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昭王盯着花魁微微怔愣，几个并未胡来的官员暗自交换一下眼神。
情报不嫁，六殿下果真就好这档样貌的女子。
那女子在他不远处的琴台坐定，随即就有小厮抬了琴在她身前的案几上安置妥当。
“公子想听何曲？”
祁子骥瞥她一眼，不难猜出这就是方才有人闹着要去寻的风月女子。
卖艺不卖身的花魁明珠绝对是东郡最难一见的姑娘，尽管她并不以容颜倾城闻名，但实际上她的样貌生得很是出色，柳眉凤眼，玉肌雪肤，眉宇间甚至有几分书卷之气。
女子随手拨弄几下琴弦试一试音色，见他并无应答之意，又盈盈一笑，而后素手轻抬，开始演奏。
最初是名曲《高山流水》，再是《平沙落雁》，末了以一曲《阳关三叠》收尾。
乐声娓娓动听，引人入胜，闻者只觉心神如洗，明灭间似真似幻，仿佛身临其境。
祁子骥琴技本就属上佳，听到这绿衣女子所奏之曲后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曲终，演奏者缓缓起身，厅上顿时采声大作，连那喝得横七竖八怀中抱了两个舞姬揉捏的官员也连声叫好。
姑娘这才正经来了祁子骥面前拜见，“明珠见过公子。”
祁子骥举杯就唇，脸色是一贯的漠然冰冷。
明珠轻轻咬了咬唇瓣，又开口道：“公子不喜明珠？”
她一贯为男人捧着宠着，兼之身子清白，寻常的富商或是纨绔少爷想替她赎身她还瞧不上。
难得有个相貌俊朗的公子，还是郡守大人上赶着巴结的，即便入他府中为妾，凭她的容貌手段也能将丈夫的心拢得死死的。
“美人儿！殿下不疼你！我来疼疼你！”手执酒坛的醉汉上来就要捉了人去。
明珠吓得花容失色，赶紧往祁子骥身后藏。
祁子骥不耐地甩开被她捏在手中的衣袖。
“公子可是嫌弃明珠出身风尘？”绿衣姑娘艰难出声，“可明珠一向洁身自好......”
他嘴角弯出一个嘲弄的弧度，“未必不是仗着有几分颜色，在许多男人间游刃有余的周旋？”
他虽不好女色鲜少踏入风月之地，也并非全无涉足。像这般卖艺不卖身的花魁京中就有好几位。
明珠眼眶直泛红，“奴身在风月之地，本就有许多身不由己，能保全清白已是......”
“与我无涉。”祁子骥打断得毫不留情。
她弹奏的曲子甚是悦耳，在那处不语不言只顾奏乐时也确然能撩拨见惯了争奇斗艳的富贾官员之心。
可祁子骥家中本就杵着一个此等样貌的中翘楚，旁的庸脂俗粉更入不得他的眼。
方才多瞧她几眼，不过是因为少见与傅景烟同属一类长相装扮的女子。加之她专注于曲调时认真的模样有三分似练剑的傅景烟，让他一时出神思念起家中夫人来。
离祁子骥不远坐着个前几个月牵扯进私盐案自京城贬至东郡的官员，借着酒劲半认真半调侃道：“姑娘与昭王妃本就是一类样貌，姑娘虽美，昭王妃更是姿容倾城。姑娘多少沾了风尘气，昭王妃...身上可连烟火气都没得半分。”那人想了想，“人人都道昭王妃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空谷幽兰！”
那醉汉叫他殿下，眼下又听这人不停拿她与昭王妃相较，她便是再愚钝，也知道眼前冷硬不近人情的男人是昭王殿下。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即便不认为昭王妃美貌甚于自己，也明白昭王是她高攀不上的男人。
“为私盐所累时倒没见你这么能说。”祁子骥轻描淡写瞥了人一眼。
本朝民风开放，也有酒后之言不予计较这档不成文的规定，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微臣酒醉，殿下切莫与小人计较！”曾秋明说罢便执杯仰首饮尽杯中酒。
待明珠行礼退下，祁子骥才道：“如此，曾大人明日也不能及时随本王回京了。”
曾秋明欲告罪，又顾忌周遭仍有不少目光关注，不由进退两难。原以为他这等寒门子弟受了牵连再难有出头之日，不想夸赞昭王妃几句，就得了昭王殿下青眼，又为自个儿博着了机会。
“明日巳时，城门外。”祁子骥留了句话径自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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