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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极速书阁 > 凌细柳舒檀 > 第二百一十章 内外交困
 
白日里,锦筵红,罗幕翠,入夜重门静。

热闹了一整日的安国公府,在入夜之后陷入了空前的寂静,这一日竟是比以往的许多个夜晚都要安静。

老人佝偻着身子,手中捻着一炷香,缓缓抬首看着供桌上一排排的灵位。

房门外响起了家奴恭敬的声音:"国公爷,世子来了。"

"让他进来。"老者眉梢淡淡一挑,声音沉冷,透着一股莫名的倦意。

房门侧开,舒檀早已换下了白日的华服锦衣,他穿着一件朴素的月白色长袍,恭敬地迈入祠堂内,见到身前的老者,他眉眼微垂,低声道:"祖父。"

"跪下!"老人并未转头,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舒檀不由一怔,他抬眸看了老人一眼,蹙了蹙眉,撩起衣袍下摆,应声跪下。

"可知道你犯了什么错?"老人将手中的香插入香炉内,袅袅香气盘旋如细龙,氤氲在空气中。老人回过头,眯起眼睛却并未看跪在地上的少年。

舒檀眉头轻蹙,抿了抿唇,沉吟道:"孙儿不知。"

墙角的烛火噼啪爆出一丝火花,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滞,老人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自你出生那一刻起,祖父便对你给予厚望,是以给你起了那样的名字。你幼年时颠沛流离,好在回到了我的身边,我也一直悉心教养你,将你视若整个家族的希望,你也一直没有辜负祖父的期许,可是这一次你做错了。"

老人转过身沉冷的目光落在舒檀的身上,声音带着一丝厚重的沧桑,"唐翎你必须娶。"唐翎落到今日这般境地,与舒檀的冷眼旁观有莫大的关系,老人自是知道舒檀的能耐,若是他真心护着唐翎,有何至落到如此境地。

"为什么?"安国公府已经位高至此,又何需再依靠联姻来维护家族荣誉。这个疑问一直存于舒檀的心中,只是未曾问出口罢了。

老人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落回到身旁的一排排牌位上。

舒檀抬起头看向老人,却因香炉袅袅。青烟将老人的脸笼罩在一片迷离之中,舒檀并不能看清楚老人的神色。

"你以为舒氏家族还如以往一般光鲜?不,你错了。自先帝时便一直致力于打压世家门阀,高祖时期留下的开国功臣,封王封侯,不下十人,可是到了本朝,却只余下一个安国公府和一个阳陵侯府,你当这是为何?"老人按在桌角的手指青筋暴起,他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冷冷道:"祖父虽然位列三公,却是挂了太尉的虚名。在世人眼中光鲜亮丽,但内里却是不堪入目。你可知,有多少人靠着国公府吃饭,你身上背负的是一姓一族的荣誉与使命,累世公卿之家,没有私情,在责任与私情之间你只能选择前者。"

老人抬手轻轻拍在舒檀的肩背上,虽然只是轻轻的几下,舒檀却觉得搭在自己肩膀的手山一般的沉重。

"祖父,或许还有别的法子,并非阳陵侯府不可?"舒檀直直跪在地上,目光执拗地看着老人,他的眼中闪动着希望的光。

老人冷笑了一声,看着舒檀的目光厚重地令他窒息,他缓缓转过身,从桌案后摸出一个匣子,打开,里头是满满的卷宗。老人随意捡了两本递给舒檀,后者接过,手指快速地翻开卷宗,他神情一凛,不敢置信地看了老人一眼,在得到对方的肯定之后,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到手中卷宗,他一目十行的看过,越看越是心惊。

迷离的香雾中,老人缓缓站起身,他再次伸手拍在舒檀的肩膀上,"檀儿,祖父已经老了,护不了你多久了,将来祖父若是不在了,又有谁来护着家族?谁来供他们衣食?"

"咯吱"一声脆响,老人蹒跚着脚步,抬脚迈出门槛,悠远而苍老的声音再次传到了舒檀的耳边:"你在这里好好想想吧!"

大门缓缓关闭,光影从少年的身上流转,生生将他挺直地背脊撕裂开来。

责任和私情,两者只能选择其一吗?

