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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极速书阁 > 凌细柳舒檀 > 第二百三十六章 真真假假
 
透窗而入的月光落在年轻人的脸上,那一双眉眼比白日里灵动了许多。

"若不是今日恰好被我听到了楚惟深与属下的交谈,你很可能就没命了!"陈滢神色紧张,尤其在看到了女子眼中的满不在乎。

凌细柳笑了笑,转身为她倒了一杯茶水,"死了,岂不是更不是更好?"

"你怎么了,从前的你可不是这样子?"陈滢看着这样的凌细柳。莫名的升起了一股心慌之意。

凌细柳黯然地垂一垂睫,强行压下心头的酸楚,回首朝着陈滢一笑道:"你哥哥呢?"

"他去了冀北。"陈恒身为男子在京城时便时常出入权贵之家,他若留在陇西定然会被楚惟深等人认出来。

韩云的军队便在冀北一带,这兄妹两人,一文一武,竟有能耐潜入两军内部,尤其陈滢的地位似乎比之楚惟深更得楚皎然的信赖。

但。凌细柳也清楚地知道这只是表面上的信赖。

凌细柳道:"阿滢,我此番来便是助……助舒檀攻下陇西郡。"

"舒将军知道吗?"陈滢早就听说了两人的事情,她不相信舒檀会答应将自己的女人当作鱼饵拱手送入敌人怀中。

"他不知道。"背光而立的凌细柳苦涩一笑:"我是瞒着他来的,此事我已与潘将军、军师商量过。他们也认为这是攻城的最好法子。"

陈滢眼中的怀疑在听到军师二字时渐渐消散了些,但仍是不敢确定。

"你放心,我敢来自然是做了完全的准备。楚皎然不会将我如何。"

如此,陈滢眼中的疑虑方才散去。

之后的几日,两人时常碰头,筹谋着七月初七的攻城计划。

煦色韶光明媚。轻霭低笼芳树。

身穿锦绣双蝶钿花衫的窈窕身影渐渐出现在横跨荷塘的连廊之上,她手中捧着一只描金朱漆盒子,施施然行走在连廊之上,时而侧首投下手中鱼饵,引得水中锦鲤争相嬉戏。

旭阳下,少女的身影被拉的很长。

蓦地,一道儿同样修长的身影掩盖了女子投注于地的暗影。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凌细柳葱白手抓了一把鱼食随手撒在身旁的池塘中。

"你放心,我已想法子调开了楚皎然身边值夜的侍卫统领,守门的四人中,有一个名叫张鸣的人已被我买通。到时候我带人埋伏在外,只要听到玉杯坠地声便带人闯入房中,借机杀掉楚皎然。"年轻人恭敬地低着头,整个人笼罩在连廊与芭蕉叶相接处形成的天然屏障中。

"只要杀了楚皎然,城内的军队便是一盘散沙,再有舒将军在外相助。定然能够拿下陇西。"凌细柳的眸光中陡然现出一缕肃杀之气。

年轻人却犹疑道:"如此行事是否太过冒险,万一事败……"

"没有万一,你放心,到时我略施小技,楚皎然定然上钩。"女子的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意。

"事成之后,你我定然成为众矢之的,恐怕难以脱身……"

凌细柳抓着木盒的手猛然收紧,眼睛里掠过一丝不耐烦,"你怎地如此优柔寡断?瞻前怕后,简直是妇人之仁。"

不待年轻人开口,凌细柳又冷冷道:"你且放心好了。这陇西郡可是个好地方,你还不知道吧,这地底下可藏着不少秘密呢!"

年轻人不由想到了关于陇西城的一些传言。在前朝时候,大宁高祖皇帝曾领兵攻打陇西郡,将此城围困了数年,却不得而入,无奈之下相处了阴损的着数,从城外挖了许多的地道悄然通入城内,这才在里应外合之下拿下了陇西。

凌细柳的意思分明就是说此传言是真的,到时她们便可借助密道逃出城外。想到此陈滢不由舒了一口气。

两人又仔细商讨了行动的细节,确保万无一失之后,凌细柳方才嘱托道:"成败在此一举,你千万要小心。"

年轻人深深看了她一眼道:"你也要小心。"

转眼,连廊内便只余了凌细柳一人。

她又喂了一会儿鱼,抬眸不经意地四下一瞧,见并无可疑之人,这才莲步款移,回了磐楼。

在两人的身影消失之后,连廊外的葳蕤的芭蕉叶下出现一道儿灰色身影。

灰衣身影微一思索便匆匆忙忙向外奔去。

"楚大人,属下听到的就只有这些。"灰衣人弓着身子,添油加醋地将今天下午在园子里听到的对方禀告了楚惟深。

楚惟深道:"你确信你看到的另一人是陈意远陈大人?"

