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长老一看到那几个壮汉，整个人像是突然被人抽干了力气，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因为那几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晚他吩咐出去，跟随他一并掩埋尸体的人。
看到黑长老这个样子，白长老一副恨其不争的样子，上前一把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他压低了声音，“你现在是做什么？这么欢干嘛？你忘了，他们根本就想不起来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白长老的这一番话提醒了他，黑长老战战兢兢的站稳了身体，硬着脖子开口，“你带这些人过来做什么？”
皇甫晟嘴角轻轻一扯，“我带他过来，自然是让他告诉在场的所有百姓，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说完这话，后面几位死士一脚踹在这几个壮汉的膝盖窝上。
“噗通！”
那几个壮汉应声跪在了地上。
皇甫晟，周身散发着叫人心惊胆战的寒意，他冷冷的扫了面前几个人一眼，“记住，实话实说。”
那几个壮汉像是怕极了皇甫晟，一看到他这个眼神就吓得瑟瑟发抖，忙不迭的点头，“是，是！”
“这些孩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洛长卿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震怒。
在他管理下的血族竟然会发生如此骇人听闻的事件，实在让人震惊。
今天如果这件事情没有调查清楚的话，他洛长卿，哪里还有什么颜面去面对自己的列祖列宗？
那几个壮汉被洛长卿的一声怒吼，吓得浑身一颤。
他们连忙开始纷纷磕起头来，“族长大人，我们都是……被逼无奈的呀。”
那些百姓听到这话，更是义愤填膺。
“难道说这些婴儿都是你们杀的？”
“不是不是，我们虽然在黑长老的命令之下掩埋这些儿童的尸体，但是我们从来没有杀过人。”
那些壮汉解释的话还没落音，开口说话的那个人就直接被黑长老一掌击毙。
“噗！”
说话的人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双目圆睁，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洛长卿震惊的看着黑长老，“黑长老，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身边的顾凝云一声冷笑，“黑长老这么快就绷不住了，要杀人灭口了？”
顾凝云的话瞬间提醒了，在座的所有百姓，他们纷纷朝着黑长老，投去了鄙视的目光。
因为黑长老越是这样，想要掩盖事情的真相，就越证明他心虚。
黑长老看着自己带血的掌心，情绪突然一下就崩溃了，“你们明明都吃下了我的药，为什么还记得这一切？为什么？这不可能？”
见黑长老终于松口，皇甫晟这才慢悠悠的说道，“你有毒药，我自然有解药。真相或许会迟到，但是它终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
四位长老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极其难看。
他们处心积虑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竟然被一个外族之人给道破。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洛长卿此刻已然是痛心疾首，他那张沧桑的脸上镌刻着叫人胆战心惊的愤怒。
再开口的时候，那一字一句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四位长老，事到如今，你们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白长老转身，目光荒凉的望着马车里面那堆积成山的儿童尸体。
那都是血族的百姓，那都是血族的希望啊。
他活了这么多年，一直守护着血族。
怎么可能愿意看到如此凄凉的场景？
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他绝对不会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
可是到如今，纸终归是包不住火的。
“罢了，罢了！”
白长老仰天长叹一声，整个人像是突然失去了精气神。
就连脸色也变得晦暗起来，那状态就好像是将死之人。
白长老声音暗沉，缓缓的将整个事情的经过公之于众。
一直以来，血族都是以他们崇高而又神圣的血脉为荣。
所以，从白长老记事开始，他就将这份神圣的荣耀铭记于心。
可是，在他十岁那一年，当时的族长竟然娶了一个外族的女子。
原本，血族的长老是非常反对这件事情的。
不过那个族长还是一意孤行，强行将那个女子娶了回来。
在那个女子回到血族之后，不过，三年的时间，她提出了一系列极度荒谬的提议。
其中就包括血族与外族通婚这一条。
当时的四大长老听了这一条之后，十分震怒。
血族的血脉必须是纯洁的，绝对不能跟外族那些低贱的血脉混淆。
不过当时的族长就像是被那个女人迷了心窍一样，竟然还听信了她这一番胡言乱语。
不过后来碍于四大长老以死相逼，这个族长就只定下了血族族长的女儿必须与北晋皇族通婚这一条。
因为血族的物资毕竟有限，他们每过一段时间，都要去外面跟其他的国家进行物资交换。
所以四大长老迫于这一点的情况之下，同意了族长女儿外嫁的这个要求。
虽然他们同意了这一点，但是，在他们的心里，血族血脉依旧是不可亵渎的。
这些年他们一直在反抗，想要将这条规矩改过来。
可是事情的发展却不如他们所想。
在后面越来越长久的年岁之中，他们发现，血族后裔孕育出来的婴儿越来越多都是不健康的。
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眼瞎耳聋，有的甚至生出来就跟怪物似的，浑身长满了绿毛。
这些身体有残缺的病婴活的时间都不长久，最长的活不过六岁，最短的出生三天就突然暴毙。
这种情况越来越多，也加剧了四大长老的恐慌。
于是，一个惊天的阴谋在他们的计划之下缓缓的实行。
但凡是哪家生出这种肢体不全的怪物。
不管他能够活多久，四大长老都会用药将婴儿毒死。
然后将这些婴儿全部的尸体全部收集起来，统一在禁忌之地埋葬。
几代长老传承下来，这似乎就变成了一个潜规则。
为了避免引起整个血族内部的恐慌，四大长老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
甚至他们不顾婴儿父母的阻挠与哭求，在将那些婴儿处理完毕之后，还强行给父母灌下了孟婆汤。
所以，即便是身为父母，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而那个孩子也已经被人杀害。
