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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极速书阁 > 林锦绣朱玉倾 > ☆、无缘
 
秋芳院如今远不比以往热闹, 芍药新近抬作了黎姨娘, 却跟以往一般,时常到正屋去。不过到底身份不同,派头大有变化。青裙花钗, 比做丫鬟时端庄清丽许多。

“爷方才回了, 多半是去了书房,你看着时辰, 再去一回, 这样下去总不像话。”江雅言打量她一眼道。

芍药垂首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没有丝毫惶恐和羞涩。

入画在一旁看得心酸, 默默将眼一别。

芍药:“少奶奶近日又消瘦了,莫非还是睡得不好?”

“如今连林家表妹的安神香都不顶用了,下一次倒要换一种香试试。”

“少奶奶,您要不要还是去找爷说一说心里话, 这么多年了,您受的委屈都是一个人受, 奴婢看着……”

“如今都是正经身份的人,怎还奴婢奴婢的呢,”江雅言打断她道,“再者,你当他是不晓得么, 他心里通透的很,只是不在意罢了,我嫁进谢家这么多年, 无论什么时候都没向人低过头,哪怕是夫君也不成。”

芍药心知她性子,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

江雅言看向她:“先前那点算计已经给他知道,往后我们夫妻恐怕也就这样了,从前各自明白,好在表面还装得过去,如今他审也不审就处死了刘香岚,只差没和我撕破脸了。但是他既然愿意给我这假的脸面,我自然乐得收下,不仅要收下,还得好好利用。你是我的人,他既要给我做脸,总不会三番五次地推拒。”

正说着话,外头丫鬟来禀报,说是承宁郡主驾临,两人脸色微微一变。

到院内正堂,承宁郡主已经“宾至如归”地坐在上首:“表嫂快过来坐,你近日损伤了身子,不好久站,到时哪里不好表哥倒要怪我了。”

江雅言应声上前,承宁郡主一眼扫到后头梳了妇人头的芍药,眉头一挑:“这又是哪家的夫人?瞧着倒是眼熟……”

江雅言:“是院里的新人,本是秋芳院的大丫鬟。”

承宁目光一凝,就在芍药面上多看了一会儿,忽而皮笑肉不笑道:“我道是谁呢,这不是表嫂原先的丫鬟么,以前只当是个能干的丫头,原来福气也不浅,竟得了表哥青眼,上来给我仔细瞧瞧。”

芍药上前福身。

承宁伸手将她下巴一抬,细细打量了会儿,笑盈盈道:“也不过如此,比不得表嫂十分之一。”

芍药屈身:“妾身万不敢与少奶奶相提并论,莫说十分之一,万分之一都远远不及。”

承宁手下一紧,在柔嫩的肌肤上掐出几道红印子:“好个能说会道的忠仆,只不过自作聪明了些,我问你话了么你竟敢开口?区区一个玩意儿,冒犯郡主……我倒要替表哥管教你一回。”

芍药不料她前一刻笑意吟吟,下一刻就是疾风骤雨,脸色一变,就见承宁郡主将手扬起,耳光啪啪啪地落了下来。

这位郡主是常年耍鞭子的人,手劲不小,如今又发了狠,直将人打得面皮流血。

江雅言原先在一旁只默不作声看着,见承宁郡主眼睛赤红,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眉心蹙起道:“殿下,打了这许久,仔细疼了手。”

承宁打耳光的动作稍稍一顿,又大力左右来了四五下,方才抖抖手停下:“表嫂说的是,是有些疼。”

再看芍药,几乎给打得没了人形。

“入画,带姨娘回屋,省的再惹得郡主不高兴。”江雅言吩咐道。

入画赶忙上前去扶芍药,芍药起身时趔趄了一下,倚着入画才勉强站定。两个人相护搀着走到西院屋里,入画再忍不得,眼泪就落了下来:“芍药姐……”

芍药摇摇头,艰难地出声:“给我上药吧,不能把脸毁了。”

入画强忍着泪给她处理伤口,见原本一张好好的脸给糟蹋得如此,几乎不忍去看,几次三番都停下来。

芍药:“别哭,我好好的,你仔细给我上药,不要紧,我不怕疼。”

堂内,承宁郡主屏退一干下人,只剩她与江雅言两人。

她一步一步走到江雅言面前,靠得极近,几乎只有几寸之距:“表嫂,你怕不怕我?”

江雅言笑了笑:“殿下如花似玉,既非猛虎,亦非毒蛇,何惧之有?”

承宁郡主斜睨着她:“你是不是觉得,我眼下被下旨和亲,就再也碍不了你?”

“殿下哪怕不去和亲,也碍不着我什么,难道不是?”

承宁一僵,又道:“我从前不知道你这样有本事,刘香岚的事也是你搞的鬼吧?我迟早是要离开,如今你也不必再和我装模作样。”

江雅言:“真论起来,刘香岚的事该说是殿下搞的鬼比较妥当。”

承宁呼吸一滞,突然目光森森地逼视她:“江雅言,你凭什么?”

这句话,她许多年前就想问出口了。

江雅言不语。

承宁几乎想去掐她的脖子:“本来嫁给表哥的人应该是我,如果不是你恬不知耻,利用江老太爷对表哥的恩情破坏我和表哥定的亲,如今在这秋芳院的女主人,应该是我。你,凭什么?”

谢毓比她大七岁,二人自幼就有婚约,若非江老太爷临终的那一出托付,谢家大少奶奶的位置怎么也轮不到江雅言!

江雅言仍是笑:“他对你没有情分,若非如此,岂会轻易答应我祖父?承宁,你该醒醒了,你的夫君,是图尔海。和谢毓,只能是表哥与表妹,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就算是我死了,也永远轮不到你,你和他,注定没这个缘分。”

承宁死死地盯着她不说话,少顷,缓缓地勾起嘴角,满面讥讽:“你又比我好多少?院里头有他的姨娘,院外头还有数不尽的粉头,表嫂,你日日夜夜地看着,心很疼吧?连自己身边的丫鬟都抬作了姨娘,这是实在没法子了吧?”

江雅言面不改色,柔声道:“起码我还能在一边看,你连这个资格都没有。”她身子前倾,几乎与承宁脸贴着脸,将声音压得极低:“不管你进这个院子多少回,这辈子都上不了他的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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