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想起什么了吗？不过这个地方怎么连他也不曾接触过？难道是夏暖失踪的两百年里去过的地方？
想到这里，氲染的眸光一黯。
两百年啊。
两百年消失无踪杳无音讯，他们找得都快绝望了。
可是，那天桑醉居然把她带了回来。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可想而知他们有多高兴多激动，结果夏暖一醒，不仅失忆还失明了。这两百年都发生了什么啊。想到夏暖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受到了委屈心里就生气。
以后不能再让她走丢了。
氲染回神，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人，听见她的声音传来，“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站在夏侯府的面前，然后就看见了牌匾上的字。”
“那你以前一定是晋灵的人，至少在晋灵待过。”鸢娓做出了判断，并且在心中完全确信夏暖不是人类。夏侯家曾经是一个大家族，传承已久，但是近百年前夏侯家内乱，一把大火烧了全部。
虽然还有残留的夏侯家血脉，但是已经不成气候，也不可能重建振兴夏侯府了。
近百年，已经是一个人类的一生。
但是夏暖依然青春灿烂时，怎么可能是人类。
“反正不是人类就好。”鸢娓笑着补充。
夏暖也笑，就算只是知道了自己曾经生活在这里过，她也很高兴。这是她的过往啊，终于不是一片空白，茫然无知了。
氲染看着她的笑容心情复杂。
“鸢娓。”夏暖忽然问道，“你为什么讨厌人类？”
此话一出，鸢娓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金发蓝眸，精致可爱的他在不笑的时候，却显得有些阴寒。或许是因为他眼睛中毫不遮掩的愤恨和厌恶。
“我带你回去。”他答非所问。
很明显是不想回答，可能是因为这个答案完全不想提及，不想想起，想起都觉得恶心难受不自在。
一路上，鸢娓一言不发。他将夏暖和氲染带到了一座殿院前，看见灵奴迎来他就转身准备离开。
走之前他看了夏暖一眼，“知道你困了，赶紧睡吧。”
说罢，他抬脚就走，小小的身影在渐暗的天色中孤单而去。
夏暖愣了愣，她不困啊。
这时，一个灵奴已经上前，不需吩咐就扶住了夏暖的手臂，引着她朝内走去。灵奴的脸上带着笑，声音软软的，“夏姑娘，起居室已经收拾好了，都是新的床褥。如果想吃东西可以直接吩咐，小厨房随时待命……”
夏暖笑着，听着她继续说。
这个灵奴只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孩子，说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十足的活力。
氲染悠然地走在夏暖身边，适时开口，恰好打断了灵奴的声音，“小几，你戳到他的痛处了。”
灵奴没有被打断的羞恼，反而笑笑的安静了下来。
“是啊。”夏暖点头。
虽然是不经意之间，但是鸢娓讨厌人类的理由一定是非常不愉快的。至少，鸢娓很不愉快。
氲染甩了甩尾巴，看见打开的殿门。双腿一蹬，避开来往的灵奴们灵活的朝里面扑去。
这个时候，灵奴也扶着夏暖踏入了殿门。殿门两侧还有其他灵奴垂首而立。
灵奴的声音继续响起，接上之前的话，似乎中间没有被打断一般流畅，“如果夏姑娘喜欢看书的话，温月殿内也有书房。”
看书。
夏暖抿了抿嘴，现在的她就算想看也看不了。
“温月殿？”灵奴说了这么多话，她终于问了三个字。
“是，这里是温月殿。”灵奴扶着夏暖坐下，“后殿还有温泉。”
“温泉！”激动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团白色的小巧身影，稳稳的落在了夏暖座椅的扶手上，然后轻轻一跳，跳入她的怀中。
“是的。”灵奴垂头应声。
“我们去泡温泉吧。”氲染说道。
灵奴的目光在这只白猫身上转了一圈。会说话，可能是猫妖吧。不过猫不是都怕水吗？居然主动提出泡温泉。
“好啊。”夏暖抱着氲染起身，氲染看了一眼灵奴。
“奴婢带两位去。”与此同时，灵奴感觉有目光朝自己看来，立刻抬手去扶，不过却没有手伸来。
“不用扶着我了。”夏暖说道，单手抱着氲染多不方便。
她的眼睛看不见，但是空气能让她“看见”。
闻言，灵奴果然不再坚持，从善如流的走在前方带路。
绕过了殿堂，又走了一段路，灵奴的脚步慢了下来。前方一扇门前也有灵奴侍立，在看见这边来人之后立刻转身为他们推开了门。门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廊上有夜明珠点缀散出柔和的光。走廊的前后尽头皆有玉梯，玉梯从走廊而下，逐渐深入温泉水中。
淡淡的白雾从温泉中袅袅升起，模糊了夜明珠的光亮。
灵奴为夏暖宽衣只剩里衣之后，“哗啦”一声水响，氲染从温泉中跳了出来。他甩了甩身子，看向灵奴，雌雄莫辨的声音淡淡，“行了，下去吧。”
灵奴踌躇一刻，没有动。
氲染瞪眼。
现在的灵奴怎么这么不听话？新的九妖看来不怎么管理这些灵奴啊。
“下去吧。”夏暖发现氲染都不爽得咧出了牙，不由笑了笑。
听见她说话，灵奴才应声退下。
大门在身后缓缓关闭。
夏暖缓缓的沿着玉梯而下，温热的水漫上了她的脚踝。顿时，她静立不动了。
“噗通”一声，氲染又跳入了温泉。
“看不见了啊。”夏暖蹲下身，伸手摸了摸温热的水面。
看不见了。
她醒来之后就看不见了。
但是对空气控制，让她重新获得了一双没有色彩的“眼睛”。她能通过空气的流动阻碍在脑海中形成画面，无色而有形。
只是，现在她的脚被温泉水淹没。她脑海中的画面已经探寻不到自己的双脚，空气被水阻隔，她这个依靠空气的人就真的看不见了，无形无色，无从探查。
“哎。”
她轻声叹息。
“叹什么气？”忽然，有人在她的背后询问。声音关切而担忧。
夏暖一惊，脚下不稳差点滑入温泉之中。幸好来人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的胳膊，帮她稳住了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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