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此言一出，林氏和谷雨皆都愣住了。
“露啊，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余公子？”林氏纳闷地问道，“难不成是担心他娘亲对你不好？”
除了这个原因，她实在想不出白露还能是因为什么才不愿意嫁给余璆鸣了。
而郭小妹则是气急败坏地说道，“是不是余璆鸣对你不好？他欺负你了？若是他真的敢欺负你的话，我这就让我父皇砍了他的脑袋！”
说着，郭小妹就气冲冲地往外跑。
“嫂子，你等等！”好在白露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郭小妹，不然还不知道她要闹出多少事端来呢。
“璆鸣他没有对我不好。”白露低声道。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他？”郭小妹奇怪地问道。
白露又不说话了。
她想嫁给他，她真的很想很想成为他的妻子。
可是，她不能嫁给他，不能托着这具即将油尽灯枯的身子嫁给他。
她，不想拖累他。
“白露，你怎么不说话啊？”郭小妹眨巴着眼睛，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
“算了，弟妹。”可谷雨却摇头道，“白露她不愿意说就算了。至于王奶奶那边，还是我去说吧。”
“姐……”白露感激地看了谷雨一眼。
谷雨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至于谷雨究竟是怎么对余璆鸣说的，白露皆都全然不知。
她只是听谷雨说余璆鸣的状态似乎不太好，连话都没有说一句便离开了。
……
“露儿，你这又是何苦呢？”看着白露黯然神伤的样子，谷雨无奈地叹了口气。
白露却是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爬上了床，“姐，我有些累了，想再睡会儿。”
谷雨倒也没有再追问，而是在白露的身侧躺了下来。
“说起来，咱们姐妹两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睡在一起了呢。”谷雨感慨道。
白露笑了笑，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却又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在她翻了五十五次身之后，谷雨终于忍不住幽幽地说道，“若是睡不着，咱们姐两姐说说话吧。”
“恩。”白露应了一声。
房间里，忽然又安静了下来。
许久，谷雨才开口道，“你真的没有话要和我说么？”
“我……”白露微微一愣，却又故作镇定地说道，“我没有啊。倒是姐，这些年，你嫁了人，又生了两个孩子，应该有很多话想和我说吧？”
“这倒是。”谷雨也没有揭穿白露的小心思，而是笑着道，“妹啊，我跟你说，这嫁人以后的日子和自己在家里做姑娘时候的日子真的不一样。早年，我生下盼儿后就伤了身子，好几年都没再有消息。为了这事儿，我婆婆明里暗里地暗示了我不知道多少次，说要给天麟再纳个小妾。好在天麟肯为我说话，我婆婆闹了几次，便也就不再管我们了。所以说啊，这嫁人还是得嫁一个疼自己的人，不然，还不知要受多少委屈呢！”
“是啊，能嫁给自己心爱的人自然是极好的。”白露由衷地感叹道。
“那你呢？”白露反问道。
“我？我什么？”白露果断选择装傻。
“妹，我看的出来，余公子对你是真心的，而你也对余公子也有情意，可你为什么就不肯嫁给他呢？”
许久，白露都没有出声。
正当谷雨以为白露不会再开口的时候，白露却忽然低声道，“姐，我怕。”
“怕什么？”谷雨追问道。
“我……”白露却又忽然改口，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白露，你到底怎么了？”谷雨蹙了蹙眉。
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家那个直来直去的妹子到底是怎么了。
“我真的没怎么。”
白露想转身，可谷雨却一把拽住了白露的手腕。
瞬间，谷雨的脸色便暗了下来，“白露，你……”
“恩？”白露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而谷雨则是将白露硬生生地掰了过来，无比严肃地说道，“白露，你老实告诉我，你这些年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呢？”白露继续装傻。
“白露，你还要瞒我们到什么时候！”谷雨瞪了白露一眼，说不出究竟是气的，还是心疼的，“我嫁进赵家的这些年里，别的没学会，却是和爷爷学了几天的医术。白露，你脉象虚浮至此，怕不只是被累着了这么简单吧？”
“啊？什么啊？”白露缩回了手，低垂着眼眸道，“姐，我身子好着呢，你是不是弄错了？”
“年白露！”这下子，谷雨是真的恼了。
她直接跳下了床，冷声道，“好，你不愿意说是吧？那我现在就去把爹娘找来，让他们好好地管一管你。”
