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殷元旭不说什么，但是光看他那眉头皱得好像要夹死蚊子的模样，苍凌也晓得，这事儿肯定跟狐族有关。
苍凌从不插手它们各自族群内部的事儿，但是如果它们族群里有任何家伙危害世间的话，那他也从不讲情面。
看殷元旭这表情，不用猜也知道，狐香的事儿肯定不会小，而且还很麻烦。
至于麻烦到什么程度，那又是另外一说了。
聂臻被送到市中心医院里急救，断指也都带过去了，不过就算接驳成功，那也没太多的必要了，他这工作是肯定丢没的，而且后续怎么处理他，依然也是另外一说。
白素素录完口供之后，康智永问她是要回家，还是去餐馆吃点儿东西，毕竟算下来，白素素这一天基本上除开搬家收拾之外，就没吃过东西。
最终，康智永还是带着她去了餐馆，不仅仅白素素没吃，他康智永也没怎么吃，媳妇刚把晚饭做上，他就接到通知往白素素的公寓赶过去了。
像是又一次知道他们俩人肯定会去餐馆似的，等他们到的时候，苍凌面前的桌子上刚刚摆上了一桌热乎乎的家常菜。
白素素端着青花瓷的瓷碗，垂着头，小口小口的吃着光米饭，对于面前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菜式却一筷子没动。
康智永夹了一些炒蛋放到她跟前的小瓷碟里，说：“再怎么也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先好好把饭吃了，回头让先生安排你休息休息。我帮你请几天假，这事儿回头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别告诉我哥他们，否则我就得回京城了，而且我妈一直反对我当警察的，这事儿她要是知道了，非逼着我回去嫁人不可。”
白素素微微抬头看见那一点黄橙橙的伴着鲜红的番茄炒出来的鸡蛋，拨到饭碗里吃了。
她没勇气抬头看苍凌，从进门开始，她就死命的垂头，用一种仿佛要用下巴戳穿锁骨的劲头，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苍凌。
“康队长且放心就是，白警官我会照顾好的，三楼还有两间空房间，等会让红叶上去打扫布置一下也就可以住了，至于这事儿到底如何，回头我还是会跟啸博商量一下的。”
苍凌慢悠悠的吃着饭菜，似乎白素素这番姿态他也浑然不在意。
“你也不用担心白夫人会知道这事儿，啸博也是晓得你的心思的，他断然不会告诉白夫人。但是回头你还是要自己跟他说说你的打算，即便这事儿处理好了，聂臻也依然还在这个城市里，难保你们不会再碰面。”
苍凌话是说得轻松，但是却也一针见血的点透了白素素想要逃避的问题。
聂臻的工作保不住，就算能证明他是狐香的受害者，那他也逃不掉制裁，他这种情况最严重的也就是判到一定的刑期而已。
可是聂臻的家里只剩一个老母亲，苍凌的话里则是提醒了白素素，聂臻被判刑的话，他的母亲可不一定会善罢甘休，毕竟她也算是烈士家属。
聂臻的父亲可是光荣的因公殉职，盖着国旗下葬的缉毒烈士。
现在儿子又是身为刑警，却知法犯法，就算有狐香的功用在里面，倘若聂臻自己没有那些心思的话，又怎么可能被狐香|操|纵迷惑。
白素素的小脸自从事情发生之后就显得惨白一片，即便是现在坐在暖和的餐馆里，吃着热乎乎的饭菜，也没能让她恢复多少血色。
这会儿，更是抖着嘴唇仓惶地抬头看着苍凌。
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开口，她晓得哥哥跟苍凌很熟悉，熟悉到曾经哥哥把自己的命交给苍凌，也信任苍凌，因为是苍凌当年护着他从金三|角地区安全撤离的。
可是，她自从认识苍凌开始，他们之间就不算一个很好的开始，没有哥哥跟苍凌那样顺利，更没有哥哥跟苍凌那样和谐。
她任性，她自己知道，可她更知道，这段时间，她的任性都是苍凌包容着的，她现在才看清楚。
只是，苍凌似乎无心，他对值得的人，所有人都一样，对她是这样，对康智永也是这样，否则就不会有年前那个案子里，他独独力挺康智永出来。
外表看功劳都是自己哥哥的，但是实际上最大获益人却是康智永。
所以，自己猛然间发现，爱上的竟然是一个无心却有着大爱的男人，白素素混乱的思维更是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她觉得，这时候自己说任何话，都仿佛在苍凌的预料之中；自己做任何决定，苍凌都不会反对，更甚至于，苍凌更希望她能主动离开丰市，回到京城，回到家人身边。
不得不说，白素素的猜测和预感是对的。
