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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极速书阁 > 容你在我心里撒野辛懿庄景安 > ☆、chapter56
 
“你是Giam的女孩吗?”

眼前的老者有双深灰色的眼睛, 慈爱而睿智,以至于辛懿乍然生出几分亲近——在她的生活里, 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异性长者。

她试图从庄景安掌中抽出手来,奈何他握得死紧。

偷偷瞥了他一眼, 刚好发现他也在看她,有听见他说:“是的,所以我带她回来了,Dr.Bush。”

Bush闻言很是高兴, 连着说了好几声great, 才张开臂膀,灰色的眸子盯着辛懿,像在征询她的意见。

庄景安松开手,微笑着朝她点点头。

辛懿学着他们先前的样子,轻轻地拥抱了这个热情的异国学者, 对方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她的背, 说:“很高兴认识你,Giam的小姑娘。”

“我也很高兴见到您, 教授先生。”辛懿大大方方地看着对方的眼睛。

Bush领着两人回他的办公楼, 一路走, 一路礼貌地用中文与庄景安交谈。辛懿不知道老人是从哪里判断出她的英文很糟糕,但很显然这两个完全可以用意大利语或者英语交谈的男人, 选择了中文,完全是为她着想。

老教授问了庄景安近期的创作情况,又说起他从邮箱里发来的Demo们, 最后才问:“刚刚,小姑娘唱的那首歌是你作曲的吧?”

庄景安点点头:“很多年前的作品了,我也没想到她会在这里唱。”

辛懿调皮地吐了吐舌。

“不,它和从前你在这里演奏过的版本不一样,”Bush笑着说,“那时候的曲子没有灵魂,现在它有了。Giam,你的曲子给了她平台,她的声音给你的曲子灵魂。你们俩会是很好的Soul mate.”

灵魂伴侣。

以辛懿早已丢得差不多的英文水平,她还是听懂了。

脸上一红,她和庄景安吗?

办公室在一所爬满藤瞒植物的白色老楼里,暖气十足。

辛懿好奇地打量四周,却不经意地在四壁的众多照片里,看见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让她认出庄景安来的,是他那双格外勾人的桃花眼——照片里的他还没有戴眼镜,没有笑,却还是有隐约可见的温柔。

人,她是认出来了。

可样子却让她不由定睛去看,藏青色的制服敞着怀,衬衣的领口也松了扣子,领带歪歪斜斜地挂在胸口,一头乱七八糟的枯发半遮了眉毛。

唯独,那笔挺的站姿,与如今的他如出一辙。

“那时候,Giam刚入学,这是他第一次公开表演。”Bush站在辛懿身边,负手看着画面上青涩叛逆的青年,“如果没有这场表演,也许他的天赋就被埋没了。”

“喝点热水,暖一下,”庄景安递了杯热水给辛懿,又对导师说,“不是因为有这场表演,而是因为有您。”如果不是这个老人发现他,栽培他,引着他走出黑暗,他绝不会是如今的模样。

“我只是引你走上音乐的道路,但感情上,引你入正途的,是她。”

Bush笑看向双手抱着水杯呵气的小丫头:“小姑娘,你想知道当初Giam给我发了mail,说要带个人给我见一见的时候,他是怎么形容你的吗?”

他话刚出口,庄景安就脱口阻拦:“Dr…”

“想想想!”辛懿一迭声地打断庄景安,侧身挡在他跟前,“教授,我想知道……”

Bush看着被女孩挡在后面无计可施的学生,哈哈大笑:“他说:我本已无父无母,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中国人讲究新媳妇要见父母,所以打算带我的小姑娘回来给您见一见。”

Bush的中文有口音,拽起文来让辛懿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新媳妇……她怎么就成了新媳妇啦!?充其量也就是未婚妻……不不!连未婚妻也不是,她都没答应啊……

内心天人交战,否认的话却一个字都没吐得出来,辛懿平白得涨红了一张脸,盯着庄景安吹胡子瞪眼。

看着两人的小儿女情态,Bush安心地拍了拍庄景安的肩膀:“中国有句古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Giam,我很高兴你能解开心结,找到挚爱。”

辛懿原本还飘在半空的心,没来由地一沉。

解开心结?她怎么觉得……就好像,庄景安曾受了情伤,不敢去爱似的?

