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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极速书阁 > 凌细柳舒檀 > 第一百九十章 再入狼窝
 
楚灵玉被父亲的神情骇到,但是她却咬紧了牙关,死命地拽着楚皎然的袖子,就是不肯放手。

"不放,除非您答应带女儿一起走。"

楚皎然挣了半天没有挣脱,侧首看到凌细柳眼中一闪而逝的嘲讽,他心下一颤,抬手便将灵玉摔了出去。

灵玉重重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惊叫。待楚皎然转身欲走之时,灵玉勉强撑起身子,朝着楚皎然哭喊道:"父亲便是打断了女儿的腿,女儿也会爬着回陇西……"

"来人,将七小姐的腿给我打折了,关起来。"楚皎然头也不回地下了命令,左右侍从不由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见他神情肃穆似乎不像是说笑。

陇西,有磐楼,有相思门,有武侯祠……那是他们相爱的见证,亦是相杀的终结,从哪里结束便要从哪里开始,他不容许再有人破坏他和她的清平乐。

楚灵玉着实被父亲的无情冷酷所震慑。她怔愣半晌,直到侍从们将她从地上拖起来。

"放了她。"本该离去的凌细柳却是去而复返。

她立在廊檐下,风姿楚楚地被众人环绕着,冷眼瞧着她的狼狈,却在她被众人遗弃之时,不屑地抛出自己的怜悯。

楚灵玉低垂着眉眼,蓦然发出一声低笑,许久之后狂笑出声,她指着凌细柳的鼻子,尖声骂道:"柳细细你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狐媚,自你来到楚家一切都变了,母亲惨死,父亲也被你迷了心窍,竟是罔顾伦常执意带着你这个贱人……"

"啪!"这一巴掌打的响亮,凌细柳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打在楚灵玉的脸上却不见得有多疼。

楚灵玉怔愣当场,捂着半边脸儿怒目圆瞪,嘴唇不住抖动,复又冷笑道:"柳细细,这一巴掌我会记得的。"

凌细柳悲哀地看了她一眼,在云燕的搀扶下转身而去。

有些人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永远不懂别人的良苦用心。

"细细……"

凌细柳回眸瞧见谢云怡匆匆忙忙地向她奔来。她走的急,身后的丫头拿着披风跟在后面。

谢云怡殷殷地望着她,满心满眼都是忧虑。

如果说在这偌大的尚书府里还有人在乎她,那么这个人一定是谢云怡,无论她落到何般境地,遭遇怎样不堪的境遇,谢云怡永远不会轻看她,不会放弃她。

谢云怡径直向着凌细柳奔来,后者却突然摇了摇头,冲她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辇路,江枫古。楼上吹箫人在否?

凌细柳踏上马车的时候。耳畔隐约听到一阵呜咽的箫声,近在耳侧,又似远在天涯。

马车缓缓行驶在御道上,眼见着城门在前,凌细柳掀开帘幕,瞥了一眼城门口巡守的官兵。

"看一看吧,这将是你一生中最后一次凝视颢阳城。"楚皎然的声音从身畔响起,他言语中的大度不仅没有让凌细柳有丝毫的感激,反倒生出几分好笑之意。

也许这一句话该由她来说,于是她放下了帘幕,侧眸笑意深深,"也许你这辈子都无法踏足陇西的土地了。"

随着凌细柳话音落下的还有铿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在他们乘坐的马车外停下。

"吁--"车夫猛然勒紧了马缰,车内的凌细柳身子不由前倾,她因身子虚弱无力支撑,额头眼见着就要撞上马车车壁。

楚皎然却是突然伸出手将她捞入怀中,将她的脸迈入自己的胸腹之间。

俄顷,马车停了下来,楚皎然却仍然没有放开凌细柳的意思。

忽然听到车门外响起一道儿冷厉地声音:"车内之人速速下车!"

楚皎然放在凌细柳腰际的手指蓦然收紧,过了半晌,他徐徐垂下目光,凝视着凌细柳苍白的脸颊,他双手捧起她的脸颊唇角轻轻擦过她饱满的额头,嘴角露出凉薄的笑意,"细柳,你总是这么淘气!"

