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艺立刻过去，坐在顾锐宁的身边，对顾行洲说：“好了，都这么晚了，就不要吵架争执了。锐锐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有什么想做的，想看的，你都说出来，我带你去就是了。”
“就当做是实现你‘死’之前的愿望，可以么？”
顾锐宁依然不高兴，他沉着一张脸，默了好一会之后，才点点头，说：“行，但你要确定我说什么你就带我去做什么，绝对不能反悔。”
“当然不会反悔。”
“我要你们两个一起陪着我，行不行？”
“行！”
顾锐宁看向顾行洲，像是在询问他的意思。
“好。”
得到他的答案，顾锐宁这才软了下来，安安稳稳的躺下，说：“我困了，想要睡觉了。”
“好好好，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立刻跟我说。”
“嗯。”他想了想，说：“我想喝点水，帮我加点糖，嘴巴有点难受。”
“好。”
宋艺这就出去给他弄水。
外头，姜应雪和魏佳薇在洗床单，将床单上的血迹全部洗干净。
宋艺说：“都休息吧，明天再弄也行。”
两人没说什么，均只是点了一下头，但还是继续洗床单，仿佛要立刻把血迹洗掉，这样锐锐就会没事似得。
宋艺倒了温柔，给加了一点点糖。
喝完水，顾锐宁终于安安分分的躺下来睡觉了。
他一睡下去，宋艺整个人感觉相似要散架一样，横在沙发上，再也不想动了。
说真的，顾锐宁这样反复的说他要死了，宋艺原本很坚定，但这一刻突然就动摇起来。
她蹭的一下坐了起来，目光落在顾行洲的身上，沉默了好一会之后，说：“如果锐锐说的是真的……”
“不会的。”顾行洲打断了她的话，“你不要被他的胡言乱语影响，他是自己吓自己，你就不要跟着凑热闹了。”
“什么叫凑热闹，难道他说不对么？身体是他自己的，到底什么情况，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一个人真的到了快要死的时候，是会有预感的。”
关心则乱，宋艺现在是乱了。
毕竟那吐血的样子，也确实不怎么好看，并且看起来很吓人。
顾行洲拉着她离开房间，进了厨房，然后将她揉进怀里，说：“说了让你不要自己吓自己，怎么又来了？”
“我，我只是觉得锐锐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他虽然还是个孩子，可我们都知道，他的心思跟他的实际年龄并不一致。他的思想几乎跟我们差不多了。所以我觉得……”
顾行洲打断她的话，说：“无论成熟，他都只是个孩子，真的遇到这种事儿，他会立刻方寸大乱。想当然就说出那样的话，归根结底，他阅历不够，没有阅历，空有一个好头脑，也是没用的。他是个孩子，弄不清楚没关系，你不是，你不能陪着他一块疯。”
宋艺慢慢的冷静下来，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可依然不能平静。
总还是很担心，很害怕。
顾行洲抱着她，轻抚她的背脊，说：“你是大人了，不能像孩子一样。就算他真的病入膏肓，真的将要离开，你也不该是这样的表现。”
宋艺靠在他的身上，没有说话，只安静的听。他说的也没错，为母则刚，这种时候若是她比锐锐还要崩溃，那孩子就更加崩溃了。
她吸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要坚定医生说的话。
她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我会很坚强的。你回去吧，我现在去照顾锐锐，我没事了。”
“我今天就留在这里，跟你一块照顾锐锐。你忘记刚才我们答应他的事儿了？我们要一起完成他的心愿，所以我怕是也不能走了。”
他捏捏她的鼻子，笑道：“想赶我走，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宋艺看他一眼，嘁了一声，“我只是不想让苏婉纯太没有面子，刚才她走的时候，脸都绿了，你没看到么？”
“没有，我想是你看错了。”
她扬扬眉毛，“没有就没有吧。”
随后，两人在书房内坐了一会，才回到房间，顾锐宁已经睡着了。
宋艺去洗了把脸，开了小夜灯，便躺在他的身边，一只手轻轻顺他的背脊，想让他能够更舒服一点。
顾行洲则坐在沙发上，累了就小憩一会，一整夜睡睡醒醒，起来给他们母子两个盖被子。
天微亮的时候，他回去了一趟，洗澡换衣服。
苏婉纯没睡，他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坐在门口，像个望夫石一样，呆呆的坐着，出神到连他进来都没有察觉到。
一直到顾行洲蹲在她的面前，她才猛然回过神来，露出灿烂的笑容，说：“怎么回来了？”
“你坐在这里干什么？”顾行洲握着她的手，轻声问。
“不知道，我就是睡不着，想坐一坐。我坐了很久么？我好像才刚刚坐下没多久。”
顾行洲指了指亮起来的天，“你看，都天亮了。”
“啊，竟然都天亮了。”她一拍脑袋，“你瞧我这个脑子，都开始糊里糊涂了。”
她起身，“锐锐好一点没有？你现在回来了，应该是好一点了吧？”
“还不清楚，他总说自己要死了，还让我跟宋艺完成他最后的心愿。所以这两天我可能要在他身边陪着。”
苏婉纯顿了下，然后微笑着点点头，说：“这是应该的，他还是个孩子嘛，突然吐血，肯定是会害怕的。这很正常，那你就好好陪着，我这边你不用挂心。”
“我知道你善解人意。”
“快进去洗澡吧，折腾一个晚上，要不要睡一会？到时候我叫你。”
“也好。”
她微笑，与他一块进了屋子。
顾行洲洗完澡，就在床上休息了一会。
一直到八点多，苏婉纯把他叫起来，早餐已经准备好。
顾行洲与她一块吃了，然后去了公司。
把人送走以后，苏婉纯脸上的笑容就没了。
这小屁孩，还真是个人精。对付宋艺，反倒是对付这个孩子更烧心。
她揉了揉额头，有些困倦，这一夜，她是真的没睡。想了整整一个晚上的事儿，她在想，要用怎样的方式，来对付宋艺，让她彻彻底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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