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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极速书阁 > 席在恩陈力军 > 第61章 妻子
 
丁小宝开始酗酒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丁小宝不再回到家里和席在恩一起吃饭,常常一个人在外面喝酒,然后醉熏熏的回来。

“丁小宝,你能不能就在家里吃饭?”席在恩有些烦。通常都是丁小宝下班回来做饭。席在恩每次炒菜的时候,不论白菜韭菜,一律扔进锅里添上几勺水煮上就行了。

席在恩没有耐性好好的做一顿饭。她没事的时候,总会呆呆的坐在电视机旁,看着电视中的人物动来动去的。

就像是一个失去灵魂的人,盲目的生活在人间。

林意失去了爱的人,他为钱而活着。

他很快拥有了金钱和地位。他一个人空虚的行走在人间,却可以靠金钱来支撑着灵魂。

席在恩失去了爱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而活着。她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来支撑着自己的灵魂。

如果一定说有的话,那就只有梦,无穷无尽的梦。

有一天,席在恩忽然对自己说:“如果能够活到八十岁,一定要嫁给他。”

席在恩的一生,就活在梦中,并为梦而活着。

林意失去所有的爱,开始充满了怨和恨的时候,是1999年,一个吉利的年代里。

席在恩失去了一生中唯一的爱的时候,也是1999年,一个吉利的年代。

还有人相信数字代表着吉利吗?

席在恩什么也不信。

席在恩只相信自己的梦。她生下来就只会做梦。

有一天,她能够活到八十岁的时候,会对陈力军说:“我爱你,我要嫁给你。”

席在恩总是一无所有,除了梦。

“不想在家里吃,你也跟我到外面去吃好了。”丁小宝仰望着天花板,呆呆的出神。

席在恩和丁小宝在一起已经两年多了。

这两年里,丁小宝从来不介意席在恩为田秀芬做什么。每次回家的时候,总要大包小包的的拎上,因为席世群已经订了亲,席在恩买得更多了。丁小宝从无一句怨言。即使身无分文,他也没有任何的怨言。他是席家的女婿。

只有去席在恩家的时候,才会大包小包的买东西。

虽然也常常去丁小宝家里,但很少带东西回家。

两个人除了日常的消费,花销都在席在恩家里。

田秀芬不时的探听席在恩手里有多少钱。

席在恩手里从来没有钱。或者说有钱的时间,总是不会很长。

人人都说,席在恩不是一个会过日子的女人,不会攒钱。

席在恩很少给自己买衣服,也很少讲究吃的。如果说席在恩会乱花钱的话,那么顶多也就是买份报纸,买几本杂志看看。

席在恩一个人的时候,曾经一个月,只靠五十块钱生活。

席在恩从来不会因为没有漂亮衣服,而不敢走上街头。她会穿一件十块钱的衣服,横穿纽约的股市而没有丝毫的脸红,因为她身上穿的,是自己的钱买的,她没有依赖别人生活。

一个人活着,花自己的钱,而不是从别人的手中拿钱,对于席在恩来说,就足够了,足够无愧于天下了。

席在恩也从不用任何的化妆品。虽然她依旧是个女人。

那么钱呢?钱都哪里去了?

田秀芬常常责骂她没钱。

席在恩也不知道钱到底都到哪里去了。

反正席在恩的手中总是没有钱,或者有钱的时候,总是不会很长时间。

有一天,丁小宝和席在恩正在等长途汽车。丁小宝刚给父母打过电话,说今晚回去。那时已近傍晚,丁小宝刚下班,只有最后一班车了。车已经到了眼前,席在恩刚要上车。

手机响了。

“大姐,马上给我手机充上话费,我有手机没钱了,现在在外地,有很重要的电话。”席招弟打来的。

席在恩挂上电话,对丁小宝说:“今天晚上不回去了,明天再说。”

“可是,已经给我妈打过电话了。”丁小宝说,“再说,明天晚上就赶回来了,明天再给她充上好了。”

