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我们不是要去冯记么？”年子富看着人来人往的集市，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他虽然没有亲眼看见那位纪姑娘是如何为难白露的，可只要想到自己的闺女差点儿就被捕头送进官府，便觉得无比后怕。
“爹，冯少爷都说了不再买鱼干了，你觉得我们现在送去他还会收下鱼干么？”白露解释道。
“这……”被白露这么一说，年子富便也犹豫了。
他只和冯记的少东家见过一面，可那一次见面，他对冯如风的印象并不是特别好。
更何况，冯如风还曾说过要用五十两银子把白露买下来的话。
“可是，如果我们不把鱼干卖给冯记，那回去可怎么跟爹交代啊？”年子富看着车上的鱼干，面露难色。
“爹，爷爷不过就是要把这车鱼干卖了而已。只要我们把银子一分不少地交到爷爷的手上，他一定不会生气的。”
说完，白露便将板车上的鱼干都拿了下来，娴熟地摆在了自己的跟前。
“卖鱼干喽，香喷喷辣乎乎的小鱼干啊。刚出炉的鱼干，每斤只要两钱银子啦。两钱银子，你买不了吃亏，两钱银子，你买不了上当，真正的物有所值啊。”
有了先前卖芦粟汁的经验，白露再卖起这小鱼干来，可谓是真正地熟门熟路啊。
“这么好吃的小鱼干，真的只要两钱银子了。两钱银子，不算多，两钱银子，不算贵。两钱银子，你买不了一亩地，两钱银子，你也买不了一头牛。可是，你却可以用这两钱银子买到最最好吃的小鱼干！”
白露话音刚落，那些曾经在她这里买过芦粟汁的人就围住了她。
“露丫头，你怎么不卖芦粟汁了？我好几个月没喝上了，这会儿还有点儿想呢！”
“对啊，露丫头，你啥时候接着卖芦粟汁啊？冯记和余记虽然也卖，可是我还是觉得你先前做的芦粟汁最好喝。”
“可不是嘛，冯记和余记的芦粟汁不好喝就算了，还那么贵，我们还是想来这里买那的芦粟汁。”
面对这些问题，白露只是落落大方地笑笑，却并没有多做回答。
眼下早就不是吃芦粟的季节了，冯如风他们即便还压着一批芦粟，却也没有以前新鲜了。
再加上他们卖的芦粟汁又特别的贵，这群人自然会觉得她的芦粟汁更好喝了。
可是，她来这可不是为了和这群人讨论芦粟汁的。
“各位叔叔婶婶，大哥大姐，露儿家那边的芦粟都已经干枯了，如果你们还想喝的话，可能要等到明年了。不过，露儿今天可带来了比芦粟汁更好吃的东西哦！”
白露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地上摆着的五个筐子。
“露丫头，你这卖的又是什么新鲜玩意啊？”有人好奇地问道。
“这个嘛，叫做风味小鱼干。”白露笑着解释道，“这筐子里的小鱼干味道都不一样。你们可以先尝一尝，如果有喜欢的，就可以带一些回去了。价格不贵，一斤才要二钱银子。”
围观的人听说要二钱银子，都有些犹豫了。
这二钱银子对于冯如风和余璆鸣或许不算什么，可对于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来说，却仍然是有些贵的。
白露也看出了他们眼中的犹豫，忙笑着道，“不买也没关系的，先尝尝，先尝尝么？”
“不买，也可以尝？”有人担心地问道，似是怕白露会赖上他们。
“当然了。”白露知道这些人在想些什么，便挑了条不辣的鱼干递给了先前卖米的那个大娘，“大娘，你尝尝？”
卖米的大娘和白露算是旧相识了，见白露递了鱼干过来，便也没推辞，笑着叫咬了一口。
“嗯！好吃。”卖米的大娘笑着道，“就是、就是还不够辣。”
“这样啊，那大娘，你再试试这边的几种口味。”白露笑着道。
那大娘也不可气，便真的就吃了起来。
等她试过第三个鱼干时，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
她又尝了一下第四个筐里的鱼干，之后便又退了回来。
“这个，这个好吃。”大娘指了指第三个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露丫头，大娘身上的钱不多，能不能只买二两啊。”
“当然可以了。”白露点头道，“只不过我们家没有称，大娘你能不能把你的称借我们用一下啊。”
“拿去。”大娘爽快地将称借给了白露，又掏出了四十文钱递到了文洋的手上。
很快，白露便将鱼干用纸包包好，笑嘻嘻地递到了大娘的手上。
这二两鱼干说起来倒也不多，可因为鱼干并不压秤，所以经也装了满满地一大包。
这大娘从二十岁起就开始卖米，自然能掂量的出手中鱼干的份量远远超过了二两，“你这孩子……”
“大娘，”白露拦住了大娘的话，笑着道，“大娘若是要跟露儿客气，那露儿可就要生气了啊。”
