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质疑不同以往是怀揣着恨而肆意加大的敌意,这一次她的目光里是出于本能的思而不得其解。
宋衍望着她,好一会才回答说:“不难猜。”
“哦?”闵夏染并不受他打发,他给她的错觉太多了,以至于她的狐疑积攒到一定程度不得不问个明白。
她是提前知道船有可能有故障,没错。
可是宋衍就像是,提前知道她会知道一般。
还有那个关于过去和将来的提问,细思极恐。
“你到底…”
“我并不知道。”宋衍沉声答。
“也不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提前知道这艘船会故障,我只愿意相信我想相信的。”
他的话在耳边回荡,像是自带回音特效,不停的转。
我只愿意相信我想相信的。
“即使是假的?”她鬼使神差般问。
宋衍的回答依旧不变:“即使是假的。”
她想要的解释,想要的回答,被宋衍一句他愿意和他想,全部原路打回。
所有的狐疑,烟消云散,不见踪迹。
闵夏染哑然。
宋衍见她眼中的狐疑散去,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关键时刻,他必须要守住立场,哪怕蛮不讲理,哪怕自私霸道。
他对她,一向没规章可言。
他走近她,逼仄的走廊里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显得更为贴近。
“你在害怕什么?”宋衍轻声的问,低沉的嗓音引起皮肤细小的战栗。
她抬眸,迎上宋衍明清的双眸:“我只是在想。”
宋衍饶有耐心的等着她说完。
“在想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看到宋衍的眸中闪过一道不知名的光,眸中隐藏的神色她却读不通。
宋衍也没给她更多的机会,他微提嘴角,很快的掩饰而过:“从再次遇见你的那一刻开始。”
确切的说,是从失去你的那一刻开始。
只是这个回答,她没有必要知道。
要让她真正意义上的重新接受他,最好的办法就是重新开始,那么也就不能再提起从前。
更何况那段回忆,于她而言有多黑暗。
他将她收进自己的怀里,似是恳求般:“两清的话,以后都别再说了。”
他做不到。
他清晰的感受到怀里人的挣扎,他越发的收紧,声线紧绷:“我不同意。”
*
*
两天后,轮船即将抵达A市。
在船上的这几天,闵夏染一直都在避免与宋衍的接触。
不是逃避,而是不想再见。
也不想再扰乱自己的心绪。
门外响起敲门声,闵夏染看了一眼时间,半个小时前船长给过消息说五个小时能到港口。
“谁?”一般来的人都会自报姓名,除了宋衍。
“是我。”
果不其然。
她微微蹙眉,走至门背后:“有事?”
她并不打算开门,正如这些天来他每次敲门得到的结果。
一门之隔外的宋衍嗯了一声。
因为有过宋衍拿钥匙开门的经历,她一直都保持着反锁门的习惯。
只是宋衍再也没拿钥匙私自开过门。
“开门。”宋衍又说了遍。
“我和宋总好像没话要说。”
“我有话要跟你说。”
“有话….”
她的话还没出口,门外就传来低沉的警告之意:“闵夏染。”
“开门。”
门这边还是没有动静,宋衍等了数十秒,见她还是没有开门的意思。
隔着门,说话的语气很淡,却也没有恼怒的意思。
“我说的,你记好。”他还是做出了妥协。
“回去之后,肯定会有人找你调查轮船故障的事情,你到时候只需要保持我那天所做出的回答就好,别的不用多说,知道么?”
他敲了两下门,这才听到她嗯了一声。
眼下,这的确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门外归于安静,她并没有听到宋衍离开的脚步声。
刚才回应他的,只是纯粹的一句敷衍,要怎么解决杨聪的问题,还有待思索,这一定不是唯一的办法。
将杨聪置身于水火不顾,也不是她乐意看到的局面。
宋衍知道她在门背后,也知道这几天来她都在一直躲在他,他给足她冷静的时间和空间。
又站了一会,他才离开。
直到船到达A市码头,闵夏染不得不出来,他就在房间门口等她。
“还记得我说的话?”他沉声再次提醒,这件事情他很确定她不会就这么听从他的安排。
见她没答,他又问:“你在想什么?”
闵夏染终于不耐烦,停住脚步:“我觉得这不关宋总的事吧。”
正要走,身后的手拉住她的胳膊。
他就知道。
“这一次,听我的,解决起来会少去很多麻烦,杨聪也不至于因为这一件事就一蹶不振,他风生水起这么些年,是时候让他重新把心再放稳些。”宋衍压低了声线沉声说道。
闵夏染微微一怔,却只也是稍纵即逝。
他说的没错,她不予否认。
只是她要怎么做,都不该是他来指点。
“多谢宋总提醒。”她依旧保持着生疏礼貌的距离,点头示意后挣开他的手,离开。
宋衍看着她下船的身影,被风吹散在身后的长发,带走他的全部视线。
直到闵之行略带警告的视线从他身上扫过,半拥着她进入车里,他才收回视线。
而后传来关霖清澈的叫声:“衍。”
他的神经从交赎金那一刻开始就没有真正的松懈下来,尤其是在闵夏染又有了质疑之后。
一切,似乎并不如想象中的顺利。
从闵夏染下船的那一刻,闵之行就察觉到她脸上化不开的凝重。
“还好吗?”
“嗯。”
“有没有受伤?”
“没有。”
“宋衍....”
“没有。”她知道闵之行要问什么,她率先给出回答。
闵之行微怔,但还是不放心:“看你的脸色不太好,是在船上不适应?”
“嗯。”她依旧回答的很简单,心不在焉的模样。
其实她并不想开口说话,在船上的场景久久盘旋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尤其是宋衍的声音,仿佛现在都还在耳边低沉的响起。
闵之行在她耳边又说了些什么,她都没仔细听,直到电话铃声将她的思绪拉回。
一接通,电话那边传来杨聪不安又紧张的询问:“货船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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