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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极速书阁 > 九丫杨宇桓 > 第327章 离开临安
 
同行?杨宇桓愕然,对方刚才既已猜中他心中的所忧,为何还说出这样的话。他想再问,余有年却已走远。罢了罢了,多想何益,一切顺其自然则好。

不远处的暖阁传来阿九的笑声与菜菜的抱怨,她总是有办法逗得菜菜涨红着小脸过来告状,但是比起她那小子自然粘着自已多些。郑太医说阿九会在冬末再添新丁,不知道这一个会粘着谁多一些。若是儿子,他希望脾气更像她。若是女儿……阿九说定是个儿子。

正如郑太医所言,伴着今冬的最后一场雪,九丫在负俗园中产下了一子,且如她计划好一般,给他取了个小名,唤作“灿灿”。比起生菜菜时,这次的过程很是顺利,只是产后有些虚弱而已。

等九丫出了月子,园中的玉兰花已经开了一轮。这几日她精神不错,又逢着朝中无事,杨宇桓便让大志摆了桌子在园中晒太阳。

“我都说是个儿子了。”她靠在他怀中,手里抱着灿灿。

杨宇桓答道:“那下次一定会是个女儿。”

九丫瞪了他一眼,看着灿灿与远处正与茗玉扎着风筝的菜菜,觉得多生几个也无妨,但是……她默了片刻,终于开口:“宇桓,现在灿灿已经出生,离开临安的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杨宇桓本想去抱灿灿,手却滞在了半空。关于离城,他已经以各种借口逃避数月。其实他心中十分清楚,拖延是永远解决不了问题的。而她,大概也已经忍了许久。这几日她身子已有所好转,灿灿也康健乖巧。重提此事,也是情理之中。

他轻拧着双眉,总算直面于她,“阿九,你应该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离开了临安,也改变不了什么?而且一旦权力被夺,更是无法自保。”

“皇上畏忌的不过是杨家的权势,若肯放手,他又怎会再为难于我们?”

他摇头,轻笑道:“不会的,以他的脾气,定不会留下任何可能,只消看谢皇后一族便知道了。”

他的顾虑,九丫何曾没想到,只是听他亲口提到,一时间不免有些急,“那时候不同,当年他初登帝位,需威慑天下。如今位置已经坐稳,不会再行这种失德之事。”

“阿九,这天下只有昏庸无能之君才会觉得自已能稳坐江山。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道理他不可能不知。”

她抱着儿子的手紧了一分,随即眉头禁不住拧了起来,“那你的选择到底是什么?走还是留?”

自从她嫁给他,她总是跟随他,无论他作出什么样的决定,她都会默默地支持。可这一次,在她的眼中,他看到的只是不容他妥协的决心。喉中的干涩让他一时语塞,正当他想再次搪塞时,她怀中的婴儿放声哭了起来,顿时打断了两人的对峙。

因为灿灿的善解人意,杨宇桓算是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但常言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思量了一日,第二日再见九丫时,他实则已作好了应答的准备。是去是留?也许他还无法抉择,可心平气和地与她说明所想,应是行得通的。

就在他打定这主意后,九丫却再没说起过离城之事,就连前日的争吵,她也只字未提。次日,依然如此。次次日,还是这般。直到第五日,杨宇桓终于忍不住了,他先向她开了口。

“阿九,你别用这种方法来折磨我,我会担心了。”

此时九丫正为他煮着茶,茫然地抬起头来,“折磨?这也算得上折磨。”随即将茶盏递至他手边。

为做丈夫的煮茶添香自然不算是折磨,可他偏偏心里发凉,“那去留之事,为何你不再问?”

九丫倒着茶的手免不了一顿,索性放下了壶。

几日前,正因与他争执,她去过醉仙居,恰巧碰上余有年。大概是喝了几杯酒,她多言了几句。而余有年却仅说了一句:“夫人可曾想过,他也同样苦恼着,也许此时同样喝着苦酒。”

当时,她并未深想,只是将这话听进了耳中。可酒后,她却为此思量了许久。正如余有年所言,他也在苦恼,比起自已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离开临安,她说得容易,可对于他,却关乎杨氏一族的荣华,关乎自已血脉里流淌着的抱负。这些,她那日却都看不见。

