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伞下静静相拥了会儿，帝无玦忽然松开了秦暮然，低头，吻了下她沾湿的发，轻声道：“明天你不用去。”
秦暮然怔了几秒，轻声道：“我只远远看着，不靠近，这都不行吗？”
就算刚才花荣不说偷偷带她去，秦暮然明天也会自己想办法过去。
她知道，设身处地地想，倘若她是帝家人，一定不希望在葬礼上看到间接害死帝坤的人，她能理解，能明白。
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因为当时帝坤想见她，她就不假思索地去了。
她若是当时可以瞻前顾后地想一想，或者，听战修的话，过两天再去见帝坤，恐怕帝坤也不会死。
正是因为难过愧疚，所以她更想去送帝坤最后一程，哪怕只能在人群外偷偷看两眼。
她想去。
“这样对谁都好。”帝无玦垂眸看着她，轻声道。
说罢，看了眼秦暮然身后，“跟花爷回去吧，乖。”
秦暮然知道花荣跟出来了，她知道花荣就在后门口。
她仰头看着帝无玦在黑夜之中黯淡的面具，看着他，死死抿着唇，不肯回头。
他虽然没有一句怨言，但是秦暮然从他的眼中，还有说话的语气里，一丁点儿的温度都感受不到。
她知道他在怪她的隐瞒和谎言。
“二爷，董事会的人都在等着了。”身后，战修看了眼时间，忍不住轻声催促道。
帝无玦轻轻叹了口气，朝花荣道：“带她回去吧，仔细别让她感冒。”
说罢，转身就往巷口方向走去。
刚走开两步，又顿住了。
秦暮然站在原地，死死拽住他一片衣角不肯松。
雨下得大了些，打在秦暮然苍白的脸上，她眼眶通红，脸上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
帝无玦回头和她对视了一眼，便立刻回过头，没有再看她。
秦暮然在雨中哆嗦着，小声问：“无玦，我最后跟老爷子到底说了什么，真有那么重要吗？”
帝无玦顿了下，低声回道：“并不重要。而是我信你，别人不信。”
他不让她去帝家，不和她联系，不见她，是为了保护秦暮然。
他知道她心里很明白，她这么聪明的一个姑娘，怎么能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
“等帝家这阵风波过了，我会接你回去。”他咬了咬牙，狠心撂下最后一句。
说罢，从秦暮然手中拽回了自己的衣角，和战修两人，快步消失在了巷口转角处。
秦暮然心口闷得愈发厉害，因为这两天不怎么吃得下东西，胃也有些难受了。
她看着帝无玦的背影，眼泪混着雨水，大颗大颗往下落。
“小姐，咱们回去吧。”花荣走到她身后，小心翼翼朝她轻声道，“帝无玦特意过来让你别去，咱们就不去了，他还是把你放心上的啊！”
秦暮然转过身，微微低着头，一边无声地哭着，一边往回去的路走。
刚走进后门，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扶着墙停下了，捂住自己的胃部，几秒之后，控制不住身体，一头栽倒了下去。
……
一个礼拜后，帝都。
秦暮然刚出机场，坐上去酒店的专车，经过一处出口时，看到路上满是在尖叫着的少女们，忍不住侧目多看了两眼。
车上广播正好在放着八卦电台新闻：“帝家掌舵人帝坤老先生出事之后，帝非恒推掉了十天之内所有的通告行程，今日才强打起精神抵京，预备参加新电影宣传发布会，不知道是不是打算恢复工作了？”
嘉宾随即回答主持人：“我怎么听说，有匿名人士透露，帝非恒好像因为伤心过度，精神状态特别不好，是要退出演艺圈的意思？”
秦暮然望着车窗外的粉丝，心微微颤了下。
外面的少女粉全都穿着素色的衣服，有人拉着海报横幅，上面写满了“哥哥加油！我们永远等着你！”之类的字眼。
“非恒今天也来了帝都？”秦暮然沉默半晌，问一旁的花荣。
“应该是吧，可能不是一趟飞机，也可能是坐了专机过来，这种特殊时期，出门也挺危险的，没碰到很正常。”花荣一边整理着秦暮然待会儿要用的资料，一边漫不经心回道。
说罢，将手上平板递了过来，指着一句话道：“你看仔细了啊，待会儿脱稿演讲的时候，这句话绝对不能忘说，董事会那些老头老太可都是人精呢，挑着你一处错就能整死你！”
花荣是故意岔开话题，不想在秦暮然面前提起帝家的事情。
她病了一礼拜，好不容易才打起精神，状态好了些，花荣暂且不想让她再去想帝家那些糟心事。
秦暮然原本不想来帝都，但年底的大会时间到了，之前就说好了，今年先让秦暮然来适应下，顾松柏见秦暮然的状态又不怎么好，于是特意给她些事情做，转移她注意力。
顾松柏人一直在帝都，已经先安排好了今天下午秦暮然的董事会议。
秦暮然盯着电脑看了几眼，记住了，又抬眸望向车窗外。
花荣继续碎碎念叨：“还有，今天开完会，晚上还有一场宴会，顾爷要把你引见给一些合作的大佬，将来你就得跟那些人打交道了。”
“今天不去行么？”秦暮然忍不住皱眉，她不喜欢这种场合，顾松柏是知道的。
花荣随即摆手回道：“不行，明天还有另一场晚宴，要见另一帮人，这周的行程，顾爷全都给你安排好了，一天都不得闲，推不了。”
“我和顾爷总有离开你的一天，这些事情你早晚都得适应，秦老爷子给你留下的基业，你总不能撒手不管？”
“我也没说不管。”秦暮然忍不住轻声嘀咕了句。
“那不就好了？”花荣拧着眉头回道，“再把这些东西看一遍，下午会议准时一点开始，去了酒店咱们就得开始准备了。”
秦暮然和花荣抵达休息酒店时，看到酒店门口又满是拉着海报横幅的粉丝，看到秦暮然的保姆车，以为是爱豆来了，爆发出一阵阵尖叫声。
秦暮然前面那辆车的保镖随即开窗警告，让粉丝让出进地库的道来。
秦暮然经过时，朝外面扫了两眼，有些惊讶。
巧了，又是帝非恒的粉，帝非恒应该是要入住这家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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