昏黄烛光下的少年,眼神迷离而疑惑地看着墙上的一幅幅先祖的画像,仿佛是在无声地询问。

唐翎离开安国公府的时候一直是昏迷的,待她醒来已是来日的晌午,其时唐夫人与唐轩都已醒来。

此时阳陵侯的书房内同样上演着剑拔弩张的一幕,阳陵侯将扇子拍在唐轩的脸上,一声声地骂道:"蠢货蠢货!唐家迟早要败在你们两个手中。"

唐轩目光低垂,阴沉地盯着自己的鞋面,在阳陵侯看来却是一副懦弱无能的模样。

"你平日里逛逛青楼妓馆也就罢了,无事去招惹尔雅郡主作甚。还有你妹妹的事情,你为何不帮着她,竟是看着她被人欺负……事到如今,竟是连使坏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你说,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两个蠢货?"阳陵侯已是大动肝火,气得脸色涨红。

他想起今日早朝之时,同僚们不怀好意的眼神,他简直恨不得将这两个丢人现眼的小畜生活活打死。

"老爷,您莫气坏了身子。"唐夫人连忙上去劝架,却被阳陵侯挥手狠狠推开,唐夫人不妨一下子撞到在桌角,痛的眼泪直流,却是被阳陵侯一个眼神扫来。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出。

阳陵侯冷冷看了她一眼,劈头便骂道:"都是你将这两个小畜生惯坏了。"

唐夫人咬了咬牙,强忍着泪水,讪讪笑道:"老爷,翎儿是着了人的道儿。事情我都听静茹说了,这事儿跟安成侯家的小姐脱不了干系。"她脸上又露出难以启齿之色,过了半晌才说道:"妾身已命有经验的妇人瞧过了,翎儿她并未被人玷污,只是……名声怕是要坏了。"

这一点儿阳陵侯早有所料,他皱眉瞪着唐夫人骂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赶快想法子挽救才是。"

他已是无脸在上朝,只得告了病假,赋闲在家,只盼着等过些日子,事情淡忘了才好。

女儿家的名声毁了,便是再也不补回来的。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背着不洁之名的唐翎又何面目自持身份,嫁给安国公世子?

"国公府那边?"唐夫人试探地问道。

"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期望国公府施以援手?"阳陵侯冷哼一声道:"若不是他们,翎儿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阳陵侯话音未落,却见管家面露喜色,匆匆忙忙赶来,见着阳陵侯忙笑道:"老爷,大喜!"

阳陵侯只觉自己都倒霉到家了,哪里还有喜事儿可言,是以见到管家喜形于色的样子,心里不由生出几分怒意,冷喝道:"大呼小叫什么?"

管家神色微敛,连忙上前道:"安国公府拖了新任户部尚书云大人送来了世子的庚帖。"

"此话当真?"阳陵侯闻言愣了愣,待反应过来,却是上前一把抓住管家的袖子,问道:"云大人在哪儿?"

管家被阳陵侯勒的脸色涨红,结结巴巴道:"正在花厅里候着呢。"

阳陵侯闻言果然大喜,朗声大笑着迈步出了屋子,向花厅行去。

在大宁,男女双方托媒人换过庚帖之后,再商定了黄道吉日,便是将亲事给定下了。

安国公府能在唐翎名声尽毁之后仍然做出这种选择实在是让人不能理解,毕竟两人虽然被誉为颢阳城贵族中的金童玉玉,但却是从来没有议过亲,半点儿瓜葛都是没有的。

即便在出来这样的事情后,众人同情唐翎的同时,也对安国公府投去了怜悯的眼神。没有人会想到,安国公府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尽管表现出了其累世公卿之家的良好修养,但为免苦了世子爷,要知道国公府一脉单传,嫁过去便是未来的安国公夫人,舒家的当家主母。

昏睡了一日之后醒来的唐翎,已从丫鬟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她此时正坐在妆台前手指将一盒胭脂捻的粉碎,满掌的鲜红,贴身的丫鬟喜儿笑嘻嘻地跑进来嚷嚷道:"恭喜小姐!贺喜小姐!"

唐翎长发披散,一张脸全无人气,此时见到丫鬟脸上的喜色,无神的双眼中登时迸发出一丝森然的鬼气,"这会儿怕是没有比我的死讯更令人开心的消息了。"

喜儿的笑意顿时消弭,她踟蹰地退后一步,小心翼翼答道:"小姐莫说丧气话。奴婢说的是真的,国公府拖了户部尚书云大人为您说亲,这会儿正在花厅里写庚帖呢!"