“好好好。”大娘将鱼干收好，便又坐回了自己的摊前。
众人见大娘都买了鱼干，便也忍不住都试了起来。
这不试不要紧，一试，倒还真都觉得这鱼干口味独特，不同凡响。
再加上大家都要购买年货，竟都争先恐后地买了起来。
虽然每个人买的都不多，可除了最后那筐特别辣得鱼干，其他的鱼干竟然全部都卖完了。
等到集市上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文洋才拿着账本道，“小妹，我们一共七两六钱银子。”
白露接过账本，点头道，“爷奶一共给了我们五十斤鱼干，之前冯记收鱼是一斤一钱银子，我们给爷奶送去五两，还能留下二两六钱，倒是也不错了。”
说完，白露看看日头，便打算收摊回去了。
至于那筐特别辣的鱼干，就当是她留给自己的零食了。
可是白露还没来得及离开，就见人群中走过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郭大爷！”白露冲着大锅头的背影叫道。
神色匆匆的大锅头听见了白露的声音，忽然就停下了脚步。
“露丫头，是你啊。”大锅头乐呵呵地冲着白露笑了笑。
一直跟在大锅头身后的姑娘见大锅头不走了，便也跟着停了下来。
她上下打量了白露一番，这才不满地嘟囔道，“父……爹，这里有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快走吧。”
看着眼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白露不由得愣了一下。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方才这个女子竟然称呼大锅头为爹？
“郭大爷，这位是？”白露不可置信地问道。
尽管大锅头早就到了当爹的年纪，可白露还是觉得十分奇怪。
她想，大概是因为这个姑娘和大锅头长得一点都不像吧。
“这个啊，是我家闺女——郭小妹。”大锅头拍着那姑娘的肩膀，笑着说道，“这位，就是我先前跟你说的小徒弟——年白露。”
闻言，郭小妹不屑地哼了一声。
这大锅头不仅收了白露为徒弟，还把她吹嘘地神乎其神，郭小妹的心里可是不服气得很呢。
而白露听大锅头说自己是他的徒弟，这才想起来当时她拜大锅头为师的事情。
“师父……”白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大锅头倒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看了一眼板车上的筐，好奇地问道，“这一次，你卖的又是什么东西啊？”
“是炸鱼干。”白露笑着道，“不过师父你来得有点儿晚了，现在就只剩下这超级辣的鱼干了。”
谁知这大锅头听了这话，竟两眼放光地看向了白露，“快拿点儿小鱼干给本、给我和我家闺女尝尝！”
“可是、”白露蹙了蹙眉，一脸为难，“这鱼干真的是特别的辣，今天都辣哭了好几个小姑娘了呢。”
“没事没事。”大锅头咽了口口水，许是嫌白露太过磨叽，干脆自己上前抓了一把鱼干。
大锅头嚼着鱼干，心满意足地点头道，“此乃人间美味啊！闺女，你要不要尝尝？”
“哼，我才不要吃这种不干净的东西呢。”郭小妹冷哼道。
“真的？”大锅头将鱼干在郭小妹的面前晃了一下，“你要是不吃，那我可就吃光了啊。”
这鱼干出锅的时间久了，香味其实已经没有那么明显了。
可郭小妹却还是闻到了一股辣椒的香味。
下一秒，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大锅头手中的鱼干抢了过来。
“好吃好吃！”郭小妹连连点头道，“这一筐鱼干，本公、我全要了！”
“啊？”白露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了过来，“你、确定么？”
“哪那么多废话。”郭小妹盛气凌人地从怀中扔下了一锭银子，抱着那筐鱼干就扬长而去了。
“公、”大锅头唤了一声，见郭小妹不肯停下了，只好抱歉地对白露道，“露丫头，我先走了啊！”
白露茫然地点了点头，彻底在风中凌乱了。
这大锅头好歹也是个富商，可他的闺女怎么竟……竟这番不拘小节呢！
在遇到郭小妹以前，她还以为这古代的大家闺秀都是像纪琳琅和余紫琼那样的呢。
而此时，正在冯记等白露的冯如风却砸了一个又一个的杯子。
好半天，福全才从街上匆匆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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