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论组织立场来说, 居山晴树当然是织田作之助这一边的。
只不过，他本人是混沌中立阵营。
所谓混沌中立就是，他是一个乐于见到事情变得更加不可控的乐子人, 并且在事情变得更糟之后并不会出手制止。
“我身上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织田作之助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看了一眼旁边立场成迷的居山晴树好笑道，“你看着我像是有钱的样子吗？”
只不过是收养了十五个孩子的单亲爸爸罢了jpg
“确实没几个钱，”居山晴树如实的反映着混混们的心里话, “看你身上从上到下没一个值钱的配件就知道了。”
“浑身上下不过几千円。”
“水洗后的裤子有点皱。”
“明明是成年人了居然连个表都不戴。”
“袋子里提的是什么？成长牛奶？你还喝这个？”
“啊那个，”正在绘声绘色复读混混们心里话的居山晴树忽然一顿, “那个是我买的。”
最高意志不可避免的倒戈中，他还十分有道德的替织田作之助澄清了一下那箱成长牛奶真正的主人。
即使他现在都身高看起来。其实并不需要继续成长了。
——他简直要比在场的所有混混还要高。
而无辜被从上到下diss了一个遍的织田作之助：……
好了可以了不用再说了jpg
虽然知道居山晴树现在大概率只是在反映这些人内心真实的想法, 但他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内涵到了是怎么回事？
抢劫就算了，还要上上下下点评一遍他的穿着就多少有点人身攻击了吧？
你们礼貌吗？
织田作之助，丝毫没有意识到其实这里最不礼貌的是把所有人都心声翻出来一一朗诵的居山晴树。
“你什么意思？”在居山晴树还在不断复述这些人的心里话时，混混中一个提着刀的寸头先反应回来。
“什么意思？”居山晴树迷惑道, “你不应该比我知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吗？”
毕竟这些东西全部都是这些人脑子里冒出来的, 他只是在不可避免的倒戈情况下复述这些人的心里话而已。
“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提着刀的混混最先反应过来, 猛地向后退了几步悚然道：“你是异能者？！”
异能者在横滨，至少在现在的横滨, 不是秘密。
面前这个瘦高的孱弱少年一脸淡然的说出他们所有人脑中的想法, 还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简直比那些直接上来就打的异能者们更可怕。
攻击尚能逃避, 可是对于意识的窥探呢？
——避无可避。
他们不应该来这里的。
“确实不应该来这里, ”居山晴树想了想建议道, “这一片的都是不是什么有钱人, 要打劫也打不出多少钱, 你看他，掏空钱包给你都只有几千円。”
被无辜拉出来的织田作之助无奈眨眼。
“你们要去的话也应该去富人区那边，那边的富人们出入带的都是珠宝首饰，做一票吃半年，大概也就顶……”他想了想，大概是在计算，“顶几百个织田吧。”
计数单位·织田作之助：“……我也很有钱的好吗？”
至少武装侦探社的工资绝对不低。
“你要养孩子啊，”居山晴树语重心长，“我计算过后的几百倍是除去你养孩子的钱，供他们上学的钱，还有日常开销和任务报销。”
“少生优生，幸福一生。”他总结道。
养了十五个小孩的织田作之助：……
怪不得刚刚居山晴树顿了一下，原来算了这么多？
“不对，”织田作之助莫名其妙被居山晴树带跑了，“那都是我在龙头战争后领养的。”
怎么被他说的像是他自己生的一样？
不要把他弄得像是欺骗了一堆无知少女感情一样好吗！
“是的，”居山晴树点了点头，如实传递了惊恐的混混们脑中统一的判断，“渣男。”
而就在在织田作之助为了这个莫名收获的渣男名号无奈时，在场所有混混则都同时产生了意识被窥探后发自内心的恐惧感。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刚刚说出的话都是自己和自己的同伴们心里想的？
混混们惊恐地对视。
【快跑——】
他们的大脑在还没产生这个意识时就被居山晴树捕获。
接着，大脑仿佛从上到下都被面前这个白发青年看了个干净，记忆被平整的摊开，任由意识的掌控者在里面予取予求，随意取用着他想要找到的片段。
所有从记事以来见到的东西都被翻江倒海一样从记忆的箱底翻出来，然后宛如展览一样被分门别类的整理检索，标上记号等待着整理者的二次取用。
无数他们以为都早已被忘记的记忆翻涌而出，有关于第一次抢劫的，第一次拿起刀的，第一次作为外围不入流混混进入现在组织的。
还有……第一次远远见到港口mafia那位白色死神的。
“咦？”翻阅着记忆的白发青年顿了顿，仔细看了看这个极短的片段，若有所思道，“是敦啊。”