“别呀，姐！”闻言，白露赶忙拉住了谷雨，“我说、我说还不行么……”
没办法，白露只能将谷雨拉到了床边，将自己是如何救了余璆鸣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谷雨。
听了白露的话，谷雨半天都没能缓过神来。
她怎么也没有办法相信自己那最爱胡闹的妹子竟然连三年的时光都没有了。
“姐，姐你没事吧？”白露晃了晃谷雨的胳膊，小心翼翼地问道。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么？连华神医都没有办法了么？”谷雨不死心地问道。
她真的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没，是真的没办法了。”白露摇了摇头，却又故作乐观地说道，“不过其实能有三年可以活我已经很开心了。对了，姐，这事儿你可千万别和爹娘说啊，不然还不知道他们会有多难过呢。”
“你也知道爹娘会难过是不是？那你决定救余公子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爹娘。年白露，你、你真的是气死我了！”谷雨原还想好好地骂白露一顿，可她看着白露那惨白的小脸，又想到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不免又心疼起白露来了。
半晌，她才又重新坐了下来，低声道，“你就是因为这样才不肯嫁给余公子的么？”
白露没有说话，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对余公子来说有多么的残忍？”谷雨语重心长地说道，“妹妹，我知道你是害怕余公子难过，更怕他会因为你的事情而自责内疚。可如果余公子知道真相以后，你觉得他下半辈子还能心安理得地活着么？”
“我……”白露语塞。
“你啊！”谷雨叹了口气道，“我问你，如果余公子只剩下三年的寿命了，你还会愿意嫁给他么？”
“我愿意。”白露想都不想地就回答道。
“那你凭什么剥夺余公子选择的权利呢？露儿，你知道么，失去自己心爱的人固然是一件难过的事情，但更难过的是两个人明明相爱，可却还不能在一起。”谷雨拍了拍白露的手，低声道，“妹，你为什么不肯给余公子，也不肯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可是……”
“没有可是。”谷雨打断了白露的话，接着说道，“你想想，若你是余公子，你心爱的姑娘连个理由都不说就拒绝了你的求亲，你会怎样？反正如果我是余公子的话，我说不定就要去寻死了。呀，糟糕，余公子方才说他想去河边吹吹风，你说他不会……”
“不可能！”白露叫了一声。
可她虽然这么说，却还是迅速披上了衣服，飞奔了出去。
“这、这是怎么了？”林氏看着白露的背影，诧异地说道，“这孩子究竟是怎么了？”
“娘，你别管她，她不一直是这个样子么？”谷雨笑着道，可笑里却带了一抹心疼。
……
白露跑得很快。
这一刻，她忽然无比害怕失去余璆鸣。
她要去告诉余璆鸣，不管未来如何，她都愿意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
远远的，白露便看见了半倚在河提上的余璆鸣。
在他的身旁，还摆着几个东倒西歪的酒壶。
“璆鸣？”白露加快脚步，快速地走到了余璆鸣的身边。
“露儿？”余璆鸣的眼睛亮了亮，却又笑着自嘲道，“怎么会是露儿呢？我的露儿不要我了。”
“璆鸣，真的是我。”白露蹲了下来，轻轻地理了理余璆鸣的头发。
余璆鸣微微一愣，抬头，看着白露的眼里充满了复杂。
“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余璆鸣接着醉意问道。
“我……我……”白露支支吾吾了许久，才胡乱地答道，“我、我怕生孩子。我姐说了，生孩子很疼，会疼死人的。”
她还是没办法将真正的原因告诉余璆鸣。
她不愿，也不能看着他自责痛苦的样子。
说完，白露便小心翼翼地看了余璆鸣一眼，似是怕他不肯相信自己。
可余璆鸣却忽然笑了起来。
“傻丫头，”余璆鸣用力地将白露搂在了怀里，“你的身子还没有调养好，就算你想要孩子，我也是不会同意的。”
“那如果我一辈子都没办法生孩子呢？”白露接着问道。
“没有如果。”
“那万一呢？”白露有些不安地看向了余璆鸣。
她其实是有些忐忑的。
在这个子嗣大过天的年代，她实在没办法相信余璆鸣可以为了自己不要孩子。
“我、只要你！”
说完，余璆鸣便吻上了白露的唇畔。
酒香迎面而来，在余璆鸣炽热的吻中，白露竟有些沉醉。
半天，她才轻声道，“璆鸣，那你现在还愿意娶我么？”
“傻丫头，求亲这种事情，你就不要跟我抢了。”余璆鸣笑着在白露的耳畔道，“年姑娘，你愿意嫁给我么？”
白露轻轻点头，笑着蜷缩在了余璆鸣的怀里。
哪怕，哪怕她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可这一刻，她仍旧觉得自己无比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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