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想，那些杂七杂八的玩意，不就是专搞歪门邪道的术士拿手把戏吗？用这些外人摸不着门道，大夫查不清成分的东西，去糊弄一心求道修仙的皇帝。
历代多少君王是被所谓的仙丹害死的，那玩意吃了会让人兴奋，夜御数女，但身子也会日渐掏空。
苏芷觉得可笑，古时候身居高位的皇帝，各个都想长生不老。
但他们也不想想，那方士真的能练出丹药，首先他自己都得鹤发童颜才又说服力吧。
皇帝都傻的不行，居然听信那些有的没的。
柳予安捡起地上的书卷，翻开其中一页，念道：“上饵方士金丹，性加躁急，喜怒不常。”翻开后一页，又道：“上自秋冬以来，觉有疾，而道士以为换骨。”
是了，所谓的金丹确实是如此，初次服用会亢奋，久而久之脾气会变的暴躁，再然后身子慢慢亏空。
“苏娘子，这些都是陛下身边的起居太监的笔录，是我在机缘巧合之下，摘抄而来的。”
苏芷了然，才解释道：“世上所谓的长生不老药，十有十假，根本不存在可以利用服用药物达到不死不灭的情况。水银是液体金属，换句话说，就是特殊一点的类似于金银铜铁的东西。若是贸然服用，就如同慢性毒药，长此以往，毒气侵入骨髓，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闻言，柳时谦距离咳嗽起来，似乎是气的不轻。
“父亲，身子要紧。”柳予安拍拍他的后背，神情担忧。
老先生摆摆手，言道：“我暗地里找过一些大夫看过此药方，都察觉不出什么。玉泉，味甘平，主治五脏百病。柔筋强骨、安魂魄、长肌肉、益气，久服耐寒暑，不饥渴，不老神仙。空青，主治青盲、耳聋。明目，利九窍，通血脉，养精神。久服轻身延年不老……”
柳时谦忍住怒气低声道：“我还天真的以为，这些东西真的是能让人延年益寿的，直到后来我发现陛下不对劲了，才明白这方子不像看到的那样简单。”
苏芷很肯定的点头，“先生直觉是对的，这方子百害而无一利，是会掏空身子的。”
柳时谦痛心疾首，盯着那页方子陷入了不安。
即便是知道有害，也不一定能说服皇帝不再服用此药，更关键的一点是，这制药的术士是赵家引荐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赵家想这么做，不就是怕陛下身强体壮，久不退位，担心太子熬不过自己亲爹么！好歹毒的心思，竟然敢铤而走险，冒天下之大不韪谋害天子！
“咳咳咳！”柳时谦又是一阵剧烈咳嗽，咳的喘不过气来。
柳予安帮他顺了气息，才又道：“多谢苏娘子解答谜题，我姑姑念你的紧，这就让下人带你去见见她。”
苏芷心领神会，屈膝行礼，“有劳了，还请老先生保重身体。”
她推开了门，立刻有下人迎上来。
等女子消失不见，屋里的老人才停下咳嗽，目光幽深的盯着紧闭的大门。
“予儿，这名女子你何时认识的？”
柳予安没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还是开口回道：“在清河县救灾时，路过安宁村遇见的。”
柳时谦眯起眸子，起了心思。
一个乡野来的农妇，竟然能知道这些，还有那能耐把生意做的如此红火，这女子绝非普通人。
“算起年纪，你今年也而立了吧，自打那孩子去死后，你就跟个清心寡欲的和尚似的，抽点时间也得想想以后的事。”
柳予安显得有些无奈，“父亲怎么说起这事了？”
“你毕竟是我儿子，天底下没有哪家父母不希望自己孩子过的好。你现在年轻到无所谓，等那两个小猴孙都大了，身边没个体己的人，才知道日子不好过。”
虽看不清那苏芷的来历，但柳时谦觉得，那丫头能进柳家或许会成为一股无形的助力。
他活了这么几十年，从来没看走眼过。
“你去查查那苏娘子的来路。”
“父亲这是要……”
笨！
柳时谦很嫌弃的白了眼自家儿子，这么明显的意图不懂吗？若是这姑娘是个身家清白的，凭她的能耐，尽早揽入柳家才好。
苏芷离开了暖阁，被下人带去了‘香兰居’。
远远瞧见院子外站着人等待，等她走近方知是柳大娘。
“大娘，新年好啊。”
柳大娘笑着迎上来，“新年好。往年我都在春叶小巷过，今年入住柳府，反倒不觉得热闹了。”
“大家伙都有念着您，若是得空回去小住几日也行。”
苏芷被柳大娘搀扶着进了屋，有些哀怨的说道：“我一个死了丈夫，又没了儿女的老人家，也不好去人家家里。我侄儿算是待我不薄的，怕我孤寂，偶尔还来看看我。”
也就柳老夫人有些不高兴她这个小姑子，其他的也都过的去。
苏芷安抚了柳大娘，说起柳予安孝顺仁和，让她放宽心，只管好生过日子。
“瞧着一年都快到头了，想起才来宣城居无住所时，大娘您的厚待。今日，我带足了银钱，本金加上利息，一并还给你。”她将银票递给柳大娘，末了还不忘感谢柳大娘的帮助。
“小苏是个有本事的，这才多久啊，就能有这能耐，好些男人还赶不上你呢。”
柳大娘也拿出了收管好的房契交到苏芷手里，“那间院子虽不是顶好的，但那里面的一草一木，大娘都是费了心思的，日后你若有看不顺眼要整改的，也多留意留意。”
“我明白的，柳大娘别多想，那院子好着呢，不需要整改。”
两人正拉着手正絮叨着，外面传来侍女的惊呼声。
“哟，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丫鬟去外面瞧了后，神色慌张的跑进来，“柳姑姑，好像是大哥儿和二哥儿。”
提起自己两个侄孙儿，柳大娘才松开苏的手，赶紧跑出去。
苏芷紧随其后，跟着出了门。
原来是两个贪玩的小娃娃趁着奶娘不注意，钻进了篱笆围着去池塘边去。
自打府上两位小公子会跑了之后，下人自发的把一切危险区域用栅栏围住了，生怕一个不小心两个孩子磕着碰着。
如今下人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今日两个小娃娃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小捆点燃的枯木枝，攥在手中将园子里许多花草都点燃了些。
现在两个捣鬼正爬在池塘边的枇杷树上，拿着手中的火束去点燃树顶上麻雀窝。
本就不够粗壮的小树上坠着两只白团子，树枝都快压弯了。
下面就是池塘，冬季掉下去，别说这般大的小孩子，就是大人也受不住的。
“哎呦，我的两个祖宗，快下来啊。”奶妈哭嚷着，吩咐几个家丁上前去接孩子。
外人看的提心吊胆，那两小的却觉得有趣极了，越爬越高，那枝头越坠最低。
家丁近身不得，站在岸边不远处，伸手去抓树上的孩子。
苏芷也看的揪心，小孩子没吃过亏不知道情况危险，笑的欢快却不知道掉下去是怎样的后果。
柳大娘急的哭出了声，叫骂道：“你们都是怎么看孩子的，这要是出了好歹，你们赔的起吗？”
“柳大娘您别急，府上有小船吗？”
经女子一点提，柳大娘立马反应过来，“快快快，去划几艘小船来，在下边去接着。”
下人动作很快，搬来了小船朝池子那边划去。树上的两个孩子没了兴趣，脚下一松双双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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