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太明白秦抚的个性了, 也知道她说得出做得到。
她反应过来的一瞬间，赶紧拉住了秦抚的手臂，“秦抚, 你不要乱来。”
上一次慈善晚会也是这样, 所幸秦抚自己现在还没有多少名气，当时怼记者的视频才没引起什么风浪。
可这一次, 对面的可是莎华老总的母亲。虽然现在公司式微，但老总要想对付一个不出名的演员, 还是易如反掌的。
公司里急急忙忙跑出来两个人, 周艾最先注意到, 她看着打头小跑过来的父亲, 连忙迎上去。
“爸，奶奶好像误会顾清姐了, 说她是什么狐狸精，你快去解释解释啊。”
闻言，老总心急如焚, 边抬手抹去额头的汗, 边挺着个啤酒肚跑过去。
“妈，你在这里干什么？我不是说了公司到了年底有些忙, 其他没什么事情嘛。”老总赶紧解释。
老总以为母亲是妻子带来的, 还狠狠朝周太太瞪了一眼。“玉琴，还不赶紧带着妈回去。”
单听一个狐狸精，老总大概也明白自己母亲是和于玉玲一样，误会顾清和冯董的关系了。
他本想给顾清道歉, 又觉得在自己母亲妻子女儿面前，给一个前下属道歉，有些丢面子, 因此也不打算多说。
只是他想要息事宁人，护犊子的秦抚可不答应。
“莎华执行人周总？”秦抚护在顾清身前，挑眉看着老总。
老总闻声望过去，看见秦抚气焰嚣张的模样，眼底先是惊艳然后又快速恢复了常色。“我是，你是顾清的朋友吧，这都是误会。”
“我要是走路上虽然拉个人，骂她是狐狸精不要脸，然后和她说这是一场误会。”秦抚冷哼一声，“周总觉得，行吗？”
老总身居高位多年，手底下再大牌的明星艺人也要顺着他，哪里吃过这样的委屈。
一旁的周老太太更是如此，要不是有周艾拦着，甚至想冲上来打秦抚。
顾清加重力气扯了扯秦抚的手，她不是替老总说话，她只是担心影响到秦抚的事业。
“顾清！”秦抚回头郑重其事地低喝，“你念着人情帮人家我不说什么，你本来就是这样良善的人，让你看着前老板破产公司倒闭，你肯定过不去。”
“可你现在看看清楚，你帮的是怎样的人。”秦抚毫不客气，抬起手指背身指向老总。
“是一个你被诋毁，压根就没有想过替你解释清楚的人！”秦抚像是想到了谁，又拔高了音量。
秦抚说完，四下突然一片寂静。
周老太太一脸诧异，抬手去扒拉儿子，胸口憋着口气轻声问道：“儿子，谁家公司要倒闭破产了？”
秦抚冷哼一声，被顾清一瞥，最后到底没说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后面又蹭蹭蹭走出来一群人。为首的西装革履，显然是这群人里的头头。
“祝总，你怎么下来了？”老总看到那个为首的年轻男人，突然有些紧张。
祝明的视线越过老总，落在了被秦抚挡在身后的顾清身上。顾清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不免又退了一步。
“周总，我思虑再三，觉得贵公司实在不符合我们的要求，执行不了如此规模的项目。”祝明脸上一丝多余的神情都没有，眼底都是冷意。
闻言，老总身体一个趔趄，站在一旁的周太太赶紧扶住他。
“祝总，我们、我们之前不是聊的好好的吗？”老总脑门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出了汗。
老总眼珠子一转，注意到了极力把自己掩藏起来的顾清，赶紧解释道：“祝总你别误会啊，我和小顾关系可好了，她没离开公司之前我是把她当亲女儿一样看待的。”
“她现在出去开个人工作室，我也是极力支持她的。”老总说着被口水呛到了，咳嗽个不停。
“心虚了吧？”秦抚毫不客气地嘲讽道，她还要说什么，余光注意到顾清似乎不高兴的神色，立刻噤了声。
另一面，祝明也注意到了面前有些诡异的气氛。
又有人从后面走过来，拿出平板不知道给祝明看了什么。只是当那人调高了平板的音量，周老太太怒骂顾清是狐狸精的声音不绝于耳。
听见声音，老总立刻知道平板上在播放着什么，他的脸煞得一片白。
周老太太听见自己的声音，仍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她对着顾清啐了口，“就是你这个狐狸精，在老男人耳边吹枕边风，才害的我儿子公司变成这样。”
她又看了看眼神落在顾清身上的祝明，“这又是你的姘头？看着就不是好人。”
周老太太显然是被之前秦抚呛到了，此时不管不顾，逮着顾清和祝明就是一顿骂，期间还“照顾”了秦抚几句。
老总已经气得说不出一句话了，他赶紧按住自己胸口，脸开始由白转红。
同时，祝明的神色也是越来越差，可还不等他出手，秦抚那边快速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的矿泉水，拧开瓶口作势就要泼向周老太太。
“等一下！”周艾下意识就挡在了周老太太面前，同时紧闭双眼。
