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好臭。”
站在没有火的火炉旁的小婵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看着屋内酒气熏天，不省人事的男人。
她的身前，刚踏进屋子一步的徐庆仙也捏住了鼻子。
屋子里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吃饭的桌子和凳子外加一个灶炉。再有就是挂在墙上的各种工具。打铁的工具。
灶炉旁有一个小门挂着窗帘，里面应该是卧室，但徐庆仙没打算去验证。一是不礼貌，二十房子的主人就倒在门帘的下面，要不是那震耳欲聋的呼噜声任谁都会怀疑他已经死了。
就在今天中午，他们凑够了买剑的钱。但到了镇上却发现镇上唯一的铁匠没有开张。
多方打听才得知，这家铁匠虽然在镇上开了铁匠铺，但在镇外也有住所。铁匠的妻子身体不好，受不了铁匠铺的炙烤所以没有和他待在镇上，而铁匠也时常会回到镇外的居所陪陪妻子。一般三四天就会回来，但这一次去已经足足七天了。
于是，根据指引两人找到了这里。
们并没有关，在门口就能闻到一股恶臭，小婵怎么都不愿意进来。徐庆仙大着胆子走进了一步，仅仅一步，浓烈的恶臭像是实质般扑面而来，糊满全身。要不是他立刻捂住鼻子，这些恶心的气体就会从他的鼻腔入侵，腐蚀他的脏器。
尽管如此——
侧身瞟了眼身后的小婵。怎么能在这种时候退缩？
“哒——”
在小婵担忧不可置信却又带有一丝崇敬的眼神中，徐庆仙塌出了第二步。
他仿佛看到屋子里的恶臭变成了阵阵黑烟，像触手一样从四面八方靠近着自己。
他又看了眼门外的小婵。和他不同，他每进一步，小婵就退一步。
“咕噜。”
咽了口唾沫，塌出了第三步。
霎时间，黑气聚在一起化成一只怪物，张开漆黑的大嘴，露出锯齿般的尖牙，咆哮着向自己压来。
“诶呦小伙子，你怎么进去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驱散了怪物。如释重负的徐庆仙回身，看到一个提着篮子的老太太站在门外的路上。
“快出来，这里面可臭。”
——
“唉，这铁匠也可怜，几天前他老婆突然病重他就撂下镇上的生意赶了回来。”
此时，徐庆仙和小婵都在屋里。当然，是叫住了他们的老太太家里。她正在给两人讲述铁匠家里的事情。
“也幸亏他回来了，不然连他媳妇最后一面都见不上咯。”
老太太讲到这里有些唏嘘。像是被同情，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的眼中噙着泪水。
“可怜这铁匠，好不容易娶了媳妇，姑娘家却是个病秧子。为了给媳妇治病，跑到了镇上开了铁匠铺，没过几天就带着大包小包一堆药回来。
“我们当初都觉得这姑娘没几天活头，全靠着这些药把一条命吊着，可这样能维持几天呢？”
一只猫从内屋跑了出来，她家和铁匠家的结构是一样的，小猫似乎也喜欢听故事。徐庆仙和小婵刚进来的时候它一溜烟跑进了内屋，这会儿听到老太太讲故事却又自己跑了出来。
老太太抱起小猫放在腿上继续说道：“可是没想到啊，这一吊就吊了五年有余。”
五年的坚持意味着什么？
徐庆仙的感触并不深。师傅给自己布置的功课自己也坚持了五年多，他并不觉得这如何了不起，但他知道，这很累。
一旁的小婵却不一样，她的眼睛已经有些湿润了。
“可惜啊，这份坚持感动了我们却感动不了这贼老天，这命苦的丫头还是没能挺过今年。”
说到此处老太太愤愤不平，举头骂天，抚摸猫咪的力度也大了几分。
可惜，她抬头看见的只是屋顶，腿上的猫也只是喵了一声。
“前天给他媳妇下的葬，可怜的，他媳妇到死都没能给他留下个一儿半女，媳妇一埋又剩下他一个人了。”
看了眼门外斜对面不远处的铁匠家，叹了口气。
“帮衬着给他媳妇埋了以后，他把剩下的所有钱都买了酒了，足足有十五坛啊。”
腿上的猫咪在故事的熏陶下昏昏欲睡，“呼噜呼噜”的声音渐渐响起。
“昨早上我们在他媳妇的坟上找着他的，好家伙，十五坛酒一坛没剩啊，全喝光了。”
每每回忆起来，老太太还是止不住的赞叹。这也太能喝了。
“邻里几个帮着给抬回了家里，刚一沾床这家伙就吐了，满地都是，一股子酸臭味，那个味道呀——”
老太太皱着眉头，不愿再回忆。一旁的徐庆仙表示十分的理解，而小婵，她正在抹眼泪。
“就这样，打扫一次涂一次，打扫一次吐一次，终于是都吐干净了。怕这味儿给他自己憋死就没关门，反正他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件了。然后——”
老太太看了眼屋外，太阳刚过头顶，地上的影子都只有短短的一截。
“差不多就是这会儿，他终于睡老实了，大家伙就都散了，谁知道今早一看又从床上跑下来了，趴在地上就睡。但是看着没什么事儿就没人再管了。那个味道实在是——”
“那这附近还有别的铁匠吗？”
听完，徐庆仙感觉要在这儿买到剑是不太可能了，只能问问有没有别的路子。
“没有。”
没有过多的思考，老太太很干脆地给出了答案。
“远点的我不清楚，但这一片铁匠就他一个。你们要打什么？看我家有没有，要是急着用了先借你。”
徐庆仙清楚，寻常家里哪有剑这种东西，当下谢绝。
“不用了老太太，谢谢您，我们——我们再等等吧。”
“也好，都两天了，这酒也该醒了。”
徐庆仙看了眼小婵，后者的眼泪刚好擦干，回给他了一个“我没事”的眼神。
“你们要是晚上没地方住了可以先住我这儿。”
老太太把猫抱到了怀里，被打扰到的小猫睁眼看了老太太一眼后又合上了眼睛。
昨晚两人就在野外，一夜未睡。实在没有好地方能让他们睡个安稳觉。徐庆仙可以一夜不睡，但小婵毕竟初入修行界，熬夜还是有些劳累。
听到老太太愿意提供住所，徐庆仙刚要道谢却听见她紧跟着的一句。
“我这儿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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