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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极速书阁 > 鸿雁在云鱼在水季长清李光宇 > 第一百零九章 宣判
 
“帆哥哥?”季长清微微顿了一下,想到萍儿刚刚说过的话,知道季帆亲自出去帮她买糕点,那么,她现在要去做什么,不用说,季帆一定也是知道的。季长清看着季帆面无表情的脸,又看了看萍儿,想了想,还是说道:“你同我一起出府吧。”

“是。”季帆没有任何停顿,回答的十分果断,似乎他一直等待着的,便是季长清这句话。季长清微微叹了口气,暗自再心中思忖,她去看江大哥,季帆跟着去,也好吧。

——

扬风烈烈,争辉霁酒。春满楼前,巨大的黑底白纹火焰图腾旗帜迎风招摇,飒飒之音不绝于耳。三楼的楼顶平台处宽敞浩广,格调非凡。金丝楠木的雕花大椅,上铺暗纹雕花绣金线压鹤软垫,后置垂丝披挂秀顶华盖,两旁垂首侍立的紧身黑衣侍卫神态庄重,目不斜视,恭敬刚直。一直从三楼入口到顶台处开始,整整齐齐的排了两排,形成一个约莫三十人左右的待列阵队。

如此阵仗,风中的空气似乎都因为这种凌厉的肃穆,而显得微微有些凝滞。齐佑一袭纯黑华丽丝质长衣,袍尾俊长曳地,衣袖宽大平整,乌黑长发迎风狂舞,叶然若神。他的脸上带着白玉莹洁的面具,露出弧度完美的白皙下巴。他一步一步走的很慢,步履闲散而悠然,但每走动一步,都似乎踏在凌波微雨的海浪之上,纹路迂回,有若玄妙的波峰。

春满楼的掌柜一身深色戎装,早已恭敬的等在金丝楠木的雕花大椅旁边多时。见齐佑缓缓走来,忙单膝跪地行礼,声音无比恭敬的拜道:“属下时风,见过门主。”

齐佑微微点头,缓步走到主位上坐下,问道:“奔尧还没回来吗?”

“回门主,”时风恭恭敬回道:“刚刚我们的人回报,已经得手,奔尧大人需要指挥人安排这次的所得,所以来的稍晚。现在正在往回赶,估计再有一刻,便可到达。”

“好,”齐佑点了点头,白玉面具之外的一双桃花眼慵懒而玄妙,深邃也幽然。虽是笑意,却让人不敢与他对视,似乎摄于那双眼中不自觉流露出的邪魅乖张的锋芒。“冀州这边最近的安排都到位了吗,调过来的人,你可有妥善安置。”

“回门主,属下不敢怠慢,早已安置妥当。”

齐佑唇角闪出一抹没有温度的笑意,不动声色的问道:“安排到哪里了?”

虽然齐佑问的漫不经心,但时风却莫名感觉脊背升起一股迫人的寒意,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今天齐佑怎么问的这么仔细?往常这些小事,他不过是象征性的过问一下,便不再理会,如今怎么如此详细?但既然齐佑问起,时风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即恭敬答道:“回门主,属下将他们安置在长坊居,那里人多且杂,往来客商旅人不断,不会引人注目,也绝不会引起怀疑。”

“是吗?”齐佑语气轻佻,让人摸不到他的具体意思,唇角快速掠过一抹淡笑,随即便沉下了来,淡漠道:“时风,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做这春满楼的掌柜已有多年,我之前一直没有用你,原以为你还算色上是个机警敏捷的人才,没想到,这几年的安逸生活,不不仅让你的骨头待懒了,更让你的脑子变的蠢笨如猪。”

“门主恕罪!”齐佑话音一落,时风立刻跪在地上叩头求饶,口中说道:“属下这些年一直安心为门主办事,从不敢费弥,门主这次指派的任务也是尽心尽力,不知哪里做的不好,还请门主明示!”时风一边说着,额头上的冷汗已经大颗大颗的滴了下来。艳阳天里,太阳高悬头顶,本应是一派春风和暖,然而,他却只觉遍体生寒。

“你要我的明示?”齐佑语气依旧不疾不徐,但却犹如十万擒刀利卒,齐齐拔刀悬颈,让人浑身汗毛倒竖:“时风,你应该知道,我不养闲人,既然你都要死了,那么我便让你死个明白吧。”他的话依旧轻轻巧巧,仿佛宣判死亡的过程,不过如同拉家常一般的简单随便。

如此风轻云淡的话,一字一顿的说出来,听在时风耳中却无异于晴天霹雳。顿时,心如死灰般的绝望如潮水一般顷刻间涌上心头,他的眼睛几乎没有了焦距,脸色灰白,声音颤抖的说道:“门主饶命,属下,属下”他一连说了这几个字,却似乎再也没有底气说出什么话来。