并没有感受到预期的冰凉，周艾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
“老太婆，你自己嘴上不积德也不会教儿子，你这个孙女倒是不错。”只见秦抚拿手按住了瓶口，并没有真的把水泼出来。
不忍心顾清再在这里忍受这些，秦抚啪得就把水丢在地上，恶狠狠地盯看了周老太太和老总一眼，这才强硬地拉着顾清离开。
看着两人离开，祝明一声令下，候在一旁的助理赶紧上前听候吩咐。
“停止和莎华合作的所有大小项目，告诉公司律师，保持对莎华追讨违约金的权力。”祝明说完，看都不看老总一眼，朝着顾清远去的方向追过去。
闻言，老总再也撑不住，两眼一翻倒在地上。
顾清被秦抚拉着，整个人看上去浑浑噩噩的，显然是被刚才的话伤到了。
“等一下。”
闻言，秦抚看着四周空旷无人，下意识停下脚步扭头回去看，是追上来的祝明。
“小清，回家看看吧。”祝明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顾清。
秦抚立刻开启战斗模式，紧紧拉着顾清的手，半眯起眼睛警惕地看着祝明。
她的第六感告诉自己，眼前的人也不是个好的。
“你，有资格这么喊我吗？”顾清深吸一口气，压住胸口涌上来的一股气，说道。
“小清，当年的事情都是误会，我们不是已经解释清楚了吗？”祝明抬步，就要朝顾清走过来。
“冯漪死了，你做不了冯家的姑爷，所以才来到我这里献殷勤？”
“祝明我告诉你，大可不必。”
此时此刻的顾清，看上去就像是变了一个人，那么狼狈那么柔弱。
秦抚听出顾清语气里对祝明的敌意，看着祝明的眼神当即也变得凶狠起来。
突然间，顾清扭身就跑，秦抚因为还握着她的手，因此也被她带着跑开去了。
祝明额间出现一个川字，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个身影逐渐模糊，最后消失在视线里。
寒风刮在脸上很疼，可顾清还是不顾一切地跑着。
期间，秦抚依稀感觉到顾清想要松开和她握着的手，她立刻加重力气地反握回去，告诉顾清，她不会松手。
好不容易跑到顾清累了，两人在一个鲜少有人经过的转角停下了。
顾清也不嫌脏，径直就靠在了贴满了小广告的墙壁上，双眼有些空洞。
她耳边还回荡着周老太太骂她的那些词语，狐狸精，不要脸。
伴随着的，似乎还有其它人的声音。
愤怒，痛苦，哀嚎，不绝于耳的叫骂声。
“啊啊啊啊！”顾清突然双手捂住耳朵，无助地蹲在地上，无征兆地开始歇斯底里起来。
秦抚赶紧上前，将顾清抱在怀里，不时还轻言哄弄着。
可此时此刻的顾清就像是一只刺猬一样，将尖利的一身刺对向了外界。
似乎是将秦抚的呵护误解成了禁锢，顾清开始对着秦抚拳打脚踢起来。
秦抚虽然力气大，却担心真伤到了顾清，因此只是默默承受着一切，直到顾清的手肘重重打到了她的下巴。
一声类似于骨折的声音，随即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痛楚。秦抚忍耐不住，终于松开了手。
因为咬到了舌尖，秦抚的嘴角也溢出了血丝。
可即便是这样，她仍是不愿意离开顾清。她抬头去看终于冷静下来的顾清，却被那一双眼睛吓到了。
那双眼睛里，以往掩藏的是冰山融化后的暖阳。可如今，那里冒出来的森森寒意，就像是冰天雪地饥饿多时的狼，让人看了不禁背后生寒。
“…顾清。”秦抚趴跪在地上，有些含糊地喊着。说话时扯到了应该是脱臼的下巴，咬破的舌尖也泛着疼。
顾清仍旧没有回应，冷着一双眼睛。
承受着双重痛苦，就算是忍耐力超强的秦抚，眼角也溢出了眼泪。
她看着眼前的顾清，对方似乎没有因为自己受伤，而改变什么。
这一瞬间，秦抚突然意识到了，顾清的冷漠并不是对自己的。
她冷静下来，抬起双手捧着顾清的脸颊，在顾清有所反抗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靠近过去，准确无误地吻住了顾清。
铁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开去，因为第二人的加入，口腔里的温度也开始急剧升温。
秦抚忍受着来自顾清的反抗，紧紧地将顾清压制在她和墙壁之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连秦抚也开始对口腔里铁腥味麻木时，顾清的反抗渐渐减弱。
滚烫的泪顺着脸颊下滑，滑进了密合的嘴角缝隙。
秦抚察觉到顾清哭了，悄悄拉开了一点距离。
只见顾清嘴角微微上浮，明明是在笑，眼眶里却含着泪，泛着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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