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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情怀(127)

怎么说呢?

感觉就是给自由过了火!

可这样的事一定是坏事吗?从二郎个人来说呢,对这种选择持保留态度。但是,从其他方面的影响呢?

四爷跟桐桐说起太|祖的手札,在针对长公主的婚事上,他没单独提女儿的婚事,而是提了诗经。

他说《诗经》的第一篇: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男女之间生了爱慕之心,此不过是正常的,自然而然的事。这该是自由的、也该是美好的。

他说《诗经》中的诗歌出现的那么早,可见那个时候,我们对情感的态度也该是如此了。只是后来,给了情感套上了太多的枷锁。

他说,枷锁分很多种。血缘亲近,不能结为夫妻,这是人伦,是进步,这个枷锁就是好的,就是对的!

情感里该有道德,该有责任,这一层枷锁也是对的,也是好的!

但自唐后,在某些方面的枷锁绑的太紧,且不是非必要的。

四爷将记载下来的东西背给桐桐听,听原话可听的出来,当时太|祖的情绪有些不稳,表态的次序有些混乱。这该是长公主出嫁之前他写下来了。可见,当时他对长公主选的驸马不看好,但因着这样的考量,他没有阻止女儿。

听了这些,桐桐沉默了。太|祖被很多人反对的原因就在这里,很多人会觉得太|祖天马行空。所做的如果不能叫大家理解,不能跟现实的情况结合起来,他其实就是游离在大陈之外的。

但若是皇室打破门第偏见,婚姻以自愿为前提,在符合伦理,在基本没违背大的道德的前提下,接纳这样的婚姻。对民间真的没有积极的影响吗?

而今自己跟四爷是这么想的,那么文昭帝和皇后呢?

一方面,孩子愿意。不能给江山,又不要继承江山,那给他些自由又怎么了呢?

另一方面,真的全是坏处吗?所谓的坏处不都是长辈基于人生经验的担忧吗?

考量到这两点,其实这婚事终是能成的。

真正叫桐桐和四爷觉得不好处理的是,太|祖在有些事上,条理不分明。这个方面碰上了,他又猛不丁的这么一规定。那个方面碰上了,他又那么一规定。

所有的东西都缺乏物质基础和认知基础做地基。

就像是婚姻自由一样,缺乏独立的经济基础,谈何婚姻自由。

整个的拧巴住了!

桐桐就:“你知道我这半年,感觉最深的是什么?”

什么?

桐桐用手一比划,“就像是临时给我送来一个危重的病患。这个病患麻烦的不是病,而是他先被西医大夫重新在身上给动了一边。阑尾切了,缺了一边的肾,大肠小肠上漏洞百出,然后西医大夫给用猪肠缝补了,心脏里被塞进去东西,架桥去了。肺呼吸不畅,插着氧气管。得了乳腺癌,可隆胸还偏放了假体。眼睛看不清了,大夫却先给病人划拉了一个双眼皮,双眼皮并发症了,想给眼睛治都不知先从哪里着手。腿受伤,大夫没给接骨,直接截肢换了义肢……把这么一个被西医大夫治的乱七八糟的病人给塞到我手里的时候,我是什么感觉,这半年我就是什么感觉。”

大夫不怕病人,最怕被人治坏的病人。

“没有这个西医大夫,这病人早死了。大夫尽力了!”桐桐就道,“可别的大夫就为难了。”

四爷不由的想笑,她这个比方大的很形象,的确,大致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所以,不能在被眼下这局势裹挟着,继续做那个西医大夫,继续的缝缝补补,这不是长久的办法。

得拿出长策来,按部就班的推进。叫他它自身焕发出生机来,新陈代谢到那老的旧的细胞,彻底得来一个全新的身体。

于是,第二天,四爷和桐桐就不真只专注这么一点地了。文昭帝还得处理国事,四爷就抽空去看看下层官员,不管要干什么,其一,且切症,找问题的根节去。其二,不能损害大部分的利益;其三,得兼顾大部分的利益。

而桐桐呢,自然是跟着四爷的。因着官员们出来都是带着家属的。

在别的时候一次性的想见这么多官眷,可也不大容易。两人顺着一个方向走,先到的是礼部。

跟礼部之间的爱恨情仇呀!中间有隔阂不怕,咱这不是来弥合了吗?

萧蕴拄着锄头在地头,一瞧,那不是太子和储妃又是谁?他才放下锄头要去见礼,结果就见两人绕过去,没打算过来。

这是要干什么?

萧夫人直起腰来,见自家老爷盯着一个身形格外窈窕的女子的背影瞧,就重重的咳嗽一声:“老爷,还请自重。”

怎么还就自重上了?

萧蕴点了点夫人:“小声些。叫人听见?”

听见怕什么?您这么看,别人看不见吗?

萧蕴朝四爷和桐桐指了指,“那是储君和储妃,嚷什么?”

