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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极速书阁 > 凌细柳舒檀 > 第一百九十九章 和国长公主
 
没一会儿,下人便拿来了轮椅,凌细柳主仆几人看着刘湛远远离去的身影,皆露出古怪之色。

白鹭心里藏不住事儿,想到什么便问什么,"小姐,世子的腿伤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严重吧?"

春鸳瞪了白鹭一眼,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了凌细柳身后远远跟着的几个丫头,她淡淡道:"小姐,其实世子爷挺在乎您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方才世子爷不顾自己腿伤,奋不顾身地扑过来,着实是十分紧张凌细柳的,偏偏自凌细柳入府,他未曾来看过一眼。

凌细柳微怔,若有所思地瞧着地上不深不浅的两个脚印,她淡淡一笑道:"也许吧!"

和国长公主出殡帝王赐予国葬的待遇,出殡当日,由谒者护丧,送葬的队伍中不乏皇亲贵戚,更有不少昔日凌家的故吏门生,自公卿、大夫、博士、议郎以下数百人穿着丧服跟随。

这么多的人究竟是有感而发,自行加入送葬的队伍。还是得了上头的命令被派来充当送葬声势,这些对凌细柳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碧水惊秋,黄云凝暮,这一天的天气也格外的阴沉,秋风卷起道路两旁的落叶,一时间败叶凌乱飞舞,席卷天目,其间夹杂着白色的纸钱,飘飞有无乱絮飞雪。

街旁的一处高楼内,蓦然伸出一只修长而白皙的手指,指尖微动,一片雪白的纸花落在手掌之间。

凌细柳怔怔看着指尖的雪白,清丽的桃花眼中泛起些许莫名的悲恸,这些纸钱是要撒给谁呢?

她还活着呀!

"细细!你在做什么,快将你手中的东西丢掉……"安成侯夫人刚刚走近便瞧见凌细柳手中捏着的纸钱,吓的脸色陡然大白,这东西是给死人用的,活人怎么可以拿!

凌细柳猛然一震,未及反应,柳夫人已匆匆过来打掉了凌细柳手中的纸钱。

"细细,你怎么了?你没事儿吧?可别是中邪了,你可别吓唬娘亲!"柳夫人见柳细细一副痴傻恍惚的模样。吓得六神顿时无主。

"我没事儿。"她回过神冲着柳夫人安抚地笑了笑。

柳夫人却又放心不下,拉着凌细柳上上下下看了好一会儿。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剧烈的震动,铿锵的脚步声,响彻云霄。

凌细柳回身瞧去,却见街道上不知从哪里转出一队铁甲军队,各个披麻戴孝,神情肃穆。

只听为首之人,一声洪亮的吼声:"恭送和国长公主出城!"

铁甲声声,铿锵有力,百名将士军容整齐地跟在送殡队伍之后。

凌细柳的目光从军士的脸上一一扫过。眼睛一瞬间蓄满了泪水,她的身子猛然一颤,手指紧紧地抓在了窗柩上。

她清楚地认出了其中一些人的脸孔,有被称为大树将军的冷源,昔日祖父帐下猛将冯源,因作战勇猛,每每诸将并坐论功,异常独屏树下。因而被称为大树将军。有饿虎将军,因为打战凶猛,犹如饿虎,而得此称呼。还有料事如神的刘诸葛,刘恂……

这些人毫无例外地都是昔日的凌家军将领,她没有想到时隔二十多年,这些人依旧记得凌家,还记得凌家独女细柳。

直到这一刻,凌细柳才知道祖父一生殚精竭虑究竟是为了什么!面对这满腔赤诚的凌家军,她心里愧疚,她愧为凌家女,她不仅没有为凌家留下丝毫血脉,甚至爱上了仇人之子,懵懵懂懂的活了这许多年,她不该得到他们的敬重,她不值得!

"嘭!"一声极其低微的声响,凌细柳饱满修长的指甲尽数断裂,她仰起头努力不让泪水流下来,终有一日,她会让这一份尊重实至名归。

"公主,一路走好!"将士们声音沉厚洪亮响彻天宇,他们手持枪戟殳矛,白色的综穗在天空中飘荡。

"小小姐走好!"年迈的凌家老管家抱着纸糊的名器花圈老泪纵横,哭的不成样子。

随着队伍的行走,竟有不少人跟在了队伍的后头,一路上默默跟随。

一声声悲痛的哭喊,生生地刺在了凌细柳的心头,也是在这一刻,她才知道上一世的自己是多么的任性,她辜负了太多的人!