“要回你自己回吧。”席在恩说完就离开了公共汽车,找充话费的地方去了。

对于席在恩来说,席家所有人的事情,都远远的大于自己的任何事情。

席在恩之所以要活着,要赚钱,要嫁人,只是为了还席家对她的恩情,对她那二十多年的情债。

席在恩活着,只是为了还自己家人的债。

席在恩因为上大学,欠下了席家每一个人的。

尽管她没有想过,别人家的大学生是否也像她一样的生活。

她不是没有想过,她甚至于知道,她也亲眼目睹过,别人家的孩子大学毕业后,依然要依靠家里的许多帮助。

她只能装做不知道。

自从她大学毕业后,她只知道,如果她身无分文的走回到田秀芬那里去,她连吃饭的资格都没有。

田秀芬的家,对于席在恩来说,不是自己的家,那是债主的家。

席家每一个人都会时时提醒她:“你欠我们的。”

席在恩以为自己已经死去了,活着的只是一个还债的行尸走肉。

席在恩从不拒绝席家任何人的任何要求。

席在恩从没有为自己想过未来。

席在恩没有过去,也没有现在,更没有未来。

一个生来就为别人活着的人,是没有过去,没有现在,更没有未来的。

丁小宝只好给家里又打去电话:“妈,今天不回去了,这边有点事,明天再回吧。”

席在恩的婆婆就怅怅然的挂上了电话。她的儿子着了魔似的迷上了席在恩,听从席在恩的所有安排。

对于丁小宝来说,席在恩是一个女巫,一个没有感情的女巫。席在恩把自己变成了女巫。

丁小宝爱上的,不是一个正常的女人,是一个不正常的女人。

正常的女人即使从前爱过别的男人,现在也早已经忘记了。丁小宝所做的,已经足够让她忘记了。

正常的女人,应该考虑着他们的家,他们的未来。

席在恩不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她永远不能忘记陈力军。这个世界上,她只爱他一个人。放弃了他,等于放弃了自己的灵魂。

席在恩给席招弟的手机充上了话费。

过了几天,席在恩那时还在德利食品有限公司上班,席招弟打来了电话:“大姐,马上给我打过来一万块钱,急着用,马上!”

席在恩犹豫了一下,觉得应该给丁小宝打个招呼,商量一下。虽然他每次一发下工资来,就全部交给席在恩,从不过问席在恩把钱花在了什么地方。然而,一万块钱毕竟不是小数目,他毕竟是自己的男人,自己合法的丈夫。

“我晚上跟你姐夫商量一下,明天再打过去吧,总得跟他说一声。”席在恩说。

“不行啊,大姐,下午就得用,来不及了,快点吧。钱不是在你手里吗?”席招弟说。

席家的人跟席在恩要钱的时候,从来不考虑她所谓的丈夫。

席在恩思虑了半天,中午休息的时候,还是给席招弟的银行卡上打去了一万块钱。

晚上回家的时候,席在恩告诉了丁小宝,丁小宝迟疑了一下,没说什么,只是说:“她是你妹妹,给了就给了吧。”

过了几天,席在恩回到娘家的时候,田秀芬生气了:“一万块钱也不跟我打声招呼,随随便便就借给了招弟了。”

“那是我的钱,我借给她,干嘛要跟你打招呼?”席在恩说。

“她以后不还你的怎么办?”

“不还就不还,她是我妹妹,再说,不是你一天到晚的,不停的在我面前唠叨,当初她是为了我才不能考高中,考大学的吗?她要是不还,就算是我偿了她的人情了。”席在恩说,自从她毕业后,田秀芬只要一见到她,就会不停的在席在恩面前说当年为了她上大学如何如何的。席在恩的心里,已经牢牢的形成了一种根深蒂固的念头:她这一生所有的财富,都是田秀芬她们的。与自己毫无关系。

即使这样,田秀芬也不满意,席在恩的钱,她要过问,即使借给自己的另一个女儿,也应该向她报告。

席在恩在这个世上,还拥有什么呢?