“那些怪胎就是血族的耻辱，他们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白长老将手里的拐杖用力的往地上一砸，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说道，“我们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维护血族的颜面，避免部落的恐慌。即便今天这件事被你们发现了，我们也从来不会后悔。”
一旁另外的三个长老点头附和道，“没错，我们这么做是在维护血族的颜面。”
“呵呵！”
几个长老的话音刚刚落下，人群后面便传来一道银铃般的笑声。
众人纷纷回头看了过去，只见顾凝云，掩唇轻笑，可眉目之间却带着浓浓的嘲讽。
白长老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小丫头片子，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你们沽名钓誉，我在笑你们自私自利，我在笑你们凶狠残暴，却还要将自己装饰成一副博爱的样子！”
顾凝云这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话音落下，她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
“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这样跟我说话。”白长老被顾凝云的一番话气得够呛。
“如果你们真正的只是为了保护血族的颜面，那为什么苏格却能活这么长时间？”
顾凝云的话瞬间就点醒了众人。
对呀，大家怎么把苏格这个人给忘了呢？
苏格，他是蓝长老的儿子，所以即便是他是个残缺不全的怪胎，他也有权利活下来。
甚至，在他成长的过程里，不知道有多少良家少女被他给糟蹋了。
这一次，若不是大殿下到来，恐怕他们的兮儿郡主也要被他给糟蹋。
白长老面色一变，“苏格不同，他是蓝长老的儿子。”
“那这就更可笑了。”顾凝云立刻出声反驳，“身为四大长老之一，却不能在这种事情上作出表率，那他有什么资格去伤害别人的孩子？”
白长老眼看着自己被顾凝云的咄咄逼人，逼得无处可退，向来就淡定如磐石的他，额头上也忍不住细细密密的冒出冷汗来。
“所以我说你们自私自利，沽名钓誉，没有说错吧？”
顾凝云现在对这四位长老充满了厌恶。
是别人的孩子，他们便可以毫不留情的痛下杀手。
可自己的儿子，就算做了再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们也可以不闻不问，甚至还逼迫族长的女儿嫁给他那个疯儿子。
这双标未免也太严重了吧？
“作孽啊！作孽啊！”
一直沉默不语的灰长老突然在这个时候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一般，猛的站了起来。
他指着洛长卿，“若不是你们一意孤行，要与外人通婚，今日也不会让血族遭到如此大的报应。”
洛长卿脸色大变，“灰长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都是因为你们，都是因为你们非要跟外族通婚，玷污了血族最纯正的血统，所以上天才才会为了惩罚我们，将我们的后代都变得残缺不全！你们知道吗？现在血族人生下的婴儿，发病的几率越来越大，光是这两年，就已经埋葬了数百名婴儿，若你们还是这般执迷不悟的话，过不了多久，我们血族就要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消失？
灭族！
这样的字眼落在百姓们的心中，就像是被惊一道惊雷劈过。
在场的百姓纷纷窃窃私语，面带惶恐。
灰长老更是拉着其他三位长老，扑通一声跪在了洛长卿的面前。
“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埋葬那些婴儿的尸体，有谁能够知道，这一幕是我们几个人最不愿意看到的？我们几把老骨头死了，也就死了，但是血族的后裔不能就这样灭绝了，族长大人，我们几个恳求你，不要再让兮儿郡主与外界通婚，这样才能够保持血族血脉的纯净，这样才能够逃脱老天对我们的惩罚，才能免去血族的灭族之灾呀。”
看到四位长老纷纷下跪，那些不明就里的百姓也是人心惶惶。
前排有几个上了年纪的人也跟着跪了下来，很快，他们身后的年轻人也跟着下跪。
“请族长大人收回成命，免去血族的灭族之灾。”
洛长卿也是第一次面对这个场景，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倒是从刚才就一直滔滔不绝的顾凝云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安静了下来。
她面色凝重，似乎在考量着什么！
皇甫晟不动声色的挪到了她的身边，压低了嗓门说道，“在想什么？”
谁料他的话音还未落下，顾凝云却突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那双明媚的眸子里面像是突然布满了星光，熠熠生辉。
“相公，我应该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生出怪胎了。”
听到顾凝云没头没脑的说出这句话，皇甫晟不由的眉头微微一蹙：“你知道？”
顾凝云一脸的笃定，她点点头，“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
可这个时候，皇甫晟却是淡淡的朝着百姓那边扫了一眼，“现在他们已经被灭族的话，吓得魂不附体了，你现在去解释，他们恐怕未必会听。”
尽管知道解释起来会很困难，但是，顾凝云身为洛长卿的女儿，身为血族的郡主，她认为自己有这个责任，将这件事情的真相解开。
“族长大人。”
洛长卿正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丽的声线。
他扭头一看，发现顾凝云正朝自己走了过来。
“小大夫，你有事？”
顾凝云点点头，“族长大人，你能先让这些百姓和四大长老都起来吗？我有话要说。”
基于对逍遥子的尊敬，洛长卿点点头决定给顾凝云这个面子。
“大家先起来，这件事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洛长卿说这话的时候，明显的就从人群的后面看到了雅夫人和洛兮儿的身影，她们远远的观望着，两双眸子带着殷切的期盼正看着他。
看见众人陆陆续续的起身，顾凝云这才清了清嗓子。
她扬起声调，用所有人都可以听到的音量大声说道，“大家如果真的不想血族被灭族的话，就必须要打开血族的大门和洞口的结界。让部落里的人能够走出去，让部落外的人能够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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