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不许多了。”帝无玦松开秦暮然的瞬间，朝她轻声道，“你感冒还没好。”
秦暮然先下了车，看到地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雪。
住在这个公寓小区的住户，一般有头有脸又有钱，车子都是直接开进地库，秦暮然都不怎么看见有人在小区里面路面上走的，除了遛狗的时候。
所以地上的雪大多是完整的，没有被破坏。
秦暮然下车，站在路边等了帝无玦一会儿。
两分钟后，帝无玦摘了面具，换上了战修的外套，走了下来。
秦暮然看着他清隽的眉眼，不过是西装外面套一件长羽绒服而已，有些人穿着就像是中介的，有些人穿着，就是不一样。
帝无玦就属于穿着特别好看的那种类型。
帝无玦除了去雪山滑雪场之类，从来不穿这种羽绒服，他柜子里没有，在正常的地方穿着，实在很不舒服，有点儿别扭。
更别说，露着脸陪秦暮然玩儿雪，他从未有过这么幼稚的时候。
但若是戴着面具，若有有认识的人经过看到，更丢人。
他不戴面具，倒不会有人知道他是帝无玦。
见秦暮然笑嘻嘻等着自己，就开始忍不住皱眉，心里越发的别扭。
秦暮然笑着伸手过来拉他，拉着他往草坪那儿走。
雪越下越大，从秦暮然发现下雪到现在，不过半个多小时而已，草坪上的雪已经有两三厘米厚了。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节日？”秦暮然看着旁边树上特意缠上的闪闪的灯，勾着帝无玦的臂弯，轻声问他。
帝无玦只是忙着赶回来，并没有在意时间。
想了下，不是秦暮然的生日，也不是自己生日，秦暮然生日在春天。
“今天是平安夜哎！”秦暮然瞅着帝无玦，认认真真朝他道，“你不是吧？连这个都不知道？”
她原本在想，帝无玦会不会今天回来，因为他说了出差要几天时间，算来算去，他可能不会回来了。
但是平安夜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很特殊的日子，所以早上起来时，看到他发来的一条消息，说自己又辗转去了哪儿开会，心里还有点儿郁闷。
没想到，这么巧，他还是回来了。
说到平安夜，帝无玦忽然心头微微动了下。
秦暮然松开了帝无玦的手，蹲在了草坪上，伸手扒拉了一团雪，开始堆一个小小的雪人。
帝无玦见她抿着唇不吭声，似乎有点儿生气的样子，微微勾了下嘴角。
七年，一个人全身的细胞，就会全部更新完一次，很多人的记忆会因此而丢失，越是久远的事情，就越是记不住。
可关于秦暮然，帝无玦永远都不会忘记。
那天在JH大厦，秦暮然进了他的电梯之后，和他对视了眼，并没有认出他，他其实当时非常恼火。
以前在大院里，秦暮然虽然年纪还小，他们又分开了太久，但是，对于她连他的脸都忘了这件事，他真的耿耿于怀。
她连他的脸都忘了，倒是因为他忘记了他们之间的事情而气鼓鼓的，这小东西，真是双标。
他蹲在了她面前，看着她看似在专心堆雪人的表情，越发觉得她可爱。
他微微歪着头，朝她的小脸凑了过去，啄了下她被冻红的小巧鼻尖，假装不知道她为了什么而生气，轻声问：“怎么就生气了？”
秦暮然小半张脸都被围在了围巾里面，抬眸瞪了他一眼，不吭声。
帝无玦脸上笑意更甚，又道，“即便是我忘了什么，你也没道理生我的气，因为你连我长什么样子都忘记了。”
秦暮然咬牙，又瞪向帝无玦。
其实她真的在电梯里第一面就看他眼熟，但不确定真的是他，而且谁知道他会压着嗓子说话，可以在两种声音之中来回任意切换？
人对于一张不是很熟的脸，用来第一评判是否认识对方的标准，难道不是听声音？
是他先骗了她哎！
而且小时候虽然他就住在隔壁，但他们也不是经常见面，他们年纪相差太大，作息时间不同，所以见面频率不高。
唯独记得清楚的，是她有点儿怕他，别人家的小孩总是最优秀的，更何况是帝无玦这样的人。
加上宋云衣的去世，秦暮然性格又比较古怪，因为梁青母女的缘故，她不太爱说话，去了爷爷那儿之后，跟大院里孩子也基本玩不到一起。
跟任何人都很少说话，对帝无玦自然也不例外。
若非是那天晚上的事情，秦暮然跟帝无玦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儿去。
刚上小学的时候，因为同班同学说她没有妈妈，说她妈妈是小三什么的，她在学校打架，老师将她留在学校教育了好久，被她打的那些人的家长，都过来把孩子领走了，唯独只有她，没人来接。
爷爷正好去帝都出差，家里没有家长管她。
她一个人坐在老师办公室里，等秦一霄到七八点，他都没来，连老师都等得不耐烦了，才让她回家。
她就一个人，很小一只的，大晚上自己走路回爷爷宿舍，走到半路的时候，看到一条路口里面有人在打架，很凶的那种，带着武器。
她看似乎是十几个人跟一个人打，地上全是血，吓得立刻假装有巡逻队来了，指着那儿大声叫：“长官，那儿有人打架！”
直到躲在角落里，等人都跑了，赶过去一看才发现，她救的人是帝无玦。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是平安夜，因为第二天，秦楚楚告诉她，爸爸前晚上带他们去游乐场玩了，游乐场有圣诞节活动，问为什么秦暮然没有回家。
就是巧得很，就因为平安夜，附近路上都没有什么人，大家都去热闹的市区街上赶热闹逛商场去了，才会让秦暮然遇到帝无玦。
帝无玦当时伤得很重，几乎是撑着墙才能爬起来，捂着腹部，血从腹部一路慢慢往下流。
秦暮然当时是被吓傻了，也不知道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路上也没人，她就默默跟在帝无玦身后，陪着他走走停停，一起走回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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