辛懿素来是个喜怒形于色的性子,尤其是在庄景安跟前。

他一眼就看见原本瞪着丹凤眼却憋不住嘴角笑容的小姑娘,突然沉了面色,那抹能照亮他心扉的笑容也渐渐不见踪迹。

Bush察觉气氛不对,也意识到自己失言,忙说:“No,no,别误会。Giam没有女朋友,你是他的第一个小姑娘,我可以作证。”

看着老人认真的模样,辛懿端不住,笑了下:“我没有说他有别的女朋友啊……”

可你的神情说了。庄景安心道。

*

临近傍晚的时候,有学生来找Bush,庄景安和辛懿才起身道别。

老人将他们送到楼外树荫下,拥抱道别的时候轻轻地在辛懿耳边说:“相信我,Giam会是个好丈夫。”

辛懿看见松开手臂的老人偷偷朝自己眨了眨眼,不由抿嘴笑了。

她喜欢这个老教授,一如对方显然也很喜欢她。

天快要黑了。

白日里热闹非凡的广场人群已经渐渐散去,大草坪上干干净净,没有半点杂物残留。

为了等候“与学妹畅聊人生”的单身狗李怀敬,两人便坐在树下的长椅上小憩。

辛懿脑海里来回响着“很高兴你能解开心结”和“他会是个好丈夫”。

一会儿纠结,一会儿甜蜜,内心戏丰富到足够撑起90分钟小剧场。

“那个……”庄景安终于开口。

“哪个?”难得听这男人吞吞吐吐,辛懿不由好奇,抬眼与他对视。

在这双晶亮的眸子里,庄景安忽然觉得刚刚的不安都是多余。

“我来贝内德读书,是陈太出的资。”

辛懿愣了下,问:“菲比斯的陈……董?”

“嗯,当时菲比斯还没有成立,她是另一家跨国公司的市场总监,”庄景安眼睛看着路过的学生们交替的鞋履,“我是她的保镖。”

他的身手很好,他的脾气有点暴,他不是看起来的谦谦君子。

这些辛懿都知道,但她没有想过堂堂菲比斯的音乐总监,著名编曲人曾经只是一个保镖。

“我给你讲过退役刑警和钢琴手的故事,你还记得吗?”

辛懿点点头。

“那是我的爸爸妈妈,”他说,“他们已经不在了。”

“……所以你没能继续念书吗?”

“不,不全是,”庄景安不敢去看小姑娘的眼睛,他有些害怕这些过往会让她发现他并不是那么好的男人,“我爸是在救援火险的时候牺牲的。但他未卸任的时候,曾经得罪过很多人,所以他去世之后,家里……”他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向她描述。

庄景安不知道该怎么把那段乌七八糟的时光讲给辛懿听,他并不想她为过去的事情难过。

“我知道,”辛懿轻声说,“你忘了吗?我也经历过这种时候。每天睁开眼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到天黑,好像整个世界都在与我为敌。但是我被你救了啊,从你把我打天台上拉下来的那一天起,我就决定了,再也不会重蹈覆辙。”

她的声音很轻柔,握住他左手的手心温热。

庄景安垂眸,轻轻地笑了下。

是啊,他们两个人,如此相似……曾经堕落,彼此救赎。

“总之,我荒废过不少日子,直到我妈去世,我都还是个废物。”

辛懿捏了下他的掌心,瞪起眼:“不许你这么讲我喜欢的人。”

庄景安一顿,不由勾起唇角,看着她在自己的笑容里抿嘴躲开了视线。

“幸好,陈太拉了我一把,我才走出了那个圈子,重新跟音乐沾了点边。”说到这里,刚刚放松的神情又再度紧绷了起来,“但我遇见了龌龊的人和事,险些酿成祸事。”

*

那是个秋日的午后,身为保镖的庄景安闲来无事,再度溜进那家唱片公司的仓库里摆弄库存的乐器,倦了就倚在角落晒着太阳打个盹。

没想到,被窸窸窣窣的声响吵醒了。

他本以为是职员进来整理仓库,打算偷偷摸摸地溜出去,却从货架的缝隙里,看见了龌龊的一幕——小有名气的制作人正压在毫无知觉的年轻女孩身上,欲行不轨。

他毫不迟疑地厉声喝止了。

事后,他回想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体里果然流淌着跟好管闲事的老爸一样的热血,他不可能……见死不救。

