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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极速书阁 > 九丫杨宇桓 > 第260章 守住嘴
 
杨宇桓料想应是这样,点了头朝大牢走去,可几步后又折了回来,“可有用什么重刑?”

侍郎摇了摇头,“上面有令,这位是半点刑都没有动过,只是这样拘着。”

杨宇桓拧了下眉,片刻后又问道:“上面?可是太尉大人?”

侍郎颔首,“令是太尉大人下的,但他上面亦还有一位。”

对方口中的“还有一位”,杨宇桓自然知道是指的皇后,因此眉头愈发的的紧。

见到海棠是在刑部大牢还算见得着日头的木牢内,此处干燥,少有蛇虫鼠蚁,通常得入牢者的家人交钱才进得来的。涉及太子一案,就算有幸免于死罪,也多半会是流放。这样的犯人,是交再多的钱也不能开此方便之门的。而今海棠好端端地坐在里面,杨宇桓觉得这面子忒大了些,且给这面子之人胆子也忒大了些。

许是听到声响,方才还闭目的的人睁开了眼,但大概是没想到来人是他,那张有些发白的脸上浮起一丝黑气。

“似乎我不应该来这儿?”杨宇桓先开了口。

海棠惊了一瞬,却也淡定,又重新阖上了眼,“是没必要来。”

杨宇桓入了牢中,在小卒搬来的凳子上坐定,“哦?那想必是你在此住得颇舒心。”

海棠勾起一抹讽笑,“原本在杨大人觉得此处‘舒心’,那不知尊夫人喜欢这样的‘舒心’吗?”

好一张利嘴,杨宇桓暗自咬牙,接着却笑了起来,“如人饮水,倒是我唐突坊主了,方才确是我说错了话,可见这话确不能乱说。我们虽无甚深仇,却也谈不上交情,这样更能敝开了将话说明。如今我来此确是有一事,而在这件事上我们的目的也都是一样的。”

海棠的眼皮再次拉了开,“我倒觉得我们的目的不太一样,我为的是迦南坊,你为的是你的夫人。”

他浅笑,随意地理了理袍角,“我确是为了她,可她却为着迦南坊。虽然你们彼此有嫌隙,但她对白尹如何,对迦南坊如何,你又怎会看不清呢。之所以不承认,不过是因为你对白尹的妄念而已。许多事,你做不了,但别人却做了,所以便生出了妒意。”

海棠对双先前还只是条细缝的眼睛,如今却睁得老大。气恼自然是有,无非是因对方的话句句都说在了道理上。入狱数日,她不是没有想过,甚至还意识到今日迦南坊有此一劫,皆因自已的执拗而起,若非与九丫较劲,又何至于此。

如今才知道那些不过是执念,更是一场笑话。她自小长在迦南坊中,有朝一日会亲手断送了它。听到杨宇桓的话,她虽然有气,可更多的是几日平静后的清明,“你能救迦南坊?”

见她松了口,杨宇桓嘴角的弧度更是漂亮,“或有其法,不过你得保证不能牵扯进莲坊。”

海棠双眼微眯,又回复了最初的神色。杨宇桓见她默许,亦不再相扰,起身准备离开,脚步未移至牢门处,身后海棠的声音又传了来,“我先前已经说过,杨大人其实没必要来此。”

他知她话未说完,便没开口,片刻后,听闻她继续道:“我虽与她有嫌隙,却也不至于陷害于她。所以你即便不来此,我亦断不会让她牵连其中。此事是我的失误,我便会一力承担。至于迦南坊,我想就是赔上它,公子也不愿看她有所闪失。用她来换取我的性命或迦南坊的前程,这样的事,我不会做。”

他滞住脚步,转身瞥向牢中之人,虽看不出神色,却能在那端端地姿态中看出此话不容轻视的尊严,他觉得迦南坊亦是如此。

离开刑部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似是一场秋雨又要到来。坐在车中,杨宇桓找了个软垫过来懒懒地靠上,回别院还有一段路,也好将今日这一趟事儿理上一理。

今日去大牢见海棠不过只为求个安心,且这个安心还有些自我安慰。海棠虽说了那些话,但人心隔肚皮,谁又能料到她是不是诓他的。即便是真心话,到时重刑之下,一个女人又是否真守得住嘴,亦是个大问题。

如此看来今日也算是白忙活,他微阖上双眼,抛开见海棠那一段,继将方才旧属的话再想了一想。当太阳穴开始隐隐做痛时,那侍郎大人的一句话却透出了一丝似明未明的信息。便是了刚刚准备离部时,对方说了这么一句:“先前送进来的那些内侍丫鬟皆是用了重刑,倒是你见这位,却让我们稍缓,实在有些奇怪。倒似……在等着什么。”

