几十年,窦武的字迹,行书习惯他极为熟悉,就怕万一露了馅儿,被韩云识破文书是假,后果将不堪设想。"

舒檀也想到了这一层,若是韩云先一步知道了真相,在镇北兵变,那后果将是大宁百姓所无法承受的。

皇帝沉吟道:"朕心中一时也没有堪当此任的人选。"

他的目光投向远处的天际,急风催杀,骤雨飘摇中,听得皇帝一声叹息:"若是凌家九子还在的话,定然可以为朕解决这一难题。"

闻言,舒檀心思微动,冥冥中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驱使他开了口,他抿了抿唇,上前道:"启禀皇上,微臣的师傅乃不世出的高人,他酷爱书法,写了一手的好字儿,更绝的是他可以模仿任何人的字迹,以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皇帝不由站起身,他紧紧盯着面前的少年道:"你可确定?"

他抬头看了一眼帝王,目光坚韧,他单膝跪地道:"微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

"好,就以卿所言。"

出了宫殿,李膺立于廊下,瞧着外头雷雨交加,紫电烧空,他回过头看了看廊下长身而立的少年,抬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大笑道:"后生可畏,真是后生可畏啊!"

舒檀俯身,笑道:"不敢,今日全靠李大人为臣说话。"

李膺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末了,他微微蹙起眉头,犹豫了半晌复又说道:"当今天子胸怀大略,性情多疑。你切忌行事小心,须知君终究是君,无论当初他如何宠幸你,都不过是帝王御下的手段,万万不可当真。"

李膺这番话可谓是推心置腹,舒檀心中感激,退后半步,复又对李膺拜道:"大人所言,舒檀铭记于心。"

"好。"舒檀一直是李膺十分看好的后起之秀,他深知大宁帝国的将来便要靠这些年轻人来创造了。

太初十六年,十一月二十日。未央宫紫宸殿。

钟鸣五鼓,天子升殿早朝,百官按列班定,朝臣一一奏报。

左金吾大将军兼金吾街刘陵,抱笏步出班列。

左右金吾卫是颢阳城戍卫军队的十六卫之一,担负的是戍卫皇城的使命,是南军的一部分,与北军对称,左右金吾卫担任的是京城昼夜巡警之职,是除了禁军之外京城唯一的军事力量。

通常在这个时候金吾卫大将军出列,所奏之时也不过是今日京城六街的治安状况。可是,今日刘陵的奏报却是出乎意料。

"启禀皇上,左金吾听事后院的石榴树上,昨夜忽降甘露,微臣恭颂皇上圣明仁德,得上天垂青,得此祥瑞。"刘陵奏毕,拜了又拜,一副欣喜不已的模样。

可匍匐在丹墀下的大臣们听了右金吾卫刘陵的话皆是倍感意外,但是对于这样天将祥瑞的喜事儿,多少也有些开心的,大殿内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百官连连称贺,宰相带领着群臣齐齐跪下,山呼万岁。

礼部侍郎上前一步道:"天降此瑞,圣上宜亲往观之,以承天庥。"

皇帝欣然应允。

于是,皇帝下令班放含元殿,百官退下,一齐簇拥着皇帝前往金吾卫院,有部分官员则各归本司。

大将军窦武本要退下,官员中的方青墨却是冷笑一声道:"本朝百姓皆知大将军心系天下,为大宁立下赫赫战功,说不定这一份祥瑞还有大将军的几分功劳,将军不打算去看看么?"

被方青墨这么一说。窦武反倒是不退了,他亦回之冷笑:"你知道便好。"

窦武竟是毫不愧疚地领了这一份功劳,仿佛天将此瑞便是为了歌颂窦武的不世功勋。

左右金吾仗院位于未央宫正门的丹凤门两侧,可以算的上是整个未央宫的门卫,含元殿是第一道大殿,距离左右金五仗院极近。

年轻的帝王乘坐软舆从紫宸门出发,穿过瑄正殿,再出了宣政门,很快便到了含元殿,按照规矩皇帝在含云殿下了乘舆,在此升座。群臣恭然立于侧。

皇帝的目光从阶前的臣子脸上掠过,他淡淡一笑道:"杨中尉,朕听说太初十年的那次天降甘露是由你第一个发现的,这次也由你替朕先行查看,是否属实。"