凌细柳仰望碧空,见白雪漫天,双目婆娑。

祖父,细细总有一日会重振凌家军,您在天有灵,就助孙女一臂之力。

高楼上观看出殡一幕的权贵们,皆被眼前一幕震惊,他们同样未曾料到紧紧是凌家独女出殡,便能引来如此多身兼重职的将领。

若是凌家人还在世的话,又不知是何等荣华!

送殡的队伍缓缓行驶在御道上,街道两旁的车马自动让出位置,两侧茶肆、客栈纷纷挂起了白幡,坊间一片萧肃。

柳夫人看着如此一幕,不由叹了一口气,她拿出帕子试了试眼泪,偏过头却见凌细柳神情凄楚,难以自持,不由叹了一口气,对她身旁的春鸳点了点头道:"你们在这儿陪着细细。我去雅间儿坐会儿。"

柳细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看到她为一个外人伤心欲绝,她心里到底是有几分不好受的。

春鸳道:"是,您先进去,奴婢们会照顾好小姐。"

出殡的队伍已过了大半,喧天锣鼓声中凌细柳听到一道儿低咽的箫声,声声如泣,如断魂梦。

凌细柳眸光微闪,偏过头便瞧见了相隔的一扇窗户前立着的英俊少年,见凌细柳回首,来人微微侧首,眉眼带笑。

"我有些累了,想进去休息一会儿。"凌细柳淡淡道。

春鸳道:"夫人在西厢第一间的清风阁等您。"

"不了,我这个样子母亲瞧见了也是伤心,待我稍作消息便去见母亲。"凌细柳拿了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叹了口气。

双燕阁。

行至房门前,凌细柳瞥了一眼春鸳二人,淡淡道:"你们两个在门口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春鸳早在刚才便瞧见了安国公世子,是以她知晓凌细柳的意思,点了点头便守在了门外。

凌细柳推门而入,抬首便对上少年疏朗的面孔,他浅笑盈盈,持萧而立,美好的就像是开在深雪里的昙花,静美的令人怦然心动。

尽管如此,她依旧敏锐地察觉到少年眉眼间的倦怠,那脸色也苍白的过分了些。

凌细柳款步入内,径直走入桌边,葱白手指拎起桌上和田白玉酒壶,手指微倾,碧色酒液倾泻而出,房间内瞬间弥漫起桃花酒的香醇之味。

她倒了两杯酒水,执手送到他面前。被泪水冲刷过的眼眶,清亮的能够照出人影来,她深黑的瞳仁里却是没有一丝笑意。

她双膝微曲,抬眼看他,"这一杯,我谢世子救了楚家二房,世子大恩,细细永生不忘。"

她说罢,仰起雪白的颈子,一口干下,动作洒然,一气呵成。

舒檀默默看了半晌,琉璃色眼眸明灭如光。

他抬手,一口饮下杯中醇酒,桃花香气瞬间沁入心脾。

凌细柳抬手,再次为两人斟满了两杯酒水,她粉裳摇曳,露出底下皓白的一截藕臂,粉色衣裙盈盈而落,旋出一朵娇艳的桃花。

"这一杯,我谢世子多年来对细细的关怀备注。"

舒檀眸色微动,瞥了她一眼。眼睛只看到了女子如墨的青丝,饱满的额头……他手指摩挲着酒杯,手指微动,仰首便将酒液灌下。

楼外锣鼓声已渐渐远去,留下的只有漫天飘飞的雪白。

凌细柳倾满了第三杯酒水,深亮的眸子猛然间水雾迷蒙,隐约似有了笑意,她抬首,眼波嫣然,十里桃花在眸中盛放。

"这一杯,我求世子爷日后再也不要插手细细的事情……"

舒檀执着杯子的手猛然收紧,弥漫着桃花香的脉脉秋风中他将那一杯酒水握出了血泪。

"嚓!"这一声极其低微,酒液洒了一地,脉脉醇香中混合着血腥味儿。

凌细柳的目光触到他鲜血淋漓的手指,不由偏过头,淡淡道:"你这是何苦?"

舒檀看定她,唇角始终挂着一抹春风般的笑意,半是苦涩半是无奈,他笑:"已经迟了,你说的,我做不到。"

他突然张开了手,任由手中的瓷片坠地,鲜血没有了阻拦,更是拼命地往下淌。

"你的这一杯酒,我不能吃,也吃不下。"他微微笑着,语气十分轻松,"我也不知道是何时将你装进了心里,也许就是在羌营的湖边,第一次看见你杀人的时候,也许是你将磁山地图交给我的时候,也许是那日在郡守府再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总之,是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

他墨玉般的瞳,像沉静了许久的深渊被人投入了一颗石子,再也无法恢复平静,"细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藏着秘密,你有自己要做的大事儿,你不说,我也不会问。"

他站起身,缓缓行至凌细柳身旁,俯下身,使自己的眼睛与她的眼睛平视,"细细。让我帮你,好不好?"

