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血液可以被点燃，几经辗转才得以证实，但不是每一次都能燃烧成烈火，我知道有绝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手上的玉怀！
大量失血过后，我瘫软在地上，脑袋昏昏沉沉的，显然是脑供血不足了。
“这么做太冒险了，你是怎么想到要这样做？”赵洹有点生气的对我说。
我没有吭声。
沉默着看向小默，他站在距离我不过三米的距离，手上鲜血直流，望着我的眼神很是模糊，仿佛有一丝徘徊的迷茫，在我与他对视的时候，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在想什么？
“自不量力。”他浅声道。
我自知的确自不量力，但若是把方才的状况再次上演一遍，我已然会奋不顾身的这么尝试，哪怕抽干我的血液也在所不惜。
一瞬间，心底里升起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仓皇失措，只想着逃避。
我刻意的规避着小默的眼神，不知为何，心里有一份感觉悄然变了味道，堵得我心头发闷。
他径直走到身边，赵洹挪了挪身子，给他让出点位置来。
冰凉的手覆上赵洹替我包扎着的伤口，有一股冰凉的液体浸透了布料，与我滚烫的血液相遇，整只手臂都开始发凉，越来越凉，玉怀表面倏地起了一层单薄的冰凌！
前几分钟还猛烈入焰火般的玉怀，此刻被覆上一层冰！
“好冷！”我下意识的说。
听到我的话，小默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是他用自己受伤的手捂住我的伤口。
难道，这变化是因着他的血液吗？
“怎么会这样？”我抬眼疑惑问他。
“你们两个生来就是互补的……”赵洹刚才开口。
“闭嘴！”小默一声厉喝，赵洹见状住了口。
“是，大人。”赵洹朝后退了好几步。
如我所料想，他们二人所知晓的不在少数，与我有关，与我无关，都不愿意告诉我。
兴许，我一个凡胎俗人，不配知晓他们神之间所谓的天机吧。
心底一阵失落。
“我们已经偏离了目的地，现在怎么回去？车子还能开吗？”这种尴尬的时刻，只能言归正传解决当下的问题，其他的任何都不是现在说的清的。
“就你这个样子，还非要跟过来。”小默的语气里满是责备。
方才也算是我出手救了他们，转眼对我竟是这种态度，早知如此，我便走了，也不回头去巴巴的救他!
现在倒好，招来一通嫌弃，好似我拖累了他们！
“车子之前跑着跑着不听使唤，自行熄了火，怎么也打不着了，看来只能徒步走过去了。”小默从容的说。
什么？走过去？
行车导航显示我们已经偏离了目的地一百多公里，怎么徒步走过去？就算有体力走完这段路程，那恐怕连小命都没有了，也不知何时能到。
“偏离路线已经很远了，只能在路边等待过往的车辆，单纯靠我们走时走不到的。”他们二人对我的话充耳未闻，各自都保持着自己的沉默。
恍然，他们与我本就不同，他们是神，我是人！多远的路程对于我和他们俩之间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我们本来就在目的地门口了！”赵洹说。
“不错。”小默应声道。
听到这里，有点迷糊了，停止方才自顾自的猜测。
“什么意思？”
“刚才开车的时候，我就发觉不对劲，怎么会没有月光？”赵洹说。
“兴许是天气不好，没有月亮也是很正常的。”我猜测着。
“不，今夜一定不会没有。”小默眸子里闪烁起星亮的光，怎样漆黑的夜色，都能一眼看到他。
“如果今天没有月亮，张尔那百年干尸是不能出手的，北漠干尸依赖月光，不会再没有月亮的日子里出现，况且还是在24小时之内！”赵洹笃定的说。
听他说，原来北漠干尸都是在月光之下被族人全身涂抹香料的，也就是说他们是沐浴着月光被制成干尸的，如若没有了月光，他们便也会如同行尸走肉般只能躺在地下，断然不可能在白日里出现。
我似乎听懂了他们俩的意思，我们现在遇到的状况，通俗点说就是鬼打墙呗！
既然已经到了，那么导航和周遭环境必定都是受了什么磁场的影响，与现实世界的时间无法对应，就好像是在现实时间缝隙里衍生出来的一种扭曲空间，我们正是进入了这样的空间，时间会随着空间的扭曲变形变得更为缓慢，这和在凶鬼阵、鬼医院的状况如出一辙。
“刚才车猛地的无法发动了，是不是因为到了距离目的地很近的地方就无法在正常行驶了？”带着自己所揣测的疑惑问小默。
“你变聪明了。”赵洹笑道。