"你莫与我开玩笑?"唐翎蓦然回眸,黑瞳紧紧盯着喜儿。

喜儿瑟缩了一下,勉强笑道:"是真的,不信您去看看。"

唐翎听了这话竟是出奇的平静,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脸上,令喜儿看不到她的神情,倏地,喜儿听到了一阵疯狂的大笑声。

喜儿吓得身子猛然一个颤抖,险些吓晕过去。

唐翎笑了许久,口中喃喃道:"柳薇,你是抢不过我的。"

她笑了许久,久到喜儿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快要聋了,正在这个时候,唐翎突然转过头对喜儿道:"我有几句话你帮我传出去。"

自安国公寿宴后的几日,大街小巷忽然流传起另外一个版本的传言,说是寿宴那日阳陵侯府的唐小姐带着一众小姐赏梅,安成侯府的柳小姐迷了路,唐翎只身寻找柳小姐,却在后院发现了入府偷盗的歹人,争执中被其打伤,后来是安国公世子舒檀及时赶到救了唐翎。

再寻常不过的英雄美人戏码,却为唐翎博来了好名声。而且,故事的最后竟是将国公府与阳陵侯府互换庚帖的事情也牵了出来。

原本对这些话抱怀疑态度的人,不由便换了说法,难不成唐翎真是被贼人伤了,又恰好被世子所救,如若不然谁又如此大度,竟是将绿帽子戴的天下皆知。

作为当事人的安国公世子却未出来反驳一句,百姓们便渐渐地相信了此种说法。

当凌细柳从白鹭的口中听闻此消息的时候也不过是置之一笑,唐翎此举倒是聪明,不仅挽回了一部分名声,甚至还为自己博得果敢善良的美名。

但是,这种说法也只是暂时糊弄了百姓而已,当日参加安国公寿诞的颢阳城权贵足有百人之多,亲眼目睹唐翎惨状的贵妇小姐也不在少数,众人对唐翎这些糊弄小孩子的把戏心知肚明,百姓们愚昧不知,糊弄糊弄也就罢了,难保时间久了,消息不会流传到外面去。

尤其是眼红这门亲事的大宁贵族小姐们,安国公世子那可是当世少有的英才俊杰。

舒檀在得知安国公托人送庚帖之事后,直闯入安国公房内,也不知两人谈了什么,舒檀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脸色黑的似能滴出墨来。

他一个人在街上走了半日,却是走来走去,无论走向哪个方形。总能在最后停在安成侯府的大门前。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也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同她解释,他踟蹰良久,只待日渐黄昏的时候,才为自己找了个借口,抬手正欲敲门,身后却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

"世子爷,奴才可算是真到您了!"舒檀回头看了一眼来人,见是自家家奴便不打算再搭理。

来人却焦急道:"方才宫里来人了,说是要您立即进宫一趟。"

舒檀握着门口的手终是轻轻地放下了,他叹了一口气,仰首看向府门内高墙连垣。垂眸嗤笑一声,转身快速消失在府门前。

太初十七年,上元节,镇北将军韩云谋反,自封"天赐大将军"。

"看看吧!"皇帝背身立在书案前,他的目光扫了一眼桌上放着的一个方方的木匣子。

舒檀、方青墨躬身立于御阶之下,两人对视了一眼,舒檀率先上前,抬手打开了木匣子。

匣子打开,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浓烈的血腥气,舒檀蓦然对上匣子里圆瞪的双眸,心里顿时一凉,待看清楚木匣子里鲜血淋淋的人脸时,他双眸泛红,不敢置信地盯着匣子里的人头。

过了半晌,他突然单膝跪地,冲着木匣子致敬,嘶声道:"戊将军!"

方青墨也认出了匣子中的人头,随即俯身跪地致意。

"韩云没有死,他不仅没有死而且还回到了镇北军大营。"皇帝的声音自两人的头顶响起,他不但不怒,反而笑了起来,"这就是你二人向朕保证的结果,朕要看的不是戊辰的人头。朕要的韩云的头,你们告诉朕,韩云的人头在哪儿?"

皇上抬手轻轻拍在木匣子,手指一下一下,由轻转重,他的怒气也在瞬间激增,蓦地,他挥手打掉了桌上的放着的一堆奏折,冷笑道:"朕今个儿早上接到冀州十万火急的军情,原以为会是件天大的喜儿,你们想象的到朕打开匣子看到戊辰的脸是什么感受吗?"

舒檀的胸口也似压上了一块儿巨石,旁人不说,但是戊辰与他却是关系匪浅,他一路荣升至此,有一半是拖了戊辰的提拔之意。尤其是羌宁一战中,戊辰对其信任有加,视若亲子,此时得闻戊辰的死讯与他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甩手扔下一封火漆密函砸在两人的脚边,"这是戊辰临死前上的最后一道儿折子。"

舒檀颤抖着手指将密函打开,看到熟悉的字迹,双眼不由泛起酸意,他勉强瞪大了眼睛,将信看罢。

"皇上。镇北军足有二十万之众,但其久违征战,疏于练兵,只要朝廷及时镇压定然能将其扼杀在冀州一带。"顿了顿,他又道:"臣愿领兵前往。"

方青墨看了他一眼,紧接着开口道:"舒将军年少,经验不足,当由微臣前往讨逆才是,而且臣心中已有明确的作战方案,定可收缴叛军。"