"你们要干什么?"云燕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楚皎然可在车上,叫他下来!否则,休怪本官不给楚尚书颜面。"

车帘外俨然已是刀兵相见,剑拔弩张的样子,偏偏里头温声细语,脉脉柔情。

楚皎然伸手整理她鬓边碎发,从袖中摸出那一支被凌细柳厌弃的东菱玉缠丝合欢曲簪插入她的发髻,他静静地瞧着她,目光熠熠夺人。

蓦地,车帘被人一把掀起。

马车前立着一身穿官服的中年人,他冷冷睨着楚皎然道:"来人,将他带走。"

楚皎然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服,淡淡一笑道:"刘大人莫恼,草民这就跟您回去。"

他现如今已非官身,见到官员不得不下跪行礼,自称'草民'。

双脚踏出车架的那一刻,凌细柳重重舒了一口气,谁知背靠着的车窗外却突然传来幽幽一声低喃:"细柳,我会回来的。"

凌细柳心头蓦然一紧,撩开车帘,恰好看到楚皎然的背影从车前一闪而过,他任由官兵将他双手紧缚,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走街过巷。

"主人!"没有主人的命令她不得动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皎然被人带走。

秋风凉薄,卷起白袍摇动,人群中的楚皎然突然回过头,看了云燕一眼,他嘴唇蠕动,快速说出了三个字。

看懂他所言之意的云燕愣了愣。神情陡然转冷,目光凌厉地看了凌细柳一眼。

保护她,保护她……若不是她,你又何至落此境地?

"头领,这丫头要怎么办?"看守凌细柳的侍从见楚皎然被带走,不由上前向云燕问道。

云燕沉吟道:"带她回香榭。"

楚皎然被官兵带走定然与柳细细脱不了干系,她定要好好审问她,从她嘴里撬出救楚皎然的法子来。

随即云燕便要调转马车,让一部分人先回楚府,她自个儿跳上马车却要带凌细柳回香榭。

凌细柳自然听到了云燕的说话声,她不由蹙起了眉,暗道自己失策,竟没有料到云燕会擅自将自己扣下来。

如今自己身体虚弱不堪,想要逃开云燕的囚禁难如登天。她脑中思绪万千,快速想着解围的法子。

"嘶--"马儿发出一声嘶鸣,车子再次停下,凌细柳身子晃了晃,后被重重撞在了马车的车壁上。

"楚皎然身犯重案,没有大将军的命令,楚氏一概人等不得离开楚府半步。"刑部官员竟是去而复返。

有了官兵在旁盯着,云燕带凌细柳回香榭的想法不由打消。

仿佛是心有所觉,凌细柳突然伸手掀开了车帘,透过川流不息的人群,她一眼便看到了前头与刑部官员并驾齐驱的少年郎。

两人似乎在交谈着什么,少年以谦卑的姿态微微侧身倾听对方说话。蓦地,他转过头,对上凌细柳错愕的眸子,他洒然一笑。

凌细柳连忙放下车帘,心口突突直跳。

原来是他,是他再次救了自己。他将所有的可能都替她预想周到,将一切可能出现的意外都摒弃在旁。

只因用了心,所有的意外都成了美丽的邂逅。

楚府的大门被重兵层层围住,凌细柳被官兵押解着再次踏入了楚府。

不可避免的是她依旧被软禁着,但是被软禁的将不止她一人,便是身为朝廷六部尚书的楚惟深也被迫停职查办。

"是不是你捣的鬼?前日夜里你究竟去了哪里?"云燕毫不客气地拽着凌细柳的手腕将她推倒在榻上。

她的力道之大,促使凌细柳一头撞在了墙壁上,撞的她头晕眼花,银丝帐钩不住抖动,散了一帐的纱幔。

凌细柳废了好大力气才撑起半边身子,她半仰着脸,发髻松散地垂在鬓角,似笑非笑道:"你家主子都不问,你问了岂不是多余?"

云燕气恼至极,扬手便要扇在她的脸上。

凌细柳却是不躲不闪,笑吟吟道:"忘记你家主子临去时是如何交代你的了?"