时隔不久,席招弟带了个男人回家,说是自己的对象。家里都不同意,一直在家里闹到了夜里七点钟。

田秀芬看不上那男人,嫌他太瘦,长得也不咋的。不符合她的审美标准。

席东水怒发冲冠:“就当我没你这个闺女!”

席招弟说:“我非他不嫁!”

眼看着战争节节升级,席领弟当即立断,给席在恩打了电话:“大姐,快回家,家里起火了!”

席在恩就吓了一跳:“怎么会起火呢?”

“快了,马上就要起火了!二姐领了个人回家给妈看,妈不同意,在家里闹,爹也发火了,你再不回去,家里真要起火了!”

席在恩赶紧去找丁小宝,他正在同事家里有事。“走,快跟我回家,家里出事了。”

丁小宝一听,急忙站起来就往外走。丁小宝一向很认真的把自己当作是席家的长女婿,甚至于是长子,席家的事,就是他的事。

“哎,丁小宝,丁小宝……”丁小宝的同事在后面喊。

“等我回来再说吧。”丁小宝匆匆的来到平源市的马路上,拦住一辆出租车,“正十村。”丁小宝匆匆的对司机说。

两个人上了车,席在恩有些紧张,不知道家里会出什么事。席家的一丁点事,都会让她神经混乱。

丁小宝拍拍她:“放心,有我呢。”

到了正十村,已是夜里九点钟。

田秀芬一看到席在恩回来,立时就哭得要没气了似的:“在恩,我活不成了!”

席在恩厌烦的走开了,她对田秀芬和田秀芬的这句“专利话”已经承受到了极点,她再多听一分钟,要死的人就不是田秀芬,而是她席在恩了。

席在恩去那屋里看了看席招弟领来的那个男人。

“丁小宝啊,你可要给我养老送终啊,我可是没人管了啊,个个都不听话啊。”田秀芬没有放过丁小宝。“妈就拿你当自己的亲儿子了,你可不要不管我啊!”田秀芬不知为什么,时时提醒人会没人养她的老,家里有四个孩子,而且是被她完全控制住的四个孩子,她还在时时的要人家养她的老。席在恩每个月不知要买多少东西给她才行。

她总是对席在恩说:“人家谁家的闺女怎样怎样了。”

席在恩也就去怎样怎样的,直到很多年后,席在恩才明白一个道理:她是在跟全村的闺女相比,她是一个人跟全村所有的闺女比,她没有那样的能力,也没有那样的势力。

等席在恩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席在恩已经一无所有了。

“妈,你放心,都不管,不是还有我吗?我养你老。”丁小宝说。

席在恩看到了那个男人,也就是个一般的人,长得虽然不帅,也不算很难看。小伙子大冷的天(已是农历的十一月)就穿一件毛衣,外面套个西服,坐在一条凳子上瑟瑟发抖。

席家的人坐在一个火炕上,像观赏一个怪物似的欣赏着,评价着。

“丁小宝,给他拿件衣服披上。”席在恩非常不满。田秀芬这时也走了过来,“妈,你就是不同意,也不能把人给冻坏了啊。”席在恩说。

“谁让他自己抖来着,不多穿衣服来?”田秀芬说。

席东水听了,拿出一件厚衣服给那小子披上。那小子感激的看了席在恩一眼。

“招弟,你同意?”

“同意,非他不嫁!”席招弟坚决的说。

“好,那就这样吧,妈,你不要管了,要不然,你会连女儿也没有了。”

“你看看他那样!长得那么瘦,讨饭吃都抢不到人家头里去!”

席在恩有些不明白。

“大姐,你不知道,这个小不点是给人打零工的,没个正式的工作,就是给人家搬搬货、卸卸车什么的。手里也没攒下钱。我