苍凌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也早跟白啸博说过了，白啸博的原意是想要马上过来节接走白素素，而苍凌则说，与其逼着她离开，不如让她主动回去。
“其实你是希望我自己回去，是吗？放弃这里的一切，回到京城，回到家人身边，然后安安心心的等着嫁人就好，对吗？”
白素素这样想的，也就这样问了出来。
苍凌嘴角一勾，目光终于和她对上，道：“是！难道你觉得这里还有值得你留念的地方吗？还有你值得留下的原因吗？难道你就不怕聂臻他|妈妈每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给你上演一出大戏吗？
“还是说，对于聂臻你并不想让他绳之于法，想要放过他？当你想这些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姓白？就算你肯放过聂臻，白家父子俩，你的父亲和哥哥会放过他？”
每一句话都跟刀子似的，狠狠的在白素素心头划上一遍，眼看着白素素的脸色更苍白了，康智永心软了。
他说：“先生，这事儿都怪我，我没想到让聂臻停职接受治疗会演变成现在这个结局，就算是白家不放过聂臻，同时我也有责任，哪怕……”
苍凌抬手，打断他的话，道：“你之前的决定和做法，白啸博并没觉得不对，只能说你过于激进的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你是导火索之一，却不是主要的。”
白素素的身体微微一震，对啊，主要的导火索不就是她自己吗？
“先生，我回去，等明天我就跟哥哥说回家。不过我是不会在家里干等着嫁人的，这辈子我不打算结婚，即便要结婚，我也不会随便挑对象。”
白素素做了最终的决定之后，连自己都仿佛轻松了起来，肩头颓然放松下来。
“啸博已经给你定好了明天下午的机票，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明天下午让阿与开车送你去机场，这边的调动手续相比康队长也会帮忙办理的。”
苍凌一笑，他虽然认识白素素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他却了解白素素，让素素主动回去，只能是把所有利害关系都摆在她面前，她会明白的。
康智永立刻点头，说：“那是自然，白队长想必都已经安排妥当，这边我明天就去队里给你办理调职手续，你回去之后也不要忘记我们这帮老同事们……”
猛然住口，康智永恨不得甩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因为他想起来，聂臻也曾经是她白素素的‘老同事’之一。
自从决定回京城去之后，白素素整个人也放松了，于是借着餐桌上的茶壶就给康智永斟了一杯热茶，说：“队里的好兄弟们自然不会忘记，队长这些年谢谢你的教导和提携，素素这就回去了。”
两人喝下茶水，没有诀别的意思，却有着互相珍重的意味。
“队长，我在京城等你来哦，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迟早会进京的，我先去给你打前锋，就等着你来。”白素素心情慢慢好起来，人也就活泼多了。
“那感情好啊，回头我带着你嫂子和孩子去京城混的时候，你可说别不认识我啊！”康智永又给白素素夹了些菜式放在小碟子里，“借白丫头的吉言，我一定努力。”
“那一定不会忘记的，队长要是哪天收到消息进京了，就马上告诉我，我给你准备好后勤，等你们一到就安安心心住着，多好啊！”
两人边吃边说，笑呵呵的一扫之前的沉闷之气。
等送走康智永之后，红叶也过来说三楼的房间收拾好了，白素素随时可以去休息，而且三楼还有独立的浴室，热水也开着的，睡衣在浴室的台子上。
白素素诚挚的道谢之后，倒也没矫情直接上楼了，临走，经过苍凌身边，她低声说：“谢谢先生！”
她不是蠢人，也不是聂臻那样钻牛角尖的傻子。
她晓得，自己跟苍凌之间不会有任何结局，就也不纠结在这上面了，而今后，她在京城，苍凌在丰市，想要再见面也是很难了，与其什么都说出来，不如给自己留个美好的念想。
今后，她待苍凌，也就跟哥哥待苍凌一样，礼貌谦和，有距离。
苍凌笑了笑，收下这声道谢，目送她上楼离开。
孩子，总是要经历过一些事情才能长大的。
而，白素素，现在才是真正的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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