"你!"云燕气结,手掌在她脸侧僵住,瞅着她那张卿卿笑颜,她便气不打一处来。

主子是被这狐狸精迷了心窍儿,留着这么个蛇蝎美人在身侧早晚会要了他的命。

云燕气呼呼地跨步出了屋子,凌细柳盯着她的背影良久,蓦地唇边溢出一丝浅咳,撑起身子,从袖子底下摸出一支珠光潋滟的簪子。

楚皎然落难,她只担心一件事情,谢云怡是否会受到牵连?

心惊胆战了这么久。她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然而,当她双眼紧闭的那一刻,鼻端萦绕着的却是楚皎然临去时落在她额头的凉薄气息,

脑海中来来回回浮现的都是他那双复杂而深湛的眸子,耳边回荡着那句:"我会回来的……"

凌细柳蓦地睁开眼睛,浑身上下仿佛是在冷水里泡过,湿冷的渗人。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恢复神色,咽了口唾沫,顿觉喉咙干涩地扎人。她掀开被子便要下床,却陡然间察觉到一股异样的寒冷。

她抬起头却猛然间发现楚灵玉静静地坐在床边的杌凳上,也不知她坐了多久,只拿着一双幽幽的深瞳将凌细柳瞧着。

凌细柳抿了抿唇,像是没有看到灵玉,撑着床榻虚弱地站起身,缓缓朝着桌子走去。

她拎起茶碗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拿到手里才知道茶水早已凉透。她唇边溢出一抹凉意,云燕自是不会向白鹭和春鸳一样照顾着她的起居,怕是今后更会变本加厉的刁难她。

"啪!"凌细柳手中的酒杯被楚灵玉甩手打翻,茶水撒了凌细柳一身。

"云燕说的是不是真的?"楚灵玉指着凌细柳的鼻子,神情一瞬间阴沉如墨。

闻言,凌细柳皱起眉头,心里清楚云燕是不敢将她怎么样,于是故意向楚灵玉泄露风声,好让她借刀杀人,好好教训凌细柳一番。

凌细柳眯起眼睛,好笑地看着楚灵玉道:"你也瞧见了,我一闺中弱质女流,日日被这些人盯着,又能做的了什么?"

楚灵玉被她问住了,凌细柳自打从苏柳城回来后便一直不曾出府,她原先是不明就里,而后府中渐渐传起了闲言碎语,渐渐地她发现父亲瞧凌细柳的眼神十分地古怪,她隐约猜到了一丁点儿端倪,却始终不肯往那里去想。

有着大宁第一才子之称的父亲,怎么可能是不伦之人,她私心里认定了是柳细细使了手段,引诱父亲。

"我不相信,云燕是父亲的亲信,她不会无缘无故的冤枉你!"楚灵玉一把抓住凌细柳的手腕将推倒在桌案上。

凌细柳的腰背抵在了桌子上,硌得生疼。

倏地,面上一凉,凌细柳抬眸,锋利的刀刃贴在她的脸颊上。森寒的刀面上映着灵玉阴寒的脸孔。

"便是这张脸毁了父亲!"她手下毫不留情,手腕一转,便要划上凌细柳脸颊。

电光火石间,凌细柳身子陡然后仰,徒手去挡楚灵玉手中的刀子。

楚灵玉一击不中,更是疯狂,手上更是用足了力气。

血,鲜红的血,沿着凌细柳的手掌蜿蜒而下。

她竟是赤手握住了刀刃,凌细柳紧紧盯着楚灵玉,下巴线条冷锐的近乎于刀锋。

"灵玉。父亲深陷牢狱,你不思救人之法,反倒听了旁人挑唆,害得姐妹离间,亲者痛仇者快。"凌细柳仿佛是感觉不到疼痛,鲜血一滴滴地掉下来,反倒是把楚灵玉吓的惊慌失措。她继续说道:"你难道不好奇你母亲是怎么死的吗?你何不去问问你的外祖母?问问她凶手究竟是谁?"

