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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极速书阁 > 九丫杨宇桓 > 第239章 心计
 
九丫撅了撅嘴,叨了句,“这杨攸亦不知道是什么性子,这般不可理喻。”

杨宇桓与她蹲在了一处,向火里添了几张冥纸,默了片刻便开口道:“我这里几段关于琴姬的故事,你愿不愿听一听?”

杨宇桓说的是许多年前的故事,那年他恰好回临安杨府小住,领着小厮去茶肆里吃茶,正巧碰上了杨攸。早年,他们杨家两位兄弟关系其实是有些疏离的,一则是杨宇桓长居会稽,二则是非一胞所出且上一辈有那么些恩怨。但杨宇桓向来大量,就算自个这大哥只是闲闲地朝他招了招手,他亦是恭敬地上前道了好。

“这是杨家三公子吧。”开口的竟是与杨攸同坐的一个女子,穿着月白的衣裳,脸上未施脂粉,肌肤跟白瓷一样,眼角微挑起,明明是很清淡的打扮,却因为这一挑自带了几分媚意。他便以为,她是哪家的闺秀,但又觉得闺秀大致不会与男子这般单独吃茶吧。

虽想得多了些,他却还是客气地报了姓名。而女子亦是果断地通了名讳,她便是琴姬。他是识得这名字的,府中早有传言大公子与青楼女子相好,如今见到,免不了愣了下。原来青楼女子亦可以如此打扮,让他这个对脂粉味颇为敏感的鼻子也嗅不到一丝俗气。

杨攸因为他的愣神而有些微辞,倒是琴姬大方,召了小厮来加了个坐,如此杨宇桓便与他们坐到了一处,且在他记忆中是第一次与他这大哥私下饮茶。他将之归功于琴姬,而后来关于他们兄弟的情谊亦全靠了这位女子。

其实对于杨攸这种风流公子,在青楼有一两个相好是再正常不过的,可他错就错在只找了这么一个,且为她拒了几门婚事。如此一闹,杨府一众忽然觉得情况不妙了,于是老爹骂他不孝,老母骂琴姬妖孽蛊惑人心,就连几个姨娘见了他亦不忘叨咕两句才肯甘休,唯一一个站在杨攸一边的,便只有一位,便是杨三公子。

依杨三公子说这事做得虽然对得起自个的良心,可当时却多有人骂他居心叵测,庆幸他向来不惧闲言,那些话落在他耳朵里也就是左耳进右耳出。而彼时的杨攸亦没将这些话听进去,与这三弟便兄弟情深了几年。

九丫听着,免不了多向火堆里投了一沓钱纸,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声。缘因琴姬而生,却不知缘会不会因琴姬而灭。

“难怪那次你会说琴姬是杨攸的良药。”她有些怅然。

杨宇桓亦是一脸的黯然,“我那次说这话,却不是因为这个。大哥自幼被郭氏教养,也不知这位姨娘是太好争斗还是怎的,竟将大哥的脾气养得如她一般,但凡有人惹着他半分,定是要千方百计报复回去的。记得有一次在酒楼里,他被一只猫崽子抓伤了下巴,一气之下所言要将那猫儿扒皮熬汤,还要将人的酒楼给端了。任谁劝也听不进去,后来有人请了琴姬过去,才将他的火气压了下去,而后那猫儿还养到了琴姬的楼子里。”

九丫听到此,又往火里加了两沓钱纸。如今坟前的一块地儿,已堆满了烟香,风一吹全随之飘散,化作了虚无。

大约是因为琴姬的事,九丫病后着实又颓了几日。据茗玉说,自那日大公子从琴姬的坟头回来后,便再没有去过,好似因为大夫人亦病了,所以日日守望在她身边,昨日请了郎中来看,却没说有多严重。

九丫是见过邹清音的病态的,那可谓是娇花一朵落水中,我见犹怜呀。从前在邹府中,她这妹妹身体就不太好,碰着会伤,凉着会病,远不比自个坚强,被抽顿鞭子挨顿板子亦是硬着腰板撑着,半个痛字也不会叨。

九丫有那么一段时间很是纳闷,有一次因邹淼去了别处无人跟她一同去听曲,便想到了自已这二妹妹,可是两人还未走出府,邹清音却摔了,这一摔脚还跛了。如此她只得自个出府,后因戏园子里有人搅局,戏没能看成。当她买了邹清音爱吃的零嘴去寻人时,见着的却是对方与贴身的丫鬟躲在院子里踢毽子的场面。