精虫上脑的制作人慌乱地逃走了。

庄景安守在仓库里,直到昏迷的女孩苏醒,才放心离开。

可他没想到,时隔24小时之后,居然收到了警方的传唤——那女孩告他,猥|亵。

仓库没有监控,被下了迷药的女孩对前因毫无印象,施暴者采取了保护措施,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女孩只记得,睁开眼的时候正看见庄景安站在窗边。

百口莫辩。

毕竟,他曾是个高中肄业的市井混混,比起他向警方供诉的著名制作人许韩州,显然……小混混更加可疑。

除了陈太,没有人相信庄景安的清白。

真正的犯人,许制作站在他的面前,西装笔挺、义正言辞。

被他救下的女孩,红口白牙地指证就是他下的药,他动的手……却口口声声地称许韩州“许老师”。

警察局里的这一幕,像一场荒诞剧,毫无逻辑。

那种厌恶感,从心理衍生到生理,以至于之后的若干年里,庄景安都对女性毫无兴趣……直到,遇见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竟敢与他“并肩作战”的小狐狸辛懿。

事情险些被盖棺定论。

许韩州却突然被人掳走了,与此同时,行将被捕的庄景安,也被人带到了城郊的仓库里。

动手的,是陈天馗。

“算是报答你爹对我儿子的救命之恩。”陈天馗说,“这窝囊废,你处理。”

许韩州差点被庄景安用拳头打死……

拿到了许韩州亲口认罪的录音,庄景安才打了120,把奄奄一息的混蛋送走。

他把录音交给了陈太,希望换自己清白。

可是,录音带却被公司“高层”扣下了——理由是,许韩州是公司“栋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愤怒的庄景安被陈太拦了下来,她说:“女孩那边要求庭外和解,她不想告许韩州,因为她还想在公司出道。”

庄景安沉默了。

最终,他答应不再跟第三个人说起此事,但,许韩州必须亲口在他面前,亲口向受害人道歉——对庄景安来说,这是还他清白的仅存办法。

之后,作为补偿,公司出钱送庄景安去了威尼斯进修。

等他再回国的时候,陈太早已经离开了那家藏污纳垢的“大公司”,独立门户,建起了菲比斯。而归国的庄景安,也早不是当年的模样,光环满身,温文儒雅,成了被异性追捧却始终片叶不沾身的庄总监。

*

沉默。

尽管庄景安的语气极为平淡,没有任何刻意的煽情,也几乎没有愤怒,可辛懿还是从他手背上突兀的青筋,看见了他曾经的愤怒和挣扎。

她曾以为这是个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公子哥,后来,以为他是曾误入歧途的天才音乐人,现在才知道……他与自己一样,是个曾被命运捉弄,险些陷入旋涡再不能脱身的孤独客。

“……安,”她开口,声音有点嘶哑,“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庄景安被她文绉绉的语气逗得情绪略微松弛了些:“……你说吧。”

辛懿眨巴着眼睛,一本正经地说:“如果没有遇见我,你不会就变成gay了吧?”

“……”

“是你说的,后来看见女人就生理性厌恶啊,”辛懿松开手,踮起脚尖,作势要逃,“教授也说你是好不容易才解开心结的……我觉得,要不是有我的话,你可能真的会弯——”

最后一个字说了一半,她已经拔腿就逃。

可她才跨出两步,就被庄景安单臂拦在腰间,一使劲整个人都被他拥入怀里。

“我只是说一种可能!”她狡辩。

“弯不弯……”庄景安贴在她耳边,轻声说,“你不是最清楚吗?”

噗呲。

小丫头的脸再次烫得可煎鸡蛋。

那些灰暗的往事,他以为不可提起的往事,原来说出来也不过这么回事。

他以为不够高大上的过去,会让小丫头低看他几分,却没想到她根本毫不在意……她想的,是如何逗他开心。

而很显然,她成功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说话……是因为我怕我说话你们不理我/(ㄒo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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