萧夫人进宫是见过储妃,走远了,谁能看清楚那是不是储妃?何况太子、储妃出门,怎会不带人?八成是像储妃罢了。

朝廷弄的这个事,男男女女的在一处,一个个的眼神都不老实起来了。

其实桐桐觉得还罢了!在朝中为官,哪怕是个伪君子呢,这青天白日的,还能盯着某个女眷一个劲的瞧呀?

她没遇到多少放肆的视线。朝前没走多远,偏了一些,该是礼部比较年轻的官员都在这一片。这里离圣上就远了,只管喊,那边也听不见。

因此,远远的就听见这些人高声的说笑。

“……不要笑,这是上好的药材!蒲草根能长这么大,这必是老根。这可是好东西!洗干净切片晒干,回头泡茶喝,冬天再不见上火……”

桐桐远远的看见了,官职的高低,出身的高低,决定了这些人的圈子。

四爷和桐桐先奔着经济状况不好的这群人。他们穿的布衣都是打着补丁的,该是家中常备的衣衫。官服是朝廷发的,他们当差要穿,比较爱惜。这很好区分,而且,从地里刨出来的很多野菜根,也爱惜的留着。地里面分门别摆放的齐齐整整。

四爷就先跟那个蹲着整理蒲草根大搭话:“敢问兄台可只东宫属官分到哪一片了?”

这人抬起头,二十出头的样子,黑不溜秋的,干瘦干瘦的,身后跟着一个更干瘦的媳妇。看了四爷一眼,就起身先还了一礼。

这个还没搭话呢,边上一个坐在地上搭话:“得朝东走,兄台莫不是走反了?”

四爷就左右看看,“怕真是反了。”

桐桐就说,“走了这么半晌,也累了。歇歇再走吧!”四爷顺势挨着这个先说话的人坐下了,“那就歇歇。”

桐桐帮着收拾蒲根去了,跟着黑瘦的媳妇搭话:“嫂子是哪里人士?”

“京城近郊的。”这妇人声音有些粗粝的质感,一双手指节粗大。她应了桐桐的话,抬眼一看桐桐保养的极好的手,就忙道:“不劳妹妹动手,就这一点活……也不是正经活!就是……家里老爷老爱上火,碰上好蒲根怪不容易的。平日里谁有功夫出来挖这个呀?”

“没事,顺手的事。”桐桐将这些根大致按照年份给分好,分做一堆一堆的,“这样的老根,也不便宜。收拾好留着,听说是朝廷是要收这样的药材的……”

朝廷收药材?听谁说的?

这么一说,黑瘦的汉子就看四爷:“兄台可是从东宫贵友那里得来的消息?”

四爷就笑:“听了一耳朵,诸位万万不可外传。事还没定下来,究竟如何,还得在看看。”

两人这么一来一去,周围好几个年轻官员都围过来了。

这个问说,“怕是针对西南之策。”

“西南产药,西南也缺药,瘴气横行、毒虫肆虐的地方,最缺好药。”

私下里聊聊,都没见过太子,也不知道太子就在当面,于是,也赶在太子面前说话了。

桐桐收回视线,见边上几个妇人都跟来了,就笑了笑。

都不笨,见跟东宫有些瓜葛,她们也乐意交际交际。

就有一个微胖些的妇人主动搭话,“若是真值钱,买一块荒地,专种这个也成。三五年的收一回便是了。”

桐桐就笑道:“粮食是最好的药!这要是灾年起了,有粮食吃的就能活,没粮食吃了就是再要的药也救不了。这东西野生都挖不完,缺不了的。但粮食是真缺。”说着就转移了话题,“嫂子们都出门当差了吗?”

一说这个可都来劲了,“我管着我们那条巷子的路,平常得叫一家一家的轮着把巷子里清扫干净,这一下雨下雪,得招呼人都出门来把巷子规整的好过人呀!以前那些小子在巷子里随地的解手……腌臜的呀!现在去瞧瞧,可干净了。巷子里不管是谁家人出门,路上遇到石块就捡回去,现在堆了好些了。弄一堆,我们铺一段路。再弄一堆,我们再铺一段……瞧着吧,三年,我们巷子里就铺满了。”

桐桐眼睛都亮了:“嫂子能干呀!”这不就是动员闲散劳动力么?跟居委会大妈似得。她们可不光是能管这个。但这个事不能着急,且才摸索呢,谁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儿。

她就说问道:“想叫人家听,也不大容易吧。”

那是!也不是谁都能干好的!

另一个说话细声细气的就道:“我就干不了那个差事,不过是针线手艺还成,将巷子里的小娘子都喊来,隔三差五的,教教裁剪,叫她们学些手艺活便是了。不过你家的巷子要是铺了石子路了,只怕回头就得传的到处都是……”无序且缺少调配,缺少奖惩措施,更缺乏监督机制。

桐桐一一将其记在心上,还是得更大胆的用女人,将更多的男人从‘清闲’的岗位上解放出来——种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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