“我只是想活动活动,料想这样好得快些。”她梨花带雨的模样。

那年她十四岁,邹清音十三岁。她信了此言,不是因为笨,而是因为她是她妹妹。

今日九丫闲倚在美人榻上吃着杨宇桓昨日捎回来的栗子,听着茗玉讲起大夫人的病,觉得十分有趣,不免又多吃了几粒,片刻后竟打了个饱嗝。这一声让依然候着的茗玉微怔,端端地望了过来。

“府中传开了,说是三公子推的那一把。”

九丫换了个仰躺的姿势,拿起身边的一本闲书看了起来,“哦,确有此事,不小心碰到她,她便自已摔了,头撞上了墓碑。”

她答得倒是轻巧,可茗玉是个识大体的丫鬟,暗觉得这样处关系不太妙,便免不了叨上一句:“小姐,您不去看望看望?”

九丫双眼眯了眯,便站起身来。茗玉只道她听进了自个的话,忙跟了上去,可前面的人走了几步却又转了回来。茗玉欲言,却又见她向外走了几步,待要跟上时,人再次转了回来。如此三两次,茗玉才发现自家小姐哪儿是要出门,这完全就是在散步消食嘛。因此不免有些颓,又道了句:“小姐,真不去吗?”

“我腿脚不方便,要不你去书房问问姑爷,看他如何说?”九丫这般指使。

今日杨宇桓沐休,本是想带他出去看一看春色的,可是临到走前,竟逢着不请自来的郑太医。九丫初以为是他请来给自已瞧病的,暗自觉得他忒小心了些,自已一个风寒已好了大半,哪儿还用得着劳动这医官院的顶梁柱。

然而却不想杨三公子亦是一脸的惊愕,看着被小厮请入的郑太医,他不由得道:“这可来得不巧,拙荆的病都已经好全了。”

待看清郑太医并未带药童后,两人才知他是并非来瞧病的。太医不来瞧病,那到杨府又有何事?九丫不得而知,虽然好奇却还是任由两人进了书房关了门。

此时郑太医已经在书房里坐了半个时辰,终于在她与茗玉讨论着要不要去探望邹清音时,人走了出来。九丫记得方才进书房时,郑太医脸色有些发白,而如今杨三公子亦是这般。莫不是这脸发白还成了病,且还能传染。

“怎么了?两人都这般脸色,工部什么时候还管着医官院的事了?”九丫免不了问上一句。

见她便在书下望着自已,杨宇桓极快地拧了张笑脸,但却苦了郑太医,他可不如杨三公子这般淡定,于是那笑有些难看,难看中还在眼中流露出些许怜悯。杨三公子大概料到,便不等九丫发觉就招了大志过,“你带郑太医去园子里各处看看,春多蚊虫,郑太医带了药草,正好用得上。”

这话说得实在太没水准了些,太医什么时候还管驱虫之事了。听了这话郑太医抽了抽嘴角,大志与茗玉都怔了下。但是几个人却都没说什么,郑太医大概是不知如何作答,大志向来识趣亦不会多言,而九丫与茗玉一颗心都扑在了该不该去看邹清音的事儿上。

如此,郑太医被拎着去驱虫了。杨宇桓留下来陪自个的夫人,“可是有事找我?”

九丫点头,却指了指茗玉,“哦,茗玉有话问你。”

茗玉本是她开口的,如今这“好事”却摊在了自个身上。但她是忠仆,自然不会因为方才自家姑爷的脸色而将此事给搁下。如此一番计较,便开了口:“茗玉只是想问姑爷一声,要不要去看望大公子园子里的那位夫人。”

话音刚落,将将扯出笑脸来的杨三公子脸色一沉,别说茗玉吓得不轻,连九丫也寒了一寒。他这形容,怎么就觉得对方与他有不共待天之仇呢。依着几日前在琴姬坟头邹清音那一假摔的光景,这表情似乎过了些。

杨三公子自然没有听取茗玉的意见去看望自已的大嫂,而在送走郑太医后,依着原定的计划,携妻出游去了。只是本要去西山的,却被他改成了杨府别院。

九丫有些郁闷,不仅因为临时改了去处,更是因为杨宇桓因茗玉的好心而动了肝火,生生地将那丫头逼得泪眼汪汪。

“你方才也忒小气了些,茗玉不过一说,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火气。”进了别院,关上房门,她免不了数落两句。

岂料杨三公子良久没有开口,一双眉依然蹙着,愣愣地望着窗外。九丫只道他瘪着嘴与自已较劲,心里更是生气,这正要发火,他却伸手将她拉了过来,死死地叫她扣在了怀中。

“你这是着了什么魔障?”她不耐烦地挣扎了两下,却因为力气不如他,只得作罢,“那郑太医是医病的大夫,怎么见过他后反而害了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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