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瑾放下布袋，手指着陆焕之，瘪嘴道，“我不喜欢他。”
“嗬哟，这么巧，我也不喜欢你！”男人摇着扇子，冲阿瑾翻了个大白眼。
苏芷拉着阿瑾进屋，不忘回他一句，“既然如此，殿下快请回吧。”
陆焕之突然站起身，一把攥住阿瑾的胳膊，扶正他的身子细细打量，被他盯的莫名其妙，阿瑾忘了反抗。
“殿下这是作甚？”
他捏捏孩子的脸，严肃了几秒的脸瞬间破功，“来来来，叫叔叔！”
阿瑾这才拨开他的手，气哼哼的回屋了。
陆焕之站起身，没有跟着追进去，收起了笑容，在丁妈妈快要拿扫帚赶人时离开了院子。
苏芷觉得他今日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
皇宫，御书房。
面沉如水的君主穿着一袭灰衣道袍，对着面前的丹炉念念有词，任凭一旁的几个大臣争吵，却一言不发。
赵坚隐忍了许久，终是提高了嗓门，不屑呵斥道：“萧将军，当初离京时，你可是信誓旦旦保证过，一定要拿下反贼头目。如今人空着手回来了，一句三人已经坠海死亡便抛开了所有罪责，是不是有些过于简单了？”
萧乾还未搭话，一旁的王文甫立马接下话匣子，“不错，萧将军说几人坠海就坠海了？没有真凭实据，如何使人信服？”
两人一言一语将话堵死，余光瞟去座椅上的魏武帝。
柳予安很少表态，打量着身旁的萧乾，等着他如何辩解。
一旁的戚年忠开口了，“二位大人此话的意思，是觉得那三人不该以死谢罪？反而该安然无恙的活下去？”
赵坚冷哼一声，“自然不是，只是觉得事有蹊跷，就是怕有些人查不到反贼的下落，为了免罚故意说三人已经坠海死亡！”
事实上，那三人的最终下场，赵坚是最清楚的。
他和赵峥都低估了萧乾的本事，认为莽撞的武将只会用蛮劲，查不到那三人的下落便会一直追查下去。
可没想的是，他竟然回程的这么早，比他们预期早了很多。
萧乾这一回来，直截了当的说人已经死了，就沉在海里。
一句死无对证，皇上听在耳里，没有表露出任何态度。
那三人确实已经死了，萧乾的心理战术很高明，反正人已经死了，你们不信也可以继续追查下去。
可问题是，误打误撞的这条路子，他偏偏能走到尽头，因为反贼头目确实已经死了。
“皇上，微臣以为萧将军并没有真正查到那三人的下落，定是为了摆脱罪名才编造的谎话！”
好不容易有了扳倒萧乾的理由，哪能轻易放过。
魏武帝还是不理，双眸痴迷的盯着丹炉上的袅袅白烟。
戚年忠正欲反驳，萧乾却挡住了他，回一个安心的淡笑，转头又冲赵坚微微一笑。
“赵大人，萧某说那三人已死，您是最不肯相信的那个，敢问大人是不是已经知晓叛贼头目的去向？所以才敢如此确切的反驳我。既然知道就该说出来报备给陛下，既然不知道您这般否定可是在气我动了赵二公子的人？”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赵坚指着他，厉声喝道：“全凭你一张嘴，管你怎么说，反正人不在，你就是抹去了事情真相又能如何？谁不知道那三人曾经是你的部下，为你萧大将军马首是瞻，说不定是你舍不得部下被问斩，偷着送往了别处！”
此话一出，戚年忠的脸色立刻变了。
萧乾是出了名的爱惜部下。
赵坚这顶帽子叩的太狠，若是被魏武帝听了进去，还不知道会如何作答。
保持沉默的柳予安首次皱眉，也认为这话有些过了。
唯有萧乾面不改色，仍旧笑的轻松，“赵大人这话有意思，怎么这窝藏罪犯的事情说的头头是道，难不成您有过类似的做法，所以经验老道？”
这番辩驳很快被赵坚和王文甫否定，指着鼻子要骂萧乾。
依然稳如泰山的魏武帝深吸一口气，盯着香炉里的丹药拍手大笑，“成了！成了！朕的丹药炼好了！”
几人才停止了争吵，俯首请安，“恭喜皇上！”
“哎呀，朕前不久从茅山老道长那里问来的法子，这丹药制成，有延年益寿，生津止渴的功效，不错不错。”
陆確打开丹炉，宝贝的看着里面成型的药丸，咧嘴笑开了花。
赵坚见他心情不错，自己反倒不安了，于是很不和适宜的开口道：“皇上，萧将军这趟没能成功抓回犯人，理应当受责罚。”
陆確果真沉了脸，将炉子里的丹药收好后，才冷眼瞧上他，淡然道：“那依赵大人所言，该如何是好？”
“当按照军规处置！”
“也成，那驻守边疆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你们赵家了。朕看赵二公子是个难得的好材料，不如就派他去接替萧爱卿的职位！”
提起赵渠那混球，赵坚的老脸倏的红了。
虽说是他嫡出的孩子，但赵渠的本事他是再清楚不过的，如何能对抗野蛮强壮的匈奴人。
“皇上说笑了，犬子无能，担不起这重任。”
陆確很无奈的摇头，“所以说，赵大人究竟想如何处置？按照军规，萧爱卿该交由大理寺，仗责蹲内狱，搁置流放。可如此一来，边疆无人驻守，你总得找出个替补的人选呐！”
赵坚沉默了。
萧乾在大魏武将中的地位确实无人撼动。
这人是天生的将才，能力远远超出祖父辈，就是同级的戚年忠及都无法匹敌。
也正是因为如此，萧乾就算是犯了半大不小的罪，也可以直接忽略不计。
赵坚不甘心，认定魏武帝偏袒他，却也无可奈何。
“萧爱卿，你的意思呢？”
萧乾拱手，依旧风轻云淡，“那三人确实已经坠海，不可能再有生还的机会，皇上若是肯信任微臣，微臣愿拿命守卫大魏江山，在所不辞！”
魏武帝敲着桌子，目光移到一旁，又开口问道：“柳爱卿不想说些什么？”
柳予安颔首，回道：“微臣愿意与陛下一同信任萧将军。自陛下登基以来，百姓安居乐业，社稷安稳泰和，两次内忧皆是因为百姓吃不饱，走投无路才造反。痛定思痛，微臣以为该将重心放在安抚民意，兴农造业之上，而不是为了三个死有余辜的人争论不休！”
“不错！正合朕心！”
柳予安再次把话锋一偏，矛头又对向了事情的本质。
为何有人造反？并非是为了危机皇权，只是因为过不出日子才铤而走险。
归集背后的原因，还不是因为贪官污逆当道，放在首位该受责罚的不正是赵家么？
赵坚听明白了话里的含义，低下头不敢做声了。
原本以为杀了那三人，让萧乾找不到就能治罪，谁曾想知，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一仗，赵家又输了。
想起赵峥那胸有成竹的模样，赵坚气不打一处来，对赵渠的失望稍有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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