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楠僵在了原地。
这应该是她有史以来之中第一次如此的紧张，仿佛整个人的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面蹦出来似的。
陆明睿见乔楠没有回应，拿起手上的照片朝着乔楠的脸庞比划了下。
漆黑的眸光在她和照片来回扫视着，似乎是在观测着她和照片的相似程度究竟有多少。
乔楠看着他眉头紧拧的模样，掌心的细汗越来越多。
“这是我朋友。 ”似乎是害怕陆明睿再这么看下去会看出破绽，不得已只能胡乱扯了个理由这么说道。
“你的朋友？ ”陆明睿听闻，眉梢轻佻，一脸晦暗莫名的望着她，半响才唇瓣微动开口问道，“你和她……生前的关系如何？ ”
听到陆明睿这么问，乔楠心头不禁起疑。
有些怀疑他此番的用意究竟是试探，还只是单纯的好奇。
“生死之交。 ”乔楠踌躇了很久，终究说了这么一句话，像是解释了一切般的样子。
但陆明睿对她的怀疑并没有因此打消，他拿着照片朝着她逐渐逼近着，面色冷沉铁青像是在质问她什么一般的走到她面前。
“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次回国是帮她报仇？ ”陆明睿的音调微微上扬，意味不明的发问。
乔楠下意识后退，与他保持着距离，时刻的掐着自己掌心，警告着自己冷静。
“如果你要这么理解的话，也可以。 ”她说着扬起头，丝毫没有畏惧的直视着陆明睿那双阴沉的眼睛，“现在你已经知道了答案，可以走了吧？ ”
既然陆明睿误会了她，那她何必不将错就错的陪他继续演下去？
只不过，得到回答的陆明睿却没有任何想要离开的迹象。
他冷沉的脸上神情骤然变得凌厉起来，就连望着乔楠的目光都变得凛冽尖锐的可怕。
气氛骤然间变得无比尴尬，仿佛连空气都就此凝结了般。
“你现在后悔吗？ ”最终还是乔楠打破了僵局。
她用平淡无波的眼神望向陆明睿，仿佛此刻向他询问的那个人真的就只单单是乔楠的挚友。
“…… ”，而却是低垂着眸子默不作声。
“你知道她爱过你吗？ ”乔楠并没有因为他的沉默而禁言，反而用一种极其嘲讽的声音同他说道，“你知道她曾经很爱很爱过你吗？ ”
“…… ”，依旧是沉默。
“我觉得你可以离开了。 ”乔楠清冷的微微抬高下颚，做出逐客令。
可陆明睿却没有离开，反而在原地低着头僵了很久，才发出闷沉的声音，“她……死之前，有和你提过我什么吗？ ”
“…… ”这下轮到乔楠沉默了。
她嘴角微抿，隐隐透出几分不悦的看向陆明睿，却不曾想他一直垂着头，根本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心里不明有些烦躁，没好气的说了句，“她一直想让我问你的一句话是…… ”
“你爱过她吗？ ”乔楠故意迟钝了下，将自己的情绪掩藏好，这才开口道。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一直垂着头的陆明睿蓦地把头抬了起来，幽暗的瞳仁直直的看向乔楠。
不知是不是乔楠看错了，竟隐隐觉得他眼眶微微泛红。
他是在难过吗？
替谁难过，乔楠吗？
而陆明睿望着她，却只是抿了抿自己的薄唇，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与她擦肩而过的抬步离开了乔楠家。
乔楠盯着他的背影，一脸讳莫如深。
此刻，她也不禁开始有些迷惑起来，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准，陆明睿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
从那天之后，乔楠好久都没有看到陆明睿。
仿佛他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即便他们现在住着邻居的距离。
再看到陆明睿的时候，是七月十五中元节。
一大早就看到他出了门，手里还捧着一束沾着露水的雏菊，像是要去祭拜什么人一样。
乔楠心里疑惑，下意识的跟了过去。
却没想到陆明睿居然来到了陵园。
而陆明睿此刻就站在她父母的墓碑前，极其笔直肃静的样子，像是在忏悔一般。
她心里一沉，满是震愕。
陆明睿他……
他不是把他父母的骨灰砸了吗，怎么这里还有她父母的墓碑？
正困惑着，她的视线一转。
只瞧见陆明睿微微弯着身子，拿出手帕正小心的擦拭着一个墓碑上面的黑白色照片。
乔楠站得远，有些看不太清，下意识的眯起眼睛使得视线变得焦距了些，这才看清了那张被陆明睿小心擦拭的照片竟是三年前的乔楠。
刹那间。
她一向波澜不惊的心底像是被重石狠狠击中了一般，骤然间激起了阵阵涟漪。
陆明睿拿着手帕将照片擦拭干净，可却没有直起身来，反而伸手扶住了墓碑，骨节分明的指间牢牢的抓着墓碑，就像是在抓着她的肩膀一般。
他垂着头，半响都没作声。
可乔楠却清楚的看到陆明睿微微轻颤的身子。
他像是在哭泣。
不。
他确实是在哭泣。
乔楠骤然屏住了呼吸，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她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是真的，她此刻就觉得仿佛活在了梦里。
陆明睿居然在为三年前的乔楠哭泣。
“你来了。”
寂静的氛围被一道低沉而又哽咽的声音打破，也将愣怔的乔楠重新拉回了思绪。
乔楠朝着陆明睿看去。
只瞧见他也正朝着自己看来，幽暗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没有了往常那般的犀利，倒是多了几分的空洞。
站在她面前的陆明睿仿佛已经没有了灵魂一般，像是个空壳。
乔楠抿了抿唇瓣，迟疑了下，就朝着陆明睿走去。
而她父母以及三年前乔楠的墓碑就那么清晰的落在了她的眼前，她的身体甚至都有些止不住的轻颤着，情绪都已经不受控的开始有些微微的崩溃起来。
“那天我砸的骨灰并不是真的。”见她站定，陆明睿声音淡淡的传来，“三年前，他们出了事，我就命人把他们的骨灰埋葬在了这里。”
乔楠的眸光微微被泪水充斥的有些模糊。
她紧凝着三年前自己的黑白照片，嘴角突然间勾起一抹冷嘲。
“为什么要给她埋葬？”乔楠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表现得极其淡然，就像是并不是当事人般毫无波澜的看向陆明睿，“你不是很恨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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