杨义钦不觉有异,出班称是。

前次天将甘露由他所报,自然也就清楚所谓的甘露究竟是真是假,天子这番安排实在是在平常不过的举动,是以群臣没有人敢怀疑。

趁着杨义钦领旨而去,皇帝与群臣之间便开始闲聊起来。

开始的时候,差不多是皇帝问一句,底下的臣子回答一句,但后面大家发现近日皇帝的心情很好,便也放开了手脚,与皇帝扯起犊子来。

更有臣子说起了宫中游宴的趣事,说着说着便有人情不自禁地说起了坊间的趣事儿,后面不由说到了哪家臣子后院起火,哪个贵族娶了几个小妾……

臣子们都觉得一阵轻松,正预备大书特书的时候,皇帝突然正色道:"卿辈好自为之。太平日子得来不易,朕常常恐惧卿等辜负朕的厚爱,以致日后不复得见。再也没有今日的欢乐。"

皇上一句话说罢,众人皆是猝不及防,浑身一抖,背脊爬上一层冷汗。

待要惶恐认错之时,皇帝却是哈哈一笑道:"卿等莫要认真,朕不过是玩笑之语。"

诸人不由抬头看了一眼帝王,见他歪坐在龙椅上,手上还捏着半块儿糕点,他神情散漫,嬉笑地看着底下臣子。

群臣这才抬了袖子擦掉额上溢出的冷汗,天子仍旧是那个喜欢嬉闹,玩世不恭的天子,可是方才他正色而言,深黑的眸子往底下一瞥,每一个人都觉得那双眼睛在看着自己,且看透了自己,底下的人无一不汗流浃背。

直到再听到帝王的笑声,才醒悟过来,自己被这个贪玩的小皇帝给耍弄了。

不少人眼中露出不满之色,更有人将目光投向了大将军窦武,见对方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屑的嗤笑,心里头紧绷的那根神经也因此放下了。

这时候突然有人说道:"杨中尉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据刘陵所奏,甘露所降之地,乃是左金吾听事院,从含元殿到左金吾听事院也不过是五百余部,加上查验甘露真伪的时间,一个时辰的来回是绰绰有余了。

皇帝同样露出不解之意,斟酌再三复又开口道:"不知有谁愿意去瞧瞧,是否甘露有异,何故杨中尉去了如此之久?"

天子一言说罢,立即便有人道:"臣愿与大将军一同前往。"

"原来是方将军。"天子回过头望着大将军窦武道:"卿等可愿再率诸内臣往视之?"

窦武察觉到方青墨挑衅的目光,不由冷哼一声道:"臣愿前往。"

天子欣慰地笑道:"两位爱卿一定要仔细查验,验明其中真伪。"

方青墨二人领了旨意,便亲自率领了内臣前往左金吾院仗,方青墨不动声色,大步走在前面。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大殿外,舒檀对着殿下班列的百官大声叫喊道:"郭、郑二人安在?"

百官中安然立着的郭敬、郑雙二人快速出列,朗声应道:"臣在。"

此时又听舒檀仰首对殿下立着的廷卫官员喝道:"圣上有旨,速令河东、裕宁两镇官健入宫听命!"

两人闻言神情一震,朗声道:"臣领旨!"

两人说罢,便快步向殿外走去,早在月前的迷会中两人已得了旨意以临行前招募幕僚、奇士之名私募了不少兵马,此时这些人已经怀揣着兵器等在了丹凤门外。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丹凤门外便响起了铿锵的脚步声,河东、裕宁两镇的兵马陆陆续续赶到了皇宫内外。

郭敬本要发令冲入丹凤门内,郑雙却突然出手拦住了郭敬,他深情忧虑,担忧地看着面前的朱红色宫内,沉吟半晌低声道:"郭兄,入了此门便没有回头之路了,若是此番事败,你我将死无葬身之地。"

郑雙说的这些,郭敬自然是知晓的,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猛然伸出手推开了郑雙,恨恨道:"如今想要打退堂鼓已经迟了,你我的身家性命早已不在自己手上,进去是死,不进也是死,你以为大将军会绕过你吗?"