太宰治把敦弄去港口mafia了？怪不得前几天借用侦探社的情报网没有找到“游荡在城市中的伤人白虎”类似的传闻。
居山晴树痛失一猫。
为什么太宰治拐走了可可爱爱的小老虎，给他换过来一个罗生门！
芥川能变大猫吗！能撸吗！
他不想天天被大喇叭包围！喂！
“‘敦’……是谁？”被翻阅记忆的寸头脑子里模模糊糊想道。
属于意志集合体的疑惑。通过再清晰不过的方式传递到他的脑海，于是他接下来的记忆一转，开始疯狂搜寻有关于“白色死神”的部分。
可惜他的级别太低，甚至只是依附于港口mafia的组织中最底层的存在之一，唯一可圈可点的只不过远远见过“白色死神”一眼。
“你……”你在找什么？
寸头感觉脑子在不断的记忆冲击下几欲裂开。
他似乎在那些有关于港口mafia的记忆里停留的格外久，甚至还碎碎对着他记忆里那个可怖的建筑点评着。
——太宰治你在一楼安排这么多火力为什么不直接运来几辆坦克，反正现在你看起来快要在横滨建国了。
更深一点关于港口mafia的记忆呢？
这个记忆的主人似乎和其他小混混格外不同，他知道不少有关于港口mafia的事情。
最高意志饶有兴趣的继续降临于他的记忆。
不能再往下看了！不能再往下看了！
寸头像是被扼住脖颈一般在脑海中尖叫着。
再往下是——
他曾经如何叛逃港口mafia的记忆。
意识的掌控者对他的隐藏身份啧啧两声，接着往下挖掘。
港口mafia处理叛徒，要在抓住后先踢碎他们的下颌，然后反剪双手，让叛逃者咬住台阶。接着踩在他们的背上，用□□抵住后脑。
冰冷枪管抵上后脑的一瞬间，如果叛逃者摸过枪并且熟悉港口mafia所使用的制式子弹的话，也许他能根据枪口所抵的位置判断出，子弹将会从他头颅的什么位置出来。
在同一个位置连射三枪，还没反应过来的叛逃者或许还能听见子弹从口腔中迸发而出后磕在台阶上的声音。
一些格外变态的行刑者或许会在子弹头划十字或者挫出纹路。当然，这样做违反国际公约。
不过港口mafia处理叛徒的流程快速而隐秘，不会有任何组织外的人得到有关于这场处刑的任何遗留踪迹。
为了逃避这样的下场，寸头甚至甘愿在叛逃以后和这些底层到再也不能底层的小混混们一起打劫，也不愿意拿着叛逃成功后获得的大笔资金出逃国外接着花天酒地。
他要再谨慎一点，等到那些大人物们也许都忘了他的存在，再把这笔巨款慢慢的洗成能够随意取用的明款。
但是这一切到此为止。
他无可避免的想起和他一起叛逃的同僚被港口mafia的人抓住之后他就站在不远处的货舱内，看着他被踢碎下颌，然后咬住台阶，接着——
“另一个人呢？”带着帽子的干部不耐烦道。
“哟，”那个不断挖掘着他记忆的恐怖存在看到这里忽然吹了声口哨，“中也啊。”
看见中原中在这个人物关系乱七八糟的世界里还在港口mafia和太宰治那个孙子互相折磨真是太好了。
虽然大概率是太宰治在折磨中也吧……
寸头已经没有力气去想为什么这个人会对港口mafia这么熟悉了。
意识的掌控者看完他的记忆，接着就如同丢弃垃圾一样把他丢在了一边。
横滨意志的集合体，对于这些随处可见的、毫无用处的、危害群体意识方向的低级组成弃之如履。
果然还是这些抢劫的小喽啰都太低级了吗？翻阅完所有人记忆的居山晴树若有所思。
同属横滨里世界，只有这个从港口mafia里叛逃出来的寸头还知道点什么，但是再深一些的东西，比如说太宰治的篡位，现在港口mafia内部的势力分布，还有一些详细的组织内部信息，他就一概不知了。
能在他的记忆里看见中也纯属意外。
果然不能通过撞运气来获取情报。
幸运s居山晴树对于他竟然上个街就能碰到港口mafia叛逃人员到底有多幸运一无所知。
“这些人……怎么了？”织田作之助感觉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所有上一秒还是一脸惊恐的混混们下一秒就全部倒在了地上。
“啊……大概是被吓晕了吧？”居山晴树若无其事的回答道。
“真的吗？”织田作之助无从分辨。
他只是在刚刚的一瞬间忽然感觉天衣无缝传递过来的之前所从来没有的危机感，然而异能带来对未知的预测闪过了一瞬就不见了，仿佛这种浓郁到令他下意识汗毛直竖的恐怖压力并不是朝着他去的一样。
它只是擦着他的身侧而过。
“真的。”侦探社新来的天才社员眨了眨眼，露出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表情。
“不然你要把他们扶起来吗？”居山晴树无辜道。
“那还是不了吧，”织田作之助还没有那么泛滥的同情心，“我还要去店里面。”
他还有十五个等着他回去的孩子，没空在这里做没必要的慈善。
——不过假如他放下手里的两大袋食物去扶起这些混混的话，也许他就会发现，这些面露惊恐的混混们虽然身体尚且温热。
但是已经全部停止心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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