叠着双腿坐在地上时间稍久，两条腿都失去了知觉，赵洹扶我起身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没站稳脚跟，差点超前载到小默的胸前。
险险站稳了脚跟，看着眼前神色凝重的小默，我也保持了沉默。
“车子行驶的时候，那一群千死鬼就凭空出现在了马路中间，强行让车子熄了火。”小默淡淡道。
“那些不是丧尸吗？我分明看到他们都是……”一时语塞，难道是我眼花？
“只有张尔是实实在在地干尸，刚才的确实都是些鬼魂。”赵洹解释道。
好吧，兴许是我眼花了。
“抓紧时间找入口吧！”小默转身朝着马路边上的丛林里走去。
腿脚逐渐恢复了知觉，被赵洹搀扶着紧跟小默的步伐朝前行进。
此刻，我们身处的地方四周都是稀疏的丛林，除开马路两侧高大粗壮的树以外，边上的林子里尽是如胳膊粗细的柳树。
秋末季节，本应该是柳树泛黄落叶的时候，这些柳树却分外奇怪，个个矮小却如同初春抽芽的新枝丫，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好生奇怪。
赵洹从皮卡后座找出一个便携式的野外小台灯，一手搀扶着我，一手提着灯给我照亮四周，可能是因为四周实在太暗了，台灯的亮度便显得十分明亮。
小默步伐很快，一路上我跟的气喘吁吁。
走了近半个小时，四周的环境基本没有变化，还是成林的小柳树，不长不短的树梢，走过时轻轻拂过肩膀，夜半这样着实渗人。
当柳梢一波bō拂过肩膀的时候，我竟有一种错觉，好像无数芊芊少女的软手搭上了肩头与我打招呼，想到这里背后升起一片凉意。
“想什么呢？”赵洹见我神色凝重，开口问道。
“啊？没没没。对了，赵洹你的本体怎么会是兽呢？”想起赵洹变成神兽貔貅的样子，巨大而威风凛凛，顺势问疑惑，以便转移身处柳树林里时的异样感觉。
赵洹嗤笑一声。
“我生来就是兽，天命就是兽，黄泉也并非只有那一道门，还有另一道门，它的守护者是人类，我出生时我的命门打开，看到的就是我此生所要守护的这扇门，从那时候起，使命就已经担在肩膀上了。”他说。
什么叫生来就是兽？
赵洹解释说，人有人类存在的方式，人的存在不过寥寥百年而已；神有神存在的方式，神不会像人一样有繁衍，而是永恒的，直到飞灰湮灭，之后天地间会产生新的神灵继续守护阴阳平衡；兽却不同，就好像是神的附属，听命于神，是从神的身体里抽出来的肋骨。
我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说法。
神兽是神灵体内抽出来的一根肋骨，曾听人说，盘古开天时，女人是男人身上分离出来的一根肋骨，没想到神兽居然是这样的存在。
“那你是谁身上的肋骨？”
“我是默大人身上的肋骨，从默大人成为神的时候分离出了我，守护黄泉门。”
听到这里，我抬眼看着走在前方不远处的小默，在望了望身边的赵洹，真想不到，他们之间的关系竟是这样的存在，难怪在那鬼医院里，小默通过鬼护士向赵洹传达讯息的时候，我听得云里雾里，赵洹却能清晰分辨其中的有效讯息，或许就是因为他们之间同体共生的关系，让他们彼此之间能够读懂对方要说的。
不禁有点羡慕赵洹，能与小默之间有这种常人所无法超越的默契，许多事都不用言明，彼此都能轻而易举的领会对方要说的。
小默能读懂我的心思，我却全然猜不透他的想法，常常越是揣度猜测越是与他背道而驰。
心下思忖着，耳后传来一阵幽幽的声音，带着哀怨痛苦的呻yín……
尽管与赵洹之间的话题减轻了这些柳树的给我不好预感，但这一诡异的声音一传来，我便立刻脊背升起一片凉意。
“呜呜呜……”
是哭声，传来的是女人哀怨的哭声！
“谁！”我停下脚步，回头大声道。
“你怎么了？”赵洹满眼疑惑看着我。
前方的小默听到我的声音也不由得回头看过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停的环顾着四周，什么都没有，就在我大喊一声谁的时候，这声音就消失了，好像方才听到的只是我的幻觉。
那声音刚才若影若现的，有点模糊，显然他们两个根本没有听到，只有我一个人意识到了，兴许是自己的幻觉吧，自我安慰的想着。
“没什么，我可能听错了。”尴尬笑笑，转而跟着小默继续走。
当又一束柳梢拂上我的肩膀时，那声音无端又出现了。
“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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