时风从来都知道绝天门的规矩,错不容二,再三必斩。之前他已经犯过一次错误,所以才会被齐佑从绝天门总门,贬到冀州这边来做一家酒楼的掌柜。之后,他便潜打理这里的生意,每年给绝天门进贡大量的财物,如此尽心尽力,倒也没有再出过什么大错。

五年前,时风甚至还娶了妻子,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原本他以为,这一生,他可以专心做个商人安稳度日了,身为绝天门一员,可以如此平凡安宁的生活,他觉得自己比那些整日里刀口舔血的杀手好上太多。毕竟,打理生意,不需要整日提心吊胆,暗夜杀人。

时风以为,他可以这样平静的度过一生,只要他乖乖的服从门中规矩,乖乖的服从齐佑的安排。只是,世事无常,往往下一刻发生的事,这一刻是无法预料的。今日,冀州这边竟无端发生了一件惊动众多势力的大事,哪怕他不知道这件大事是什么,但看绝天门对此事的重视程度,重要性可见一斑。从绝天门主,也就是齐佑本人都亲自来此,也可以看出这件事的重要性。

他一直忐忑着,后来他知道了,原来是天绝门要劫走一批平江王以朝廷做幌从季家订的一批轻钢长剑。直到今天为止,时风知道,那批长剑已经顺利被天绝门收入囊中。但他的担惊受怕,却并没有结束。

因为几日前,天绝门突然又调来一批人,他的任务是将这批人妥当安置,不得让任何人察觉到这些人的存在,也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这些人与春满楼有关,甚至,与绝天门有关。时风一直谨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还有妻子和儿子,若是他的性命不保,他的妻儿多半也会受到牵连。

如今,向来说一不二的天绝门主,铁面无私的宣判了他的死亡,时风知道,即便是大罗神仙驾到,他今天的性命命也难救了。

齐佑的眼中已经没有了丝毫情绪,声音不紧不慢的落下,听在人耳中,却如催命符一般字字锋利,“时风,你将我的人安排在长坊居,告诉我说万无一失,你说,若是真的万无一失,为什么他们会被冀州刺史彭越发现,为什么,我的人现在被官府的人盯上了?”

“怎么会?”时风听到齐佑的话,吓得连跪的姿势都无法维持了,脸上一片惨淡。口中无意识的自语道:“怎么会呢,我明明安排好了,是谁走漏了风声?”

齐佑冷笑,“是谁走漏了风声,你可以去地下查一查,我想,若是你运气好的话,阎王可能会帮你的。”

“门主!”时风一个激灵,冷汗瞬间湿透了衣服。他却一下惊醒过来,挣扎着爬到齐佑脚边,紧紧拽住他的衣摆,口中求道:“门主饶命,属下知错,求门主在给属下一次立功赎罪的机会,属下一定不辱使命,绝对做的滴水不漏。”

即便明知道求情无用,时风依旧无法控制的求齐佑宽恕,因为这不仅仅关系到他一个人的生死存亡,还关系到他的妻儿,以及他家中大大小小十几口人的性命。

“现在才来求情,不觉得太晚了吗?”齐佑声音阴沉沉,冰冷的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地狱修罗,“一个没有用处的废物,我要来何用,多给你的那次机会还不如拿来给别人。看在你这么多年为绝天门尽心尽力的份上,虽然你很蠢,但我也给你一次体面的机会,你自我了断吧。”

“门主,您当真要时风死吗?”将死之时,时风忽然变得镇定了些,他缓缓松开紧紧抓住齐佑的衣摆,平静的问道。

齐佑将目光移向别处,似乎不愿意再看时风一眼,也不愿再同他多说废话。这个时候,洛熙应该回来了,他的心情忽然有些烦躁,他的手下怎么如今办事能力都这么差?

从他的位置,可以清晰的看到街道上来来回回的行人,但若不仔细的话,几乎没有人能够发现,陡檐琉璃的春满楼三楼屋顶,还有一个这样隐秘的所在。眼前的街市中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齐佑隐在白玉面具后的桃花眼微微闪了闪,洛熙回来了。还不算太慢,那便不处置他了。他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刚刚因为时风的失误而产生的不愉快缓和了些。

然而,便在齐佑微微放松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头顶处传来一股急速侵袭的危险气息,他的眼波微微一晃,头下意识的向左一偏,将那股尖锐的杀气躲开了。下一刻,齐佑微微提气,合身向上飞起,瞬间,身下的金丝楠木雕花大椅从中间裂成无数碎片。

齐佑眼中的锐利锋芒一闪而过,紧接着右脚斜斜伸出,朝着下方再次朝他冲过来的时风疾点过去。他的左脚以一种几乎无法看清的速度将时风右手的锋利匕首踢开,右脚旋即伸出,举重若轻的点在时风胸口,霎时间,只听喀嚓一声,时风闷哼一声,手掌伏地半跪在了地面上,他的脸色煞白如纸,眼中通红若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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