"哐当!"楚灵玉手中的刀子坠落在地,带出一线血痕,灵玉不敢置信地盯着凌细柳道:"你怎么知道我外祖母?"

凌细柳眼眸深邃如夜,她一步步逼近楚灵玉,低声诱惑道:"灵玉,我们都是受害者,你看到了吗?我的母亲险些被大伙烧死,而我也落得如此境地,现在她又借你的手来害我……"

楚灵玉神情微动,似乎是相信凌细柳的话了。

过了半晌,她似是猛然惊醒,大喝道:"我不要相信你说的话!"她一把推开了凌细柳,飞快地跑出了院子。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凌细柳才呼出一口气,颓然坐倒在椅子上。

楚灵玉自然是不相信她的话,但是她也不相信凌细柳有能力将楚皎然推入深牢。所以她必须要虚构出来一个人物,让楚灵玉相信一切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而云燕便是其中的一枚棋子。

而楚灵玉的外祖母,映月的母亲,这个一直藏在黑暗中的人,她必然是真正掌握楚皎然身份的人,她相信灵玉是知道这个人的。

如今,楚家人人自危,在云燕的暗示下不久后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落在凌细柳的身上。

忽然,她听到一声冷笑,仿佛是冬日里夜枭鸣叫之声,令人全身上下不寒而栗。

凌细柳陡然站起身,眼睛定定地凝视着空无一人的门口。

突然,门口出现了一抹苍老的身影。

凌细柳满是鲜血的双手用力握紧,疼痛让她这一刻清醒万分。

"祖父。"凌细柳上前福了福身,将沾染鲜血的手掌掩藏在衣袖之下。

楚惟深在童子的搀扶下,缓慢地迈入房间内,从凌细柳身旁经过时,他双眼微眯,眼睛掠过她的衣袖,冷冷道:"不敢当,我受不起你的大礼。"

凌细柳眉头轻蹙。自知对方来者不善,她起身安静地候在一旁,等着对方率先发难。

"少游被人诬陷杀了淮南王,京兆尹在案发之地发现了一枚刻着少游字迹的闲章。"他看了凌细柳一眼道:"据我所知,这枚章子原本应该在你的手中。"

凌细柳心头一颤,果然所有的事情都瞒不过这个老东西,当日她拿走章子的时候,在场的只有她和楚皎然二人,楚皎然自是不会将这种事情告诉楚惟深的,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他一直在暗中监视着凌细柳。

只是不知道这老东西知道多少。

凌细柳垂下眼帘,不卑不亢道:"那枚印章早已遗失在东都。"

"大将军独子窦淳死在苏柳城,那时你便在苏柳。淮南王遇害当日,你又使计离府。这一桩桩一件件未免太过巧合了!"楚惟深声音低沉,却铿锵有力,如断金石。

凌细柳眉梢一挑,唇边溢出一丝低笑:"如此说来,您是断定了这一切都是细细使得坏。"凌细柳陡然抬眸,清澈的眼神中跌宕着刀剑之锋,"您有何证据证明是细细所为?"

"证据!说的好,老夫今晚来此便是来拿证据的。"楚惟深一掌拍在桌子上,厉声道:"带走。"

黑暗中,凌细柳被人拖曳着走在阴寒的甬道里,她知道自己此时所处的地方正是尚书府的暗道,耳边隐隐地听到了滴水的声音。

她在心里默记着四周的环境,待双眼恢复清明的时候,她发现这是一间挂满了刑具的暗室。

见状,她不由冷笑一声,楚惟深能用的伎俩也不过如此,严刑逼供。

她生为凌家人,便是铁骨铮铮,从来不怕的便是严刑。

察觉到凌细柳眼神中的轻蔑不屑之色,楚惟深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嗤笑:"不要高兴的太早。"

当凌细柳的目光透过墙上打开的孔洞看到里面情景时,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手指下意识地握紧,鲜血再次渗透了白色的纱布。

她努力使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半晌她缓缓转过头,看着楚惟深道:"祖父带我来便是要看这个?"

