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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极速书阁 > 凌细柳舒檀 > 第一百六十八章 密语
 
凌细柳携着春鸳行至黑漆齐头平顶的马车跟前,春鸳上前说明了来意,立即便有人凑在车窗旁耳语了几句。

隐隐的里面响起极低的说话声,凌细柳知道依车里人的身份断然不会轻易允许旁人上车的,遂看了春鸳一眼。

春鸳会意,上前对马车旁的下人道:"家里突然出了事儿。马车又出了状况,我家小姐也是心急才会求助你家主子,若是因此为主人家带来麻烦,我家小姐也是过意不去的。你不必为难,我们再另寻办法就是。"

说着,凌细柳便要带春鸳向回走去。

这时候青莲色车帘从里头掀起。探出一张清秀的脸庞,只见她笑道:"姑娘,您请上车吧。"

凌细柳微垂的眉眼掠过一丝笑意。当她带着舒檀上马车时,侍女将舒檀拦下,对凌细柳道:"我家主子只说了让您上车。"

两人对视一眼,却是舒檀笑吟吟道:"这位姐姐说的是呢,是锦奴不懂规矩。"

马车里却突然响起一道儿略微苍老的声音,"让那丫头也上来。"

"主子……"随侍的下人听了这话皆是一惊,却也不敢违背主子的命令。

凌细柳上了马车后才发现车内大有乾坤,内里瞧着比外头宽敞许多,内铺设了厚厚的皮毛,行驶起来并不颠簸,而车内一应用具古朴精致,皆可考究。

自她二人上了马车,老人第一眼去瞧的却不是她这正牌小姐,反而是她身边坐着的舒檀。

凌细柳朝着老人福了福身,老人家这才招呼着她做到自个儿身边。笑道:"昨日多亏你出现的及时,不然我这老骨头就被阎王爷请去喝茶去喽。"

"您客气了,细细不过是举手之劳。"

老人神色微变,不由将凌细柳打量了一遍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凌细柳垂下眉眼,低声答道:"柳细细。"

闻言,老人慈爱平和的眼神有一瞬间凝滞,眸中掠过一丝哀伤之色,她突然间似是失去了说话的兴致,身子轻轻往后靠了靠,立即便有丫头将大红底绣五蝠捧云团花的大引枕靠在老人的腰腹下。

外面突然响起了官兵问话的声音,凌细柳下意识地挪了挪身子将舒檀挡在后面。

自进入车厢后便一直低垂着头,神情失落的舒檀,看到挡在自己身前的小小身子,他心头不由涌入一股暖意。

"车上的人都下来了。"官兵的语气毫不客气,俨然已逼至车帘前。

车外随即响起一道儿凌厉的女声。"大胆,你也不看看是谁的马车,韦统领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静默了一瞬之后,先头言语放肆的男声顿时委顿了下去,换做一副谄媚讨好的语气,低声道:"下官该死,下官不知是……"

"闭嘴!"女子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冷哼道:"现下韦统领是否还要我家主子下车呀?"

韦统领犹豫道:"自是不必,只是大将军有令必须彻查入城的每一辆马车。"

女子的声音显然已有怒意,冷喝道;"算起来大将军也不过是天家奴仆,他有何权利搜查主人家的马车?韦统领难不成是要罔顾礼法、以下犯上吗?"

韦统领连忙道:"下官不敢。"

女子又道:"还不让开。"

俄顷,马车缓缓行驶起来。凌细柳回想起方才自己听到的那一番话,只言片语间尽可窥见窦武滔天权势,而反观老人家的表情似是司空见惯了。

凌细柳凝视着老人苍老的脸。将一双掩在衣袖下的双手慢慢握紧。

转过两条街,老人突然开口道:"此处离尚书府已不远,小姐还是尽早回去吧,以免家人担忧。"

凌细柳听她说是尚书府,并未表现出惊讶之色,只恭敬地福了福身告辞。将要下车之时却突然回过头对老人道:"您有哮喘,平日屋子里避免出现细尘,最好不要用带皮毛的东西,床上的被褥枕头要定期在太阳下拍打……"

她罗里吧嗦说了一堆,抬首发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扯了扯嘴唇。勉强笑道:"从前我家里也有唤了哮喘的老人,这才知道许多,却是我啰嗦了,我只是……"

只是看您青丝变华发,额上细纹成川,生恐此番相见将是最后一面。

她知道自己失态了,是以她也不再多说,扬起笑脸道:"细细告辞了。"

她撩开车帘,利落的下了马车,快步向外走去,转过一处拐角,她停下脚步看着马车渐渐消失于道儿。自个儿却是久久瞧着远弛而去的马车良久不肯离去。

"小姐,您快回去吧,二夫人正到处寻您。"随春鸳和白鹭一起来的还有先头她一直乘坐的那辆马车。

凌细柳一声不吭地上了马车。春鸳和白鹭随后跟着上来了,几人似是对于舒檀的突然出现与消失恍然未觉。

而凌细柳更没有对舒檀留在马车上感到奇怪,显然他是知道老人身份。而老人家也认出了他。

黑漆平顶马车内,舒檀突然起身跪拜在老人脚下,恭敬道:"微臣鲁莽。惊扰了凤驾,实在是罪该万死。"

老人冷哼一声道:"好了,别跟我耍嘴皮子了。我且问你,北军屯骑校尉冯源可是你所杀?"

舒檀眼皮子微跳,却是不卑不亢道:"冯源非臣所杀。"

"既然如此,窦武为何捉你,你又为何要逃?"老人亦是不动声色,将舒檀的神情尽收眼底。

舒檀抿了抿唇,沉吟道:"事关重大,恕微臣不能直言相告。"

"罢了罢了,你不愿意说我不问便是。"老人蹙起眉头又叹道:"这些年皇帝愈发沉敛了,平日对着我也不爱说真话了。你作为天子近臣,当时时规劝,教他沉住气。"

舒檀眉眼低垂,恭恭敬敬地听老人训话,面上虽然应声称是,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窦武之流把持朝政数载,近来窦武的朋堂与淮南王走的近,而且不久前北军大营的中尉突然病重,窦武上表举荐了自己的亲信北军屯骑校尉冯源。

北军是握在皇帝手中唯一的一支军队了,若是此番再落入大将军手中,皇帝将再无压倒窦武的机会了,而且很有可能这帝王之位也保不住了。

他们必须要有所行动了,原本他并不看好暗杀这条路子,但昨晚事出突然他也不曾料到冯源会突然出手,更没有想到的是中郎将刘叔会将其一刀击毙。

刘叔系虎贲中郎是北军五营中皇帝早年安插下的棋子,原打算将他提至五营中尉之职,可他却失手杀了冯源。

他是诛杀窦武最重要的棋子,万万不能有事,是以舒檀成了所谓的杀人凶手,好在对方并不知晓他的身份,昨夜他故意引开了官兵,也让刘叔摆脱了嫌疑。

只是以他对窦武的了解,这件事儿远不可能就此罢休。

想到此,他突然抬起头,隐在暗影里的眸子,射出一缕瑰丽的亮光。

"微臣求您一件事儿,是跟方才的小姑娘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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