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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极速书阁 > 九丫杨宇桓 > 第334章 大结局(2)(二)
 
“阿九,”他的手微微颤动,片刻后却自她手心抽出,随之说话的语气亦开始变得生硬,“你想让我不进那道门?”

看着他毅然指着不远处的宫门,她忙摇了摇头,平静地抿了一笑,“不,你想知道的,我同样想知道。只是那道宫门,由我来走。”

比起外廷的宫员,女眷命妇更方便出入宫阁,加之九丫曾有皇帝的口谕,六宫内廷畅行无阻,那道嵌着九九八十一颗鎏金门钉的宫门,对她来说算不上一道屏障。对她的提议,杨宇桓虽然坚持反对,可依旧拗不过她的固执与那两队依然把守着宫门的守将。

“我会平安回来的,你不必担心。”她道,接着又凑近他耳边低声说,“若真出不来,你会有足够的时间集结人马,我想那时不会有人妨碍你。”

此言落时,她毅然转身,徒留他立在风中。等回过神时,见到的只是一抹萧瑟的背影,他此生中从不曾见过。心头如锥刺一般地疼痛,让他呼吸微促。有那么一瞬,他想要追过去拉住她。可她的脚步异常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这是她的选择,亦是给他的承诺。

“日落后,我会等你回府。”在她没入宫墙的一刻,他扬声道。

她的脚步微滞,再次提起时,步子快了些。

宫径向北,便是丽正殿,再往后便是后廷了。九丫熟悉这条路,几年来几乎每月都会来此。由大理石铺成的石板路,晴不会燥热,雨不会潮洼,大约是世上最好走的路。但对九丫来说,却是最难走的。那时每每进宫都提心挑胆,生怕乾宁寻她的麻烦。可今日原本最该担心之时,她反而坦然了。

“三夫人,皇上已在御花园中备了茶点,请这边行。”内侍细着声音道。

九丫点头,并未多言,顺着他步入了牡丹花堆砌成冢的花径,刚转过道花篱,已见着乾宁的背影。内待只将她带至此处,便示意她自行入内。

茶应是今年的新茶,循着茶香而去,片刻便在亭外。嫁入杨府后,在杨宇桓的潜移默化下,她对茶道算得上有些见解,从前每每入宫,时常会被乾宁请去吃茶。但品茗这事,多少看个心情。若无心境,什么好茶也都是嚼蜡。

“令郎的事,朕已经从魏王口中得知了。你与杨大人还需多顾及身体,不要过于伤心了。”乾宁在命九丫进亭入座后,便是如此说的。

从他的神色中,她看不出异样,但乾宁这样的人,又岂是她能看出心思的。九丫低下头,并没有领命入内,只保持着叩拜的姿态,开口道:“谢皇上关怀,臣妇今日以此颜面面圣,实在不敢近前伺候,还望皇上恕罪。”

乾宁点头,面色似有同情,“失子之痛,朕能理解,又何罪之有,你且进来说话吧。”

九丫身子微抬,依然没起身上前,“若皇上能理解,还望请皇上再恕臣妇妄言之罪。”

言止声落,乾宁正倒茶的手微滞,双眼微挑,仔细地望向仅隔几步的女子。今日的宫门,不太平,他虽然深处宫中,但早有人来禀报过谁人意欲闯宫。

“难得见到杨大人如此失态,你们不想多欣赏片刻吗?朕可是想看看,他究竟能做出什么有趣之事。”

先前听闻此事时,他便是如此回答,但没想到,来的竟是她。然而无论是谁,夫妻两的目的皆是一般吧。

乾宁稍作沉静后答道:“恕你无罪。”

茶香氤氲出薄薄水汽,隐着乾宁似是而非的笑意,九丫视而不见,只知道一句话,君无戏言。她清了清喉头,将声音尽量放缓,“今日前来正是为幼子失踪一事,日前在驿站的情形,想来王爷已经告知皇上,而其后之事,大约皇上与王爷就无从知晓了。”

乾宁挑眉,“哦?那后来究竟有何事?”