他当时正思虑着海棠的话是否只是冠冕堂皇,所以并未太在意此言。如今这一深想,倒如灵光一闪,灵台顿时有了一抹清明。

独独海棠受此待遇,为何?就他看来原因大约有二。有权贵势力想保她,此其一,以海棠在临安的人脉,他觉得这种可能极低;那便只能是另一种,有人想通过海棠达到其目的,且这目的不在于揪出太子一案的所谓“祸首”,而是……冲着阿九来的。

杨宇桓头痛得厉害,忙让车夫快些赶车前往别院。

九丫最近害喜害得厉害,却偏偏爱往厨房里钻,茗玉生怕她撞着什么动了胎气,一步不离地跟着。此时正见着自家小姐蹲在灶边熬一碗汤,热得是满头大汗。那汤是安神的汤,已经用文火熬了近两个时辰,如今已经足了火候。自家小姐一脸满足,大概是高兴过了头,手竟然急急地伸过去想端起汤罐子,但刚刚摸到,便被烫得“哇哇”叫。

“哎哟,祖宗,您就不能闲一会儿吗?这样的活儿怎劳您来做。”茗玉一边说,一边已经扯了块布包着汤罐子倒出一碗浓汤来,又拿了个托盘,将碗放上。

九丫一手捂着耳朵,却笑道:“干娘说这熬这汤得一直盯着火才行,你向来爱打瞌睡,我怕熬不出药效来。我在这别院里已经养出了一身膘,还不让我动动手脚。”

见自家小姐说着便来与她抢着端托盘,茗玉不由得翻了翻白眼,“小姐,你现在有孕,不就是闲着养膘的时候吗?而且最近你不是闻着油腥就犯恶心吗?怎么,这会儿又不恶心了?”

经她一担心,九丫一怔,只觉得那浓汤里的味正正地飘进了鼻子里,平静了整整一下午的胃顿时翻江倒海。她急忙放开盘子,转身跑出了厨房。

如此,当茗玉端着熬了一下午的汤去书房时,九丫已经连胆水都快吐没了。然,庆幸茗玉是个颇懂事的丫鬟,就算没有九丫的提醒,她亦能将小姐如何忍住恶心花一下午时间熬出一碗安神汤,又如何心急地想在姑爷回来前送到书房而烫伤了手的经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因为今日的事,杨宇桓本提不起半点精神,可如今即便没有手中的这碗汤,他也已安了神定了魂。囫囵喝完最后一口汤,他便匆匆地离了书房。正收拾着碗勺的茗玉见自家姑爷这般心急,顿时觉得方才的话说过头了,憋了片刻,等到对方快要出门时,忍不住道了句:“姑爷,那个……郎中说了,前四个月都不适宜那个……”

一只脚将将迈出去的杨姑爷顿时一滞,冷冷地回了她一眼,便又快速地转了身。茗玉咬着唇,看着那背影,似乎觉得姑爷的步调有些乱,而且脑袋也比平日垂得低了些。这,是垂头丧气的表现么?她竟然能让姑爷垂头丧气,正得意,书房的窗户外却冒出一个人头来,随即那人道了句,“你倒懂得挺多的。”

被这一搅,茗玉的一张脸顿时红了个彻底,急急地收拾了碗盘,离了书房。大志拧着抹笑,看着那跌跌撞撞的背影,亦很是得意。

杨宇桓找到九丫时,她已经吐完了,正蔫蔫地侧卧在榻上,因面朝内也不见有人进来,直到榻沿陷了些下去,接着有人掀开了被子将她揽进了一个暖意十足的怀抱之中。

“可好些了?”那声音问道。

“你呢?”九丫一边问一边转过身来,望向他,“汤可喝了?我瞧你最近老皱着眉,夜里睡着都叹气呢,干娘说这汤可以安神,我琢磨着比起药来,这食疗自然好一些。”

他深深地望着她嘴角的一抹笑,接着吻了上去,“不消什么汤药,你便是良药了。”

她眼中明明有笑意,面上却又作出不乐意来,“你这样嘴上抹蜜,实在让人不放心。”

他将她紧紧一搂,将她贴得更近些,“这一辈子,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这话。”

“我记着了,你可不能忘。”见他点头后,她满足地将头理进他怀中,“今次的事儿是不是特别棘手?从前你也曾为朝中的事儿烦过心,但却不如如今这么烦。你的事,我也许帮不上什么忙,但你不妨与我说说,也当自已理一理头绪了。说不定,我还能与你讨论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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