想到此处,九丫止不住一笑,抬起头来,借着不算明朗烛火,反而能清楚地看到他的眉目。其实他的一切她早已熟知,如同命运的相连。而他的苦恼亦是她的,她又何忍为难他呢。

“我想过了,我愿意等你,哪怕是等上数年。什么事都有个商量,找个折中的法子才是最好的。”她思索着道。

话将将说完,便觉手背一暖,回神看时,他的手正覆在自已之上。许久他都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她,眼光流转之中,似藏着复杂的情愫,却又觉得清澈得透明。

虽已不是当年的少女,可被他如此目不转睛的看得久了,九丫也觉得难耐,忍不住转过脸去,口中笑道:“不用感动,我可是不会改变想法的,而且若真让我等个十年八年,那可不行,到时候小心我将你敲晕了绑出临安。”

这句玩笑,她本以为可以博他一笑,可他脸色愈发地深沉,片刻后终于开了口。

“不用等那么久,两个月便足够了。”

九丫正埋头喝茶,此言一出,她一口茶呛在喉中,半晌才缓过来,随即忙问了句:“两个月?做什么?”

他见她一脸呆愣,不由得扬唇笑道:“自然是离开临安。”

离开临安,九丫其实预算过一个时间,她觉得以自已的本事至少需要半年,但最终仅凭着她的一句话,他竟然就答应了。最初几日,她以为是自已听茬了,却又不敢追问于他。再几日,她觉得他是不是逗自已玩呢,于是更不敢问了。又等了几日,她实在忍不住了,正当她想去问个清楚时,却得到了高人指点。

此高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提点过她的余有年。他本是来找杨宇桓的,可要找的人没找着,却碰上了一脸焦躁的九丫。

“杨大人都已经决定离开临安了,你作何还愁眉苦脸?”他止不住问。

九丫顿时一惊,忙扯着他问个清楚,“他跟你也说了,是真的?”

余有年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望了她片刻,接着道:“去年夫人煮的云山白雾,不知在下还有幸品尝吗?”

云山白雾长在西域某座所谓的仙山,因此茶生长的要求极其苛刻,所以产量极少,甚是昂贵,市面上也难以买到。此茶清香甘纯,杨宇桓很是喜欢,九丫每年只得托海棠才能购到一些,多时也就几两。茶本是不待客的,去年余有年借着杨宇桓的光喝过一次。想来是极对他的口味,所以过了一年,竟还记得。

他跟着杨宇桓混迹了多年,也算不上什么君子了,趁着九丫有求于已,要些茶便属平常。拿到九丫的茶后,他很是满意地勾着嘴角,“杨大人已经在处理离城之事了,想来三月应该能办完。”

九丫平白无故吊了几日的心总算落了下来,但用云山白雾换来的,可不会只是他的只言片语,“那离开临安会如何?没了权势的庇护,会不会真如宇桓所言,自保也难。”

余有年收了一脸的笑,开始正经回答她的话,“利与弊从来都是并存的,快则不达,这也是自古的道理。杨老太爷离开临安时已近五十,功成身退后依然能守住杨家的基业并保全爵位,这功劳全靠他用了半生时间去打稳根基。如今杨大人要做到这一点,凭借杨家如今的实力,大约需要五年。而花两个月做这事,实在是紧了些。”

关于朝廷,关于局势,余有年自然比九丫懂得多得多,但她也算有些头脑,因此对方稍微点拨,她便知道此中有多严重,“也就是说,如今离开临安,也许不比留下安全?”

她自觉理解得不错,但余有年的回答却让她更是迷茫。

“那倒未必。”他答道,“任何事都讲个天时地利人和,杨老太爷隐退时是先帝当政,比起当今圣上,先帝处事优柔得多,对于杨氏,他自然不敢动。可换作现在的皇上与杨大人,事情也许不会那么发展。就我最近打听到的,会稽的兵权应该也是留得住的,杨氏承袭的爵位能不能保住便要看皇上的心情了,终归是有得有失。爵位什么的也就是个虚衔,而兵符才是最重要的,就算日后朝廷各种刁难处处打击,也定不敢对杨家动真格的。”

说了这么久,总算能让九丫稍稍卸了负担。见她吁了口气,余有年再次笑了起来,收了要来的茶,起身道:“其实杨大人既然说出两个月能处理好此事,那定是有他的道理。他向来能找到最好的方法,所以夫人只需相信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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