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凡从咖啡厅出来后就直接回了他们的临时住处, 把他给南屿带的咖啡放在了桌上。
沙发上，南屿已经睡着了，脸上的膜布还在, 江小凡把膜布拿掉，拿了一块毛巾沾湿替南屿仔细洗着脸上多余的精华液，然后拿出水乳霜替南屿仔细抹着。
南屿在他拿掉膜布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只是江小凡帮他洗脸洗得太舒服了，一时竟懒得睁开眼，等到脸上水水润润很舒服时，他才睁开了眼睛, 正好闻到了咖啡的香味扑鼻而来。
江小凡把咖啡端到他跟前, “给你带回来的，我觉得这个咖啡蛮好喝的，你试试，我给你加了糖加了牛奶。”
南屿接下咖啡喝了一口, 口感丝滑，苦中带甜不腻, 挺不错的。
“正好精神不是很好, 喝咖啡提神。”南屿坐起来又喝了一口说道。
这时，江小凡握住南屿的手腕, 在脑意识里交流：【你说为什么我们看到凤乾头顶上显示的数据会是代码？其他人看到的是正常的？】
南屿意外地抬眼看向江小凡：【你看到的也是代码？】
【嗯, 我之前说看到的数值是伪装的，看到的就是代码。】江小凡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我没说是代码吗？】
【没说。】他以为江小凡只是因为看到了凤乾一开始头顶上没有数值才觉得凤乾有问题，没想到江小凡看到的也是一串代码。
可是, 这小子看到的怎么会跟他一样？他能看到代码是因为……
南屿微微蹙眉, 看向江小凡的眼神越来越迷惑了。
江小凡被他看得有点奇怪, 他伸出手在南屿面前晃了晃, 南屿这才回神。
江小凡：【我看到代码很奇怪吗？】
南屿：【嗯。】
江小凡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
这时，他们听到楼梯口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往外看去，看到一个身穿白色衬衫黑色西裤的男子提着公文包上楼了。
男子头发油腻，白衬衫上的领带被扯开，领口的扣子也都扯开，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疲惫。
在看到他们住的屋子打开这门，对方朝他们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拿出钥匙打开了隔壁的房门进去了。
等到隔壁的门关上后，江小凡才问南屿：“我刚刚还挺好奇，我们就这么住了进来不要紧吗？这房子难道没住人吗？”
南屿：“副本里，你住哪都不会被人质问，在他们看来，我们就是这栋房子的主人。”
“这样……”江小凡算是明白了。
‘嘭’的一声，隔壁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传来刚刚那名男子歇斯底里的叫声：“还不行吗？还不行吗？已经改了很多版了！为什么还不行！到底要我怎样！！！”
江小凡听到这个声音，脑中想到了自己在原世界公司上班的一些事情。
他只是个小职员，倒是不存在这种烦恼，但是他经常看到他们公司的同事因为一个策划案整宿整宿忙得不停，结果次次不行，次次被上面否决，改了又改，怎么改都不行。
有一次他们几个同事聚餐，因为是同部门，他这个小职员也有幸跟他们一起去聚餐，在餐桌上，就听到他同事各种抱怨客户如何如何难搞，还有什么奇葩客户，反正就是各种惨。
有一些同事实在是被折磨的不行，觉得工作做不下去了，就辞职了。
他那个时候在那个公司时，身边的同事一波又一波的换。
这些换工作的同事大部分都未成婚，结婚了的同事做得稍微长久点，大概未成婚和已婚两类人的压力不一样吧。
现在听到隔壁住户歇斯底里的声音时，江小凡恍然间有种回到原世界的感觉，来这边这么久了，一开始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再去想生活过的原世界时，反倒觉得那段日子有点不真实。
很奇怪的感觉。
“老公，别急，冷静一下，或许能想到更好的方案。”一个女声安抚着刚刚歇斯底里的男子。
“做不好了，压力太大了，我觉得我坚持不下去了。”男子崩溃道。
“老公，老公！”女子的声音忽然尖锐了起来，江小凡脸色一变，正要往隔壁冲去，就被南屿给拉住：“别去，你阻止不了。”
‘嘭！’
江小凡猛地转头看向窗户方向，他大步朝窗户那边走去，站在那往下看，看到了刚刚那个疲惫不堪的男子此时正倒在楼下，身下是蔓延开来的鲜血。
那个男子跳楼了，而隔壁传来了女子崩溃的哭声，不一会儿又一个身影从江小凡面前划过，楼下再一次传来‘嘭’的声音，两个生命就这么陨落了。
江小凡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幕，嘴里边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南屿来到他身后，看着楼下的一幕，说：“这情况在这个城市天天能看到，已经是常态了。”
