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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极速书阁 > 临行蜜蜜逢 > 第3章 天煞孤星
 
  正午的西市锣鼓巷格外热闹,醉仙居也是生意兴隆,二楼雅间里。青衣少年正端着一盏桂花酿,眼巴巴地瞅着白衣少年,

  “阿行,你在那都发了半晌呆了,想什么呢?”

  “我正烦着呢,费了那么多功夫,结果还偷错了,这要是传到阁里,脸都丢没了。”

  文徽行俨然打扮成一个小少年,月白色朱红祥云纹窄袖胡服,肤白如雪,长眉轻扬,眼角尖尖的像一只狐狸的眼睛,眼睛下边生着颗小小的朱砂痣,小巧的下颚上并不算薄的红唇正轻轻抿着。

  此时一张脸上因为怒火而有些微红,猛地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青衣少年,生得唇红齿白的,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一袭青绿色衣衫,广袖圆领胡服样式,腰间系着块碧色美玉,眉梢眼角尽是风情。

  “好阿行,别生气了,晋远侯可哪里是一般人等,那可是单枪匹马入敌营击杀回鹘首领不伤分毫的战神啊,”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接着说,

  “说是战神简直就是魔鬼啊,你能活着从侯府出来就是万幸啦!你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师父他老人家...”

  青衣少年边说边动情。

  “打住,我还没死呢。”文徽行白了一眼她这个表情极为丰富的师兄。

  青衣少年,名唤神农都,号称“京都第一八卦公子”,大魏最显赫的药商神农氏的少主。

  这神农氏本世代从医,偏偏到了神农都父亲神农谷这一脉开始改行做了药草生意,短短数年神农医馆和药铺遍布了大魏,皇宫所需的药草均是神农氏提供的。

  而神农都身为少主,博学多才医术精湛为人更是洒脱开朗,行为上更是以挥金如土京城闻名,故而结识了一堆狐朋狗友,整日胡闹。

  他父亲神农谷为了让他收敛脾性,便就让他到医馆坐堂,没坐堂时倒也还好,这坐了堂可糟了,神农都那张巧嘴真是逢人就聊,不出两月,这京城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神农都竟认识了个大半。

  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髫小儿,他都能聊上一两句,无论是朝中官员,还是布衣平民,都愿意和他做朋友。

  这京城若有个什么风吹草动,说书的还不知道呢,他就先知道了,有的人没病也爱去医馆坐会,听他讲讲八卦。

  文徽行又只自顾自喝了一杯酒,正想着下一步如何行事时,神农都却一脸严肃地凑到文徽行边上压低声音说,“你知道晋远侯为什么能如此英勇吗?”

  文徽行见他神秘兮兮的,又是说晋远侯的事,想到那日侯府中面容冷峻的男子,不觉也来了兴趣,问道“为什么?”

  神农都四下张望一圈,接着更小声说,

  “这晋远侯名唤轩辕临,据说他出生那日狂风骤起,天雷滚滚啊,这天气是十分异常,他才刚刚落地生母就亡故了,曾有个僧人帮他看过命格,说他是天煞孤星转世,会克死身边之人啊。”

  文徽行嗤笑一声,她最不信什么怪力乱神之说,更何况死于难产的妇人全天下多了去了,只摇摇头。神农都见她不信,感觉自己的话受到了质疑,也急了,

  “哎,你别不信我。当时他的父亲老侯爷也是不信,再加上将门之家本就是尸山血海杀里出来的,什么硬的命格压不住?老侯爷一怒之下便将那看命的僧人赶出了侯府,那僧人也不气恼,只说了些“天机不可泄露,日后必见分晓”的禅语,当时也没人多在意,毕竟那些江湖骗子也总这样说。”

  神农都说得有点累了,喝了口茶才接着说道,

  “没曾想到了这晋远侯加冠之年,这一切竟灵验了。回鹘来犯,老侯爷自当冲锋陷阵,回鹘本不敌我大魏兵马强盛,却不知怎么就给我大魏打了个措手不及,老侯爷身先士卒,在战争中牺牲了。”

  “这晋远侯倒也是个有气魄的,当即就请缨子承父业,连夜赶去了陇右抗战。这仗最后倒是打赢了,可是还没等他凯旋归来,他的亲姐姐,就是轩辕皇后,莫名身死了,据说那死状十分诡异啊,后来仵作查出来皇后那时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竟是一尸两命。这难道不是命中带煞的魔鬼吗?”

  文徽行皱了皱眉,世上哪有什么莫名身死,凡事皆有因果,因着对事件的敏感,便好奇道,

  “你可知这轩辕皇后是何时身死,死状有什么诡异之处?”