只是这一次便险些要了她的命,更何况是后面那些无法预料的凶险,她已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又怎么能牵连无辜的人。

过了半晌,她忽然抬首,深深凝视着他,一字一句道:"那你告诉我,你究竟是付出了什么代价才救回的楚二爷?"

舒檀的身子陡然一僵,不由站起身,错开了目光。他淡淡道:"皇帝想要得到楚允平手中的财富,自然也就放过他了。"

"你撒谎!"凌细柳逼近舒檀身畔,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不容他有丝毫的躲避。

"告诉我真相。"

舒檀自知瞒她不过,苦涩地笑道:"也没什么,我不过是威胁了皇帝而已。"

凌细柳微颤,自古以来又有几人胆敢威胁皇帝,做下此等枉举的人大多是没有好下场的,当今天子心有乾坤,岂是轻易妥协之人。

舒檀此次怕是惹下大祸了,一旦君臣之间有了嫌隙,仕途也算是完了。

见凌细柳满脸担忧,舒檀扬眉,浅浅一笑道:"放心吧,我自十岁起便跟着皇帝,这么多年的感情也不是这么容易便消散的,更何况我还是安国公府的世子爷,便是坐吃山空,也不会饿死的。"

少年的乐观不仅没有让凌细柳有丝毫的放松,反而担忧更盛了几分。

这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极轻的敲门声,"小姐。夫人正派了人寻您。"

闻言,舒檀低低一笑道:"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凌细柳垂眸,长长的羽睫微微颤抖。

"我送你出去。"舒檀转身便要过去开门。

凌细柳却突然伸出手拽住了舒檀的衣裳,"我、我……"

舒檀的眉头不由蹙起,他何尝见过凌细柳这般为难,欲言又止的样子,心思微动,一瞬间便猜出了其中蹊跷,他的脸色不由便冷了几分。

"什么事儿?"舒檀道。

凌细柳听出了他声音中的冷沉,不由怔了怔,捏着她袖子的手指不由松开了,冷冷道:"没什么。"

她转身便要走,谁知手指却在一瞬间被舒檀握紧,他的盯着她的眼眸,琉璃色眼瞳不由黑了几分,"是关于楚皎然的事情吧!"

凌细柳的手指猛然一颤,舒檀握着她的手指更紧了,他脸上不由露出几分哀色,"细细,你知道只要是你的事情,我便不可能束手旁观。"

是的,她知道。正因为知道所以才再次厚脸皮的找上了他。

原本,她是打算要与他划清界限的,可是当她拿起那一杯桃花酒的时候,胸腔里陡然升起一股酸意,她知道她后悔了。

想说的话,真正说出口的时候,才知道那么难!

"我、我想见楚皎然一面。"极低极低的话声,轻得仿佛一缕月光一抹风,可是听在舒檀的耳朵里仿佛是晴天霹雳,震的他耳膜生疼。

"好,我答应。"面对她,所有的拒绝都说不出口。

凌细柳知道楚皎然作为朝廷重犯,相见一面是何等的艰难。但是,有些话她必须要问清楚。

房门打开,凌细柳眉眼低垂,缓缓朝外走去,舒檀立在门内看着少女施施然离去,秋风掠起她鬓边碎发,依稀传来了熟悉的桃花香气。

"走吧,出殡的队伍也该出城了……"

蓦地,凌细柳听到了熟悉的说话声,她身影一瞬间定住,突然而来的惊慌使她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慌乱之中,她隐约看到了阁楼的另一头玄衣冷沉,渐渐逼近。

她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见他,竟在此时狭路相逢。

倏地,一只将她拉了过来,她黑色长发在空中划过迤逦的弧度,粉色裙裾如飞落枝头的桃花花瓣,身姿优美的旋出朵朵桃花,背抵上门框的时候,她一抬首目光胜雪,看得少年心底一震。

他眸光微闪,右手扣住她后脑勺,突然俯下身来,淡淡的酒香扑面而来,凌细柳抓住他衣袖的手指猛然收紧,却在华光潋滟的春色里,猛然窥见玄色裙裾迤逦而来。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她的大半张脸都掩在他衣袖之下。

透过臂膀间的缝隙,她看见玄色衣摆在两人面前微微一滞,凌细柳猛然垂眸,将自己更深的掩在少年的臂弯下,尽管如此。她依旧清楚地感觉到一道儿森冷如冰刀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紧接着耳畔听到一声冷哼,似是对二人行为极为不屑。