南屿话音刚落，不远处就走来几个警察，把人弄上救护车后就离开了，环卫工过来清扫地面，脸上表情平静，显然对这一幕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江小凡：“他们不调查一下吗？”
南屿：“会调查，他们会调查出他们是自杀。”
江小凡抿唇不语，没想到很快对面楼那里又传来惊呼声，又有人跳了下去。
南屿说：“这座城市就是座坟墓，每天都有人受不了生活的压力选择自杀，你觉得那些警察似乎太草率了，直接就让救护车把人给拉走，其实城市里的人自杀是常态了，更何况这些人都已经没有家人了，死不死都不会有人关注，最后能有人替他们收拾已经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了。”
“他们过得很累。”
江小凡往旁边楼层上的人看去，看到的是每个人脸上都毫无生气，就像是对生活失去了希望，行尸走肉。
南屿继续说：“他们的压力来自工作，来自于家庭，来自于各种开销，他们精神压力很大。”
江小凡静静听着南屿的话，听了一会儿后，他说：“有压力大也有压力小的吧，就像有穷人就有富人，不可能每个人都过得这么累吧。”
南屿看向他说：“不，还有随时随刻都会出现的死亡预告，死亡预告不单单针对我们玩家，也针对这里每个人，它就像是一颗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住在这里的每个人都绷紧着一根弦，生怕哪天他们就收到死亡预告。。”
听到这里，江小凡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城市的名字为什么叫墓之城，如果每个人都会收到死亡预告的话，就算原本对生活积极向上的人，也会在这种惶惶不安的情绪下渐渐的变得烦躁，渐渐的对生活失去希望，慢慢往行尸走肉靠近。
甚至于有些人不去等所谓的死亡预告，提前就把自己的生命结束。
忽然，南屿转身看向身后，发现他们房子里居然进来一对男女，两人手里都拿着一把刀，正慢慢朝他们靠近，江小凡也注意到了，两人转身时，进来的不速之客顿时吓得停了下来，前行的步伐有些犹豫了，两人互相看了看对方，都没敢再向前。
江小凡看向他们问：“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南屿抱臂靠在窗户边看着进来的两人，对江小凡说：“他们收到了死亡预告，来找我们当垫背的。”
“当垫背？”江小凡想起从咖啡厅出来前，洛辰也曾说过这句话，他看着眼前两人，“你们是来杀我们的？”
两人也不说话，像是豁出去一般，直接朝两人发动攻击。
江小凡和南屿两人没动，直到两人快到跟前了才伸腿把两人踢走。
两人这才发现遇到硬茬了，他们根本就打不过这两人，更别说让这两人替他们死了，转身就跑了。
看着逃跑的两人，江小凡说：“他们这是要去找其他人？要不要去阻止？”
南屿：“这就是这里的生存法则，你改变不了，每天都会有人收到死亡预告，收到死亡预告的人就会有想活下去的念头，他们就会想办法改变这一切。”
江小凡沉默地回头看向外面每一栋楼，忽然明白了大猫所说的这个副本很苦那句话。
这里的每个人都在如此焦灼的情绪下生活，日子当然是苦不堪言。
“怪不得大猫说很苦。”
南屿看着江小凡，又说：“那你知不知道这个副本里因为这个死亡预告还催生了一个新生行业？”
“新生行业？”江小凡不解。
“之前我们说这个副本有过很多玩家来过，但最后都困在这出不去，他们困在这出不去后，意识还留着，一身的能力也都在，既然无法离开他们当然得在这生活，生活需要什么？需要花币，为了花币，他们需要努力赚，于是他们为一些收到死亡预告的人去找替死鬼，从中赚取高额的佣金。”南屿说道。
江小凡微微蹙眉：“这是有多黑心才会以此为生？那普通人岂不是很容易成为被下手的对象？”
“何止，如果收到死亡预告的那个人有替死目标，接任务的人就会替他们做到，如果替死目标很难搞定，其佣金也就更高。”南屿说道。
江小凡盯着外面看似繁华实则充满死气的城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南屿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人带回屋里，江小凡突发奇想：“去超市买点东西回来，晚上咱们一起吃火锅吧。”
“还有这兴致？”南屿好笑道。
“反正晚饭总归是要吃的。”江小凡说道。
南屿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和江小凡一起出门了。
在两人出门的那一刹那，一团黑影从江小凡身体里飘出，没入了房子里黑暗处，那团黑影速度极快，根本没人注意到，就算注意到也只会以为是阳光下的阴影转动。
除了江小凡。
在那团黑影出来的瞬间，江小凡缓缓眨了眨眼睛，和南屿关了门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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