"是,奴才虽然没有看到他的脸,但他的声音奴才辩得出来。"灰衣人毫不犹豫地答道。

"你下去吧。"楚惟深冷哼一声,心说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他就知道柳细细来陇西居心叵测。果然不出他所料。

灰衣人迟疑地看了楚惟深一眼,隐隐有些期待。

楚惟深见状,眸中掠过一丝鄙夷之色,他向身旁的家奴失了个眼色。家奴会意,上前在灰衣人耳畔耳语了几句,冷冷道:"跟我走吧。"

出了门,家奴便将灰衣人带向了西厢的内室中。

屋子的光线极暗,隐隐透着一股腐朽的味道,灰衣人搓着手期待地看着前头趴在箱子里找东西的家奴。

忽然,家奴回过身,一道儿寒光掠过。灰衣人瞪大了眼睛,渐渐委顿在地。

家奴瞥了地上仍旧抽搐不止的男子,俯下身子又在他胸前补了一刀,收回刀时还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都怪你太贪心了。"

灰衣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在问,真的是因为贪心么?

"铛啷啷……"一只有些发黑的骰子咕噜噜在青黑瓷碗中打转。

"大、大……"

"小、小,嘿嘿。是小,我赢了。"

一灯如豆,狭小的房间里,几个衣衫不整的青年人围在桌子前,其中一人一只腿踩在板凳上,身上还斜挂着件儿铠甲,他伸出手兴奋地嚷嚷着,"快,拿钱来!"

"陈将军,你不会是在骰子上做了手脚吧!这一晚上你把兄弟们的老婆本儿都快赢没了。"有人不情不愿地从里衣的贴兜里摸出一块儿碎银子,埋怨道。

陈将军扬手一巴掌拍在说话人的脑门上,嬉笑道:"你他妈的少贫嘴,拿钱来。老子今个儿运气好!"

几人正说笑,突然门外伸进来个脑袋,急忙对几人招手,挤眉弄眼地好不焦急。屋子里的几个人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陈将军手脚麻利,一把抓过桌上的瓷碗塞入了衣襟中。

"干什么呢?"

几乎是陈将军刚把手伸出来,屋子的门便被人给推开了。

楚惟深的目光在屋子内的几人身上转了转,最终定格在陈将军的身上。

陈意远被他森然的这么一看。吓得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都在忙什么呢?"楚惟深微笑着向几人走去,他围着几人转了一圈儿,却在陈意远的跟前停下。

陈意远勉强挤出一丝笑道:"兄弟们睡不着坐在一起瞎聊,扯犊子。"

"我看你小子是精力太盛。过几日攻打岷县便让你打前锋,如何?"楚惟深说着抬起手掌压在了陈意远的肩膀。

陈意远闻言,咧了嘴嬉笑道:"那感情好,属下早被憋出了一身病。浑身骨头都在叫唤呢!"

"如此甚好!"楚惟深面露微笑,重重地拍了拍陈意远的肩膀,似是鼓励。

他说罢,便负手出了屋子。

见他离开,几人不由重重舒了一口气,其中一人惊呼道:"好险好险!若是被楚大人发现,你我的屁股非给他打开花不可。"

陈意远龇着牙齿,揉了揉右边的肩膀,心说他奶奶的军师都这把年纪了,手劲儿还大的惊人。

"继续继续,咱们继续玩……"一人不怕死地开口道。

"你他娘的胆子太肥了,楚大人还没走远呢!"陈意远连忙上前捂了他的嘴,见他不说话了,方才垂首从衣襟内将黑瓷碗摸了出来。

他随手便将碗丢在了桌子上,只听"咔!"一声清响,黑瓷碗在四双眼睛注视之下瞬间或作粉末。

楚惟深回到房间,见身后家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笑道:"你是想问我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不抓了陈意远审问?"

家奴道:"恕属下愚钝。"

楚惟深的眼睛里掠过一抹厉色,冷哼道:"城主的性子我比谁都清楚,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是不会相信那个妖女会杀他。"

也亏得楚惟深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到此时还不愿意承认楚皎然已经疯了。

楚惟深心中想着的却是他一定要在三日后,亲手抓了凌细柳,让楚皎然看清楚此女的蛇蝎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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