皇上凝望着跪伏在脚下的两人,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一阵犹疑,复又说道:"传朕旨意速传内阁大臣入延英殿商议军情。"

诛灭窦武之后,新的朝廷格局已然形成,从前以窦武为首的内阁大臣死的死,贬的贬,新的内阁尽是甘露之变功臣,皇帝对这些人信任有加,凡遇大事必与之商议。

然而,此次内阁议事,几人意见却是大相径庭。

一向处事果敢的李膺竟在这个时候打起了退堂鼓,他的理由很简单,冀州险要,易守难攻,冒然进攻难以奏效,若是不克其功,反会引起举国动乱。

从冀州到京城便是快马加鞭,昼夜兼程的赶路也要十日时间,消息传到皇帝手中早已是十几日后的事情了,此时冀州方面究竟如何了,他们几人都不清楚,眼下迫在眉睫地便是派军镇压,将其尽快拦截,以免几个钱粮重镇落入韩云手中,若是真被他得到了,以此为后援,补充兵力,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眼下韩云自立,但未有举兵进犯的动作,是以李膺才有了这般想法。毕竟,自皇帝登基以来,先后经历了两次动乱,如今刚刚除去窦武,百废待兴,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打破难得的平静局面。

升任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的王尧力主进攻,他对李膺的看法完全相反,"皇上,韩云不过是莽夫,能成何事!臣保举骠骑将军方青墨领兵出征。只要皇上委以军权,取韩云之辈易如反掌。"

李膺冷冷瞥了王尧一眼道:"王大人此言未免有些自视甚高了,韩云虽是武夫,但却颇善用兵,他可是窦武手下头号猛将,如若当真徒有其名,窦武也不会将镇北军交给他。"

听了李膺的话,皇帝的眼中掠过一丝冷意。

两人争执不休,一旁默然不语的翰林学士郭敬突然开口道:"李大人,难不成还想再弄出一个窦武来吗?"

郭敬一言罢,两人皆闭口不言,诚如郭敬所言。当初皇帝执意要除掉窦武便是他手握重权,贪恣专事,将当今圣上也不放在眼里。如今,窦武已死,若是对韩云放任自留,岂不是再养出一个窦武?

李膺的反对并没有成功,皇帝最终采纳了王尧的意见,最终在主帅的人选上双方再次发生了争执,李膺在妥协之后举荐舒檀出兵讨伐,王尧和郭敬则赞成方青墨,原因无他,舒檀的资历与方青墨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

皇帝最终折合了几人的意见,命舒檀和方青墨各自提出自己的战略部署,在二者相较之后再选出最佳的战略方针。

翌日,皇帝的御案上出现了两份奏折,当他将两份奏折看过之后,脸上露出复杂之色,沉默良久,他蓦然站起身,随手将其中的一份折子投入了炭火之中,火舌在静谧了一刻后瞬间吞噬了明黄色的纸笺。

第二日,皇帝下诏命方青墨出征冀州,征讨韩云。

旨意传下之后。舒檀闻之心中难免有些失落,倒是方青墨主动约他出来喝酒,两人在宴席之上,无意说起日前所上的那道折子,当舒檀从方青墨口中得知,他所属意的计策,诏令敌后的高曲、河栾两地的军事力量配合朝廷派去的征北大军,对冀州形成犄角之势,给其以强大的军事威慑,使其不战自溃。

这分明与他奏折上所言不谋而合,舒檀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堪起来。

方青墨见状,心里也隐约明白了几分,气氛顿时变得压抑起来,两人闷头喝了一会儿酒,舒檀突然站起身,他端起酒杯,朗声笑道:"于磐在此恭祝方将军凯旋而归。"说罢,他不等方青墨开口便仰脖将手中酒水一饮而尽。

方青墨凝神看了他一眼,端起酒一口干掉。

辞别方青墨之后,舒檀独自一人进宫求见皇上。

"见过方青墨了?"皇帝见到舒檀,迎头便是这么一句,显然对方对他的举动了如指掌。

舒檀点了点道:"是,臣刚刚为方将军践行。"

皇帝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笑中却隐隐透着一丝讽意,"怎么,爱卿是来兴师问罪的?"

舒檀垂眸,沉声道:"微臣不敢。"

皇帝立在书架上,于百忙中回首看了舒檀一眼,他的整张脸都在笑,唯独眼睛没有笑。

"臣此行来,是想向皇上举荐一人。"

听了这话,皇帝来了兴致,他将手中书本扔在桌上,拂袖笑道:"爱卿不会是要向朕举荐你自己吧?"

舒檀神色微动,复又沉吟道:"不,臣要举荐的是前北军中郎将刘叔的侄子刘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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