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荣生一愣，未曾想到事情不按套路出牌。
但毕竟答应了替她进货，这点小事不能不处理好。
李荣生徐徐开口，试探着问：“什么买卖？”
“随我来。”话音刚落，那人便自顾自地走上楼了。
李荣生只得跟着他。
关了门，那人摘下帽子，说：“我是鸿福堂的老板。这样打扮，让你见笑了。”
李荣生仔细一想，虽然那人打扮朴素，但举手投足之间却很有大老板的阔气。
“老板贵姓？”李荣生恭敬地问。
“我姓何，名义德。”何老板慈祥地看着他。
大约有六十开外了。李荣生心想，但瞧着神态，却隐约可见少年的意气。也许是何老板已把生意委托给徒弟和令郎了，才能得此闲暇时光，坐享天伦之乐。
“何老板想做什么买卖？”李荣生喝了口茶。
“甜品。”何老板也喝了口茶，“近日宝龙斋可有新品？”
“不知何老板可听说过梅花作酥？”李荣生想起方才柳楠楠嘱托的话。
“哦？仔细说说。”何老板两眼放光，显然是有了兴趣。
“鄙人只知老板娘近日研究此甜品，其中细节却一概不知，倘若何老板有兴趣，这月十五来时，我便捎点过来。”
李荣生根本不知道何时再来，但若日期说的太远，何老板就一定会兴趣全无，这笔买卖也做不成。
“以前就听旁人说宝龙斋甜品是本县一绝，却从未尝过——既然如此，我先预定几盒，十五日来时，你可得拿最新的给我。倘若满意，呵呵，我自会加购！”何老板说得眉飞色舞，仿佛已经尝到那人间美味。
“这是三百两定金。这就算是说好了。”何老板递钱给李荣生，双眼发光。
“嗯。何老板是个爽快人，宝龙斋绝不会辜负何老板的厚爱！”李荣生抱拳，感激地说，“何老板，我先告辞了。”
轻轻掩上门，李荣生不安地快速下楼，拿了食材就往外走。
不知柳楠楠是否乖乖等他？方才自作主张地给她签了一桩买卖，也不知她可乐意？李荣生越想越后悔，方才应该直接出来的，倘若好心办了坏事，依柳楠楠那脾气，绝不会放过他。
“李荣生，你怎现在才出来？”他一出楼，就见柳楠楠立眉相对，气呼呼地瞪着他。
“啊……有点事儿耽搁了。”李荣生皱了皱眉。
“怎的？说具体些。”柳楠楠的怒火仿佛下一秒就要喷涌而出。
“我……自作主张……给你签了笔生意……和一位自称姓何的老板。”李荣生支支吾吾的，也不知怎说才好了。
“什么？何老板？是何义德？”柳楠楠瞅了瞅他，自顾自地说着。
“嗯，是他。”李荣生垂着眼不敢直视柳楠楠，像做了错事般心虚。
“哈哈哈哈！李荣生，真乃能人也！”柳楠楠一瞬间突然欢呼雀跃起来，像是中了五百元大奖。
李荣生不解，不就是签了个老板么？至于乐成这样？不过转念一想，只要柳楠楠不因此生气发怒怪罪于他，他也该谢天谢地了。
李荣生见她笑得如此开心，自己也渐渐弯起嘴角。
“多谢，李荣生。”柳楠楠突然冷静下来，但眼中闪烁着与往日不同的光。
李荣生不明所以，只好点点头。他不知柳楠楠眼里的光已不再是朋友之间的光。但仍好奇她方才到底乐什么。
“方才，你为何听到是何老板就如此开心？想必早已有渊源了？”李荣生心中有种预感，他们早已结识，且关系不浅。
“此话说来话长，只是宝龙斋刚开业那会儿，何老板便三番四次被我打扰，只因他是这城里最大的老板。整个城里最有钱的人。所以，一听见你说和他做了宝龙斋的买卖，我简直犹如在梦中一般。”
柳楠楠说着说着，又喜笑颜开了，连走路的步伐都轻盈起来。
原来我是偶然间帮她解决了一个极大的难题。想想方才自己的窘样，李荣生心里暗笑。
不过只要她开心，自己怎样窘都无所谓的。
“别乐了，我跟何老板说定这月十五日跟他捎三盒来，喏，这是三百两定金。”李荣生扶额，将钱递给柳楠楠。
谁知柳楠楠接过钱后，更是乐得开心，眼睛弯成一道月牙，露出两排整齐的皓齿来。
“你怎的乐得更开心了？”李荣生以为三盒梅花酥得花费柳楠楠好些精力，怕十五日根本拿不出这么多来，愁的皱眉，却不料柳楠楠还乐了起来。
“你是担心我十五日之前做不出那么多梅花酥么？”柳楠楠敏锐地察觉了李荣生的异样。
“你放心好了！进城之前我就吩咐宝龙斋的厨子开始着手此事了，我此次进城进货，并非缺货，只是担心梅花酥一经出售便供不应求。所以便多备些。”
柳楠楠轻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对他笑了笑，说：“我们回家吧。”
“嗯。”李荣生心里为柳楠楠舒了一口气，又暗自庆幸自己方才与何老板做买卖真是明智之举，倘若柳楠楠的梅花酥真能让何老板吃的满意，以后柳楠楠便能过上好日子了。
但转念一想，柳楠楠凭借自己本事闯出一番天地，而自己，却只是山野间的粗人，怎么配得上她，只不过是越帮越远罢了。李荣生有些失落。
一路上，柳楠楠哼着歌，大大咧咧地，也没注意到李荣生的小心思，还沉浸在对以后的憧憬中。
快到家时，两人分别。
月光如水，映着李荣生俊秀的脸庞。
柳楠楠突然就轻轻掂脚，亲了李荣生的脸。
李荣生愣住了，四目相对之际，只感脖颈生热，大概是脸红了。
“我……我还有事，先告辞了。”李荣生行了礼，便往家走。
柳楠楠叫住他，“李荣生，方才有何感觉？”
这是柳楠楠第一次亲男人，她自然想问问。
但这话在李荣生听来，却像挑逗，只当是没听到。
身后却传来柳楠楠的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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