暗室之中,一名女子被人绑缚于木架之上,她的身前一中年壮汉,拿着鞭子不时地抽打着她,女子衣衫已近褴褛,此时痛叫之声已然嘶哑。

远处细微的灯光照在女子的容颜之上。透过汗湿的长发,依稀是那张清秀而端庄的脸。

凌细柳的平静令楚惟深惊疑,但是他心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柳细细不是一般的女子,她进入楚家,来到楚皎然的身边定然是有所图谋的。

可以蛰伏六年之久,这样的人定然是心性极坚的,所以他一开始便没有打算对凌细柳用刑。

打蛇打七寸,他自以为抓到了她的七寸。

楚惟深沉声道:"她曾是你的母亲,又这般疼爱你,难道你要见死不救?"

凌细柳垂眸。尽量让自己避免听到身后一下下的鞭笞声,她眼波流转,眉目之间流淌着泊泊的寒意,"您说错了,她对我来说谢云怡不过是一个陌生。她不过是在我危难之时送了一碗粥。如果是您,您会为了这一碗粥而送命吗?"

凌细柳这话说的已然是大不敬了,既然楚惟深认定了她是凶手,她也没必要再过遮掩,似他这般的老狐狸,装傻充愣是骗不过去的,倒不如直接摊牌。

只要他拿不出证据。她就不会死。

不等楚惟深开口,凌细柳又笑道:"她于我陌生人,于你可是亲人,若是楚二爷知晓了您的作为,又不知该是如何的心寒?"

楚惟深的脸上现出一丝薄怒,他也是疾病乱投医,不可否认的是柳细细必然是知晓真相的,想要救出楚皎然,势必要找到幕后真凶,替他洗刷冤屈。

但是无凭无据,他是没有法子将凌细柳送到官府去的。

"先将她关起来。"楚惟深揉了揉额角。过了好一会儿,才幽然叹出一口气道:"安排我与他见面。"

深夜的刑部大牢,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楚皎然是重犯,自然是不得与外人接触的,但楚惟深在朝中苦心经营三十载,又岂是寻常人可比的。

原本应软禁在楚府的兵部尚书大人,却是一身寒露穿着狱猝的衣服在刑部官员的引领下出现在了楚皎然的牢房前。

"大人,您长话短说,下官在门口为您守着。"

楚惟深点了点,待所有人都退下了,楚惟深方才抬起头来看向牢房内,一身囚服的楚皎然静静地坐在麦草堆上,他背对着他,仰首望着前方寸长的窗户。

"你回去吧,我什么都不会说。"楚皎然清冷的声音便如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一样冰冷的不含一丝感情。

"你可知将你送入牢房的便是你随手送出的一枚章子,你、你还要瞒我到何时?"楚惟深抓紧了木栅栏,盯着楚皎然的背影满目凄然。

自白日进入刑部大牢,他还未来得及接受审问,自然也就不知道他是因何被抓。

当楚惟深提到章子时,他身子一僵,声音隐隐透着几分颤抖,"可是那枚刻着'清平乐'的章子?"

"是。到了今日你还要替她隐瞒吗?"

楚皎然的身影瞬间佝偻下去,他肩膀不住地抖动着,楚惟深原以为他是激愤难道,不由露出几分喜色,连忙问道:"人是不是柳细细杀的?"

话音未落,他便听到一阵低低的笑声,笑声越来越大,似是欢悦至极,他的肩膀瑟瑟而动,好笑道:"我说楚大人啊,说出这样的话你不觉得可笑吗?细细不过是个十四岁大的孩子,你觉得可能吗?"

楚皎然一直背对着他,他并不能看清楚对方的神色,但是他坚信自己的观点,柳细细是不简单的。

"不,一定是她,我一定会找到证据。"

闻言,楚皎然却是一阵冷笑,"恭候佳音。"

楚惟深冷哼一声便退下了。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牢房内嗤笑不已的人陡然收住了笑意,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黑暗中,月光下的一张脸,泪水盈盈。

清平乐,清平乐……她偏偏选的是这枚章子,偏偏要了用这般残忍的手段,生生地打碎了他打算用生命去吟诵的清平乐。

静寂的黑夜里响起幽然呢喃:"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蛮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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