"我、我只是担心……"郑雙的话还没有说完,鲜血便从他的身体里面喷洒而出。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胸前的长刀,口中鲜血喷涌而出,他伸出手指颤抖着指着自己昔日的战友。

"大敌当前,容不得有丝毫顾虑。若你已有了退却之心留下便是祸害。"郭敬冷笑一声,猛然抽手拔出插在战友身体里的长刀,鲜血一瞬间溅满了他的脸颊,星星点点的血色将他一张白皙的脸庞生生带出几分冷厉与狰狞来。

郭敬的目光掠过身后的一众兵士,他狰狞的面孔仿佛是地狱里来的修罗,他扬起手中带血的长刀,扬声冷喝道:"谁若想当逃兵,便是这样的下场。"

士兵们皆被方才的一幕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只听郭敬高声叫喊道:"所有人跟我冲进去,杀死杨义钦者赏金一千,杀死窦武者赏金一万。"

郭敬话语未绝。底下响起一阵激烈的喊杀声,一阵劲风穿堂而过,沉静的丹凤门的大门从外面被人推开了。

于此同时的左金吾院中,方青墨与窦武一前一后到了院子里,方青墨先行一步,踏入院中,大将军窦武慢了一步,紧跟在后面。

窦武甫进入门来,迎面便察觉到一股寒意,他下意识的便要退去,身后的大门却去而又返的方青墨猛然合上。

早就候在门口的左右金吾卫将军持刀砍来。迎面便是刘陵泛着森冷寒意的大刀,窦武凭借着灵活的伸手,轻易便躲开了刘陵的攻击,然而侧头的瞬间右金吾卫经卷韩爽持刀迎上,而身后又有方青墨持剑相候。

此时的窦武已经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头,可怜此处为金吾卫执掌之地,禁军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唯一离的紧的便是南军。

想到此,窦武不禁大吼道:"杨义钦可在?"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屋子里匆匆奔出一面色仓惶的太监,窦武抬眼一瞧竟是杨义钦。他这会儿已是自顾不暇,满头是汗,身上已有几处挂彩,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持刀的金吾卫,紧紧追赶在后。

窦武见状,知道天要亡他!

手中的刀剑更是拼了命的舞动,若是此番他能冲出丹凤门想必还有一线生机,想到此他一声怒吼道:"尔等鼠辈,竟敢设计害我!"

窦武本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一生所经战役无数,多少次从生死场上走下来,他练就的是真刀真枪的本事。

方青墨若想杀他也不是轻易的事儿,好在有左右金吾卫从旁协助,窦武此番也是力有不及,渐渐露出疲惫之态。

杨义钦的手下杨铭亦是执掌南宫的太监,他并没有跟随杨义钦进入金吾卫院仗,此时他正恭敬地立在帝王身侧,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邪风,忽然吹起厅廊之间的帷幕,杨铭不经意间的一瞥,竟然看到帷幕之后立着不少全幅武装的兵士,他大惊之下,猛然升起一股不祥之感,他向皇帝身侧的几名太监使了个眼色,几人对视一眼,立即就明白了杨铭的意思。

只见杨铭一个手势,几人立即上前,一前一后围上了天子御座,竟是不打招呼便要将天子拖上乘舆。

"李铭谋反,将其捉拿着赏钱一千缗。"舒檀不防身后有变,快速朝着天子奔来,边跑边扬声唤道。

这时杨铭见状,亦嘶声吼道:"宫中有变,速护卫圣上还驾,没人赏钱一千金。"

内宫里待着的自然都是太监,杨铭的话还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宦官们纷纷哄抢而来,竟是抬起天子的软舆便要往含元殿外跑。

此时,两镇的兵马已经赶到,郭敬见状,急声呼喊道:"快去护驾,速救天子,凡是宦官者格杀勿论。"

有了大队人马从旁协助,舒檀很快便摆脱了身边的小太监们,他执剑快速朝着软舆奔去。

含元殿的后面有一排藩篱,将道路阻挡,宦官们已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哪里还顾忌什么,众人一齐涌上,七手八脚,转瞬便将藩篱扯出已个大洞,只要他们从这里逃出去,离开了含元殿,便是他们的天下了。

舒檀紧追而来,眼见着皇帝就要被他们带出去了,拎着剑便冲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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