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意忽然停住脚步。
她站在原地，没有回头，声音特别冷淡的反问他，“这难道这不是你一直都在做的事情吗？”
毁了她的生活，让她亲眼看着时氏几代人才打造出的商业帝国被瓦解，这一步步，难道不是逼着她去死吗？
如果不是，那他害她失去一切，害她一辈子都要背负着再不可能会释怀的愧疚，来自我折磨，也许到死都不可能会安息，这又是什么？
爱？
或者，恩赐？
那她是不是还得感恩戴德的跪谢他？
时意握成拳头的手在身侧颤抖。
愤怒，难过，嘲讽，各种情绪在心里冲撞着，让她浑身都发抖。
楼淮像是被她戳中了痛处，或许是心虚，连眼神中翻滚的戾气都少了很多。
“你……”
好半天，楼淮张了张口，却是才吐出了一个字，时意直接打断了。
“你别再说话了，我不想听。”
时意低着头，不施粉黛的脸上，有一瞬间露出了憔悴疲倦，“走到这一步，要我们好聚好散是不可能了，但是……就像你说过的，我们，好歹夫妻一场，在一起六年也不容易，我还是希望在最后能够给彼此留一点美好的印象。”
纵然这过去的几个月，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她这辈子经历的最可怕的噩梦。
她恨他，恨不得他不得好死。
但，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可笑又可悲的想法，想以后想起他，不只是他的狠心绝情，她也想，偶尔也能想起一点他的好。
也会说，她曾经爱过的人，也不是真的那么不值得……
最后一句，她说得很轻。
连自己都要听不见的微弱声音，轻的仿佛只是从唇边溢出的气息。
时意不知道楼淮到底听清了没有，但是她自己说完以后，却是真的忍不住嘲弄的笑了一下。
笑自己没出息。
都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会生出这样的念头……
那些过去的美好。
可全都是楼淮现在当成垃圾扔掉不要的东西。
甚至连真假都还要两说的“美好”，她还想留着。
没出息！
简直没出息透了！
连她自己都没法接受自己这样的矫情。
时意摇摇头，用力咬着自己的舌尖自我惩罚。
她甚至是有些狼狈的回到了病房。
伸手刚要关门，却还是被男人给拦住了，耳边男声语气沉沉，“不想听我说话，那你想听谁说话？你的旧情人宋砚吗？还是那个跟你青梅竹马的徐渐？”
楼淮显然是没有听到她那一句低语，只听到他的前半句，听她说他们好聚好散是不可能了，心里忽然就又生出了一股怒意。
“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我，天天把离婚给挂在嘴边上，是不是早就跟他们其中的哪一个约好了，就等把我甩了，你们就打算双宿双飞！”
听他话出口，顿时，所有的情绪都没有了。
刚生出的那一点矫情的，可笑的想法，更是一点都不剩了。
心里就剩下了一片冰凉。
刺骨的冰凉。
她仰起脸看着楼淮，眼睛里没有光，漆黑一片。
一秒两秒，凝视着他跟六年前相比，没有太大变化的脸，时意忽然伸手给了他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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