九丫微微仰头,正好将乾宁的面容纳入眼中,“此次是有人想取我母子性命。”

“这件事朕也知晓,前日得知消息时,便已让人追查此事,这几日应是要到驿站了吧。谋害朝廷命官家眷,也有损我朝威严,朕也不能坐视不理。”乾宁一边点头,一边喝了口茶。

九丫耳中听着他的回答,亦仔细看着他的神色,那微蹙的眉头确让人感受得到对臣子的关怀。她眉头稍拧,又继续道:“让皇上劳神了,其实纵火那夜,正好抓到一人,他亲口说出了幕后之人,只可惜被同伙灭了口,如今已死无对证。”

这番言语,是在回临安的路途中她反复斟酌后编排妥当的。是了,她如今正担着欺君之罪。那一场杀戮,那一夜大火,没有留下活口,所有的黑衣人在被捉拿之前都抹了脖子。邹淼说,这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佣金比一般人高上数倍,正因如此性命对他们来说及不上金主的清白。

乾宁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方才垂着的眼眸望向了依然跪地的九丫,“朕也想知道那雇凶之人,是谁?”

此时已是四目对视,目视皇帝可是大罪,但九丫知道如今乾宁不会在乎这样的小罪过。她暗吸了口气,让胸口的起伏稍微平缓,随即声音自口中悠然而来,似乎只是谈及无关痛痒之事,“他无从知晓金主的身份,只记得他一身素紫色的长袍,但脚上的靴却绣着龙纹。”

龙纹!这世间大抵只有两人能用此纹,一是皇帝,一为太子。然而当今皇帝并未立太子,如此九丫之意显而易见。

四下依然有风拂过,却熄不了已点燃的愤怒。片刻的沉静后,乾宁眼前的杯子被掀落,滚烫的茶水洒在九丫撑地的双手上,顿时红了一片。她低头看着地上碎落的白瓷,已然忘了手上的痛意。

“你好大胆子,如此大逆不道。你今日进宫,是想来问罪的吧。你觉得是朕买凶谋害你们?”乾宁的手微颤着,已经多少年没有这般肆意发泄过。无论是从前在先帝的压制下,还是如今在满是食古不化大臣的朝堂上,他一直都知道怎么隐藏自已的情绪,隐忍自已的怒气,因为只有如此,才能掩饰自已的弱点。

可如今,究竟是为何?他将颤抖的手垂至桌下,看着不再开口的女子,依然怒道:“别仗着朕对你有几分善意便得寸进尺,朕可以马上便让你人头落地。”

真是个愚蠢的问题,他是皇帝,自然可以。九丫吐了口气,听着乾宁的恶言,将原本已到嘴边那句“是与不是”的质问咽回了口中,只伏头在地,道了声:“臣妇有罪。”

她确是有罪,最大的罪过便是践踏了他的心。对于帝王来说,“情”之一字,何等奢侈,她一直知道他对她不同寻常,所以一次次地肆意妄为,直到他终于意识自已只是君王。

君王,是的,他有天下万民的生杀大权,她也不例外。他顾不上仍然微颤的双手,便要唤人将眼前的罪妇拖出去,却见园外内侍走近。

“皇上,魏王殿下求见。”

此趟进宫,九丫早已做好了得罪是乾宁的准备,但她可不觉得自已会因此而引来杀身之祸,其中原因有二。一是因为乾宁不是愚蠢的人,知道对她下手会招来什么样的麻烦。二是因为这临安城还有那么几个在乎自个的人,如今正被内侍领着向内走的这位,便是其中之一。她料到了,只是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

柴胡是在得了杨宇桓的口信后动身进宫的,他是乾宁极信任之人,进出宫门自然不必大费周折,所以到这御花园时,正见着乾宁对着九丫发火。他头皮一紧,庆幸自已并未来迟,心下不敢耽搁,几步上前便与九丫一并跪在了地上。

“皇兄,阿九痛失爱子,所以头脑不清,所说之言若冒犯了龙颜,还望皇兄网开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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