  神农都略有沉思道,“我记得当时应该是天德二十三年重阳那日,就是四年前,当时我也不过十五六岁,只是我父亲与宫中几个太医熟识所以才有所耳闻。”

  “据说是黄昏时有侍女来报,轩辕皇后溺毙在御花园的太明池中,仵作查时也没有外伤,大理寺也没查出所以然,后来在皇后寝宫发现了遗书,于是便以自杀结案了。”

  文徽行微微有些诧异,四年前?她的家也是四年前徒生了变故,这些事之间会有什么关联吗?便问神农都道,

  “你不觉得的此事有些蹊跷吗?”

  神农都也略有所思,喃喃道,“这么说的话,确实有点怪怪的,但还说不上是哪里奇怪,只是若皇后要寻死,身边的侍女呢?不阻拦吗?”

  文徽行点点头,“这的确是个疑点,除此之外不合常理的地方还有很多,比如,轩辕皇后为何自杀,不过是父亲去世,战场上刀剑无眼,本就在所难免,更何况她还有儿子,有弟弟,腹中还有了身孕,她不应该寻死啊。”

  文徽行边说边用筷子沾了酒在桌子上写了个“一”字,接着有写下“二”。

  “还有就是,这么多可疑之处大理寺竟没有查出,就这般草率结案,着实可疑。”

  文徽行眯起眼睛目光如炬,她记得四年前判处她父亲文严通敌叛国,文府满门抄斩的就是大理寺,她记得,当时的大理寺卿应该是叫齐远。这个齐远身上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如今大理寺卿还是齐远吗?”

  神农都叹了口气,托着腮,“是他,但是已经是少卿了。”

  “那如今大理寺谁是寺卿?”

  神农都看着文徽行,“你不知道吗?不应该不知道啊,如今的大理寺卿正是晋远侯轩辕临啊。”

  文徽行不可置信地张开嘴,这晋远侯真是,身兼数职啊。

  她猛地想起来什么,从怀中掏出那枚玉,一个做工精致的陈年香囊,一枚贵重的美玉,被晋远侯贴身带着,不会是,该轩辕皇后的旧物吧。

  醉仙居人声鼎沸,丝竹之声或远或近,极尽尘世的快乐。

  文徽行当然不知道,昨夜里她走后侯府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晋远侯府,仁策阁里。

  一身紫袍的男人靠在榻上,面容沉静,幽深的黑眸里亦无波澜。他不过被迷晕了片刻,就骤然惊醒。

  一醒来就立即彻查了整个宅院,但那个少女早就不见了,留下的只有一个昏倒的婢女,一群战战兢兢的仆人,嗓子都哑了的马儿,守门的侍卫大哥也被一通棒子打得老泪纵横。

  “侯爷,属下办事不力,请侯爷给我个待罪立功的机会。”杜桥跪在殿中,无比自责。所幸侯爷无事,若是伤到了侯爷,他死不足惜。

  室内的气氛极其冷淡,杜桥发了半天誓,轩辕临也不说话,只拿着笔勾勒着什么,半晌才拎起一张纸,“自己去领二十军棍,若是找不到人,回来再领四十棍。”

  杜桥接过宣纸,只见纸上一绝色美人巧笑倩兮,顿时明白了,将纸踹进怀里,就要退下,“属下告退。”

  “盯着点神农氏的少主。”轩辕临平静低沉的声音缓缓道。他昏倒前曾闻到一阵幽香,想必是中了迷药,而大魏爱弄这些香花香草做药的也就只有神农氏那个少主了。

  杜桥听了,虽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但也只记在心里,侯爷说的定然有理,只道了声,“属下明白。”便起身领棍子去了。

  杜桥刚走,梁上便挂下来一个藏蓝色锦衣的男子,“侯爷有何吩咐?”

  轩辕临眸子幽深,眼睛眯了眯,袖中的手握紧了几分,道,“去查一查神鹰阁最近有什么任务吗。”

  藏蓝色锦衣的男子回了个“诺。”便如一阵风般,蓦然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轩辕临靠在榻上,睡意全无,静静等待天明,他望着天阶夜色,沁凉如水。

  父亲殉国,他替父出征,临行前入宫拜别轩辕皇后。轩辕皇后屡屡垂泪却还是为他挂上一个香囊,只道,“父亲出了事,本宫自然不愿你涉险,但身为我大魏男儿岂能贪生怕死,轩辕一族更不会怯懦,你且去罢,平安回来。”

  如此胸怀壮阔的阿姊怎会自杀?他不是没想过翻案,只是当他回朝之时,皇后已经葬入皇陵,无法再开棺重新验尸了。后来给皇后验尸的仵作将一块玉交给了他,说皇后死时手上正死死抓着这玉。他于是就将玉装进了香囊里,一直带在身边。

  这玉随他两次北伐回鶻都未曾损伤过半分,如今就这么失落了。轩辕临很难形容自己如今的心情,是气愤还是难过,他说不清,又暗暗怪自己轻敌,如今只想逮住那个该死的小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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