"眼下大宁民风竟开放至此?"男子冷酷的声音再次响起。

凌细柳察觉到舒檀的身影也微微僵硬了一瞬,他却像是没有听到男人的话,手指已经不轻不重地在她身上游走,唇在她的耳畔、脸颊轻轻擦过。

"自当今圣上开放西域商道,藩外之人流入京城,其开放的民风多少影响了我朝子民。"又是一道儿熟悉的声音响起。

凌细柳听得出来,说此话的人是谢伯瑜。

两人的身子僵硬到了极点,偏偏要做出极度暧昧的姿态,这一刻的时光似乎过的格外的漫长,苦苦煎熬着两人的身心。

"番邦蛮夷又怎知我大宁文化的博大精深!"男子发出一声嗤笑。脚步一转便快步走开了。

反倒是落下一步的男子,回眸深深看了一眼倚在门框上深情拥吻的两人,他摇了摇头,默然叹了一口气。

直到两人的脚步声消失不见,凌细柳在松了一口气,全身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蓦然抬首,却忘记上头还有一个人,额头不由撞上了舒檀的下巴,痛的她眼前一花,舒檀连忙放开了环在凌细柳腰上的手,赶紧错开身子。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不由自主地别过脸,往后退了一步。

刚刚不过是事出突然,舒檀送凌细柳到门口,猛然瞧见黑暗中渐渐走出的身影,他看到她呆立当场,手指一瞬间捏紧了衣袖。

他知道她紧张,害怕她露出马脚,情急之下便想将她拉回到屋子里,谁知等他将凌细柳拉过来的时候,两人的身影与之不过两步之遥,已是来不及了。他出于无奈便想了这么个主意。

也许是他私心里早有这番打算,不然出手如何能这般潇洒,仿佛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在心里演变了千百回,是以他第一次出手便这般熟练。

方才那一刻虽然惊险,却也旖旎,这世上最极致的诱惑,便是无心之诱,偶然的因果,因为懵懂无知,而纯然魅惑。

舒檀沉吟道:"对不起,刚刚是我鲁莽了。"虽然鲁莽,但是他不后悔。

凌细柳咬了咬唇,却是冷冷道:"希望世子爷忘记刚才那一幕。"

她说罢,转身便要走,舒檀却突然上前一步道:"细细,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凌细柳刹那间连心跳都漏了几拍,她唇色浅淡,漠然道:"没有。"

她的回答太过直接,又太过急迫,舒檀眼睛毒辣,怎么可能在察觉到疑点的情形下被她轻易蒙混过去。

"那你告诉我,你的脉象为何如何紊乱?"舒檀眯起了眼睛,再次逼近了凌细柳。

熟悉的香气再次逼近,凌细柳嗅到的不再是桃花酒香,而是一种冰冷的寒气,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又如何能说给他听。

舒檀的目光深海般幽邃,"你在楚府时,楚皎然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凌细柳执拗地偏过头,咬紧了下唇,却是不肯说出一个字儿。

若是那日她濒死之时听到的话是真的,那么她的身体定然和楚皎然存在着某种关联,若是如她所想的那般。

舒檀得知了真相,定然会因为顾念她的身体而再次犯险。

在没有查清楚事情真相之前,她不能将这件事儿告诉舒檀。打定了主意的凌细柳,在舒檀的逼逼紧靠之下,依旧不言不语,下颌紧绷的好似利刃。

舒檀见她态度冷硬,眸中不由生了几分恼意,也不管凌细柳的反应,他径直上前,一把抓过她的手腕。

方才他将她揽在怀中,不经意间摸到她脉搏,竟然发现她身体极度虚弱,筋脉似是被什么阻挡,这也难怪他今日听她的脚步声比以往沉了几分,便是举手投足间也失了往日的飒然之气。

她分明是身子出了问题,也难怪她自入了安成侯府便再未出来过,怕是不是不想出,而是根本就出不来。

没有了武功的凌细柳就如折断了翅膀的鸟儿,再也没有了飞翔的能力。

手腕被握的瞬间,凌细柳还要再挣扎,可她如今的身体就连寻常人都比不得,又怎么可能挣脱武功修为高神的舒檀。

他一只手摸着她脉搏,另一手轻轻松松便将她困住,如此轻易,却是令舒檀的心一瞬间跌至谷底。

凌细柳的身体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他的脸色越来越沉,临到最后竟是黑的仿佛能滴出墨来。

舒檀突然开口道:"我必须要带你去见师傅。"

他说罢便松开了凌细柳的手。

"啪!"舒檀手指松开的瞬间,迎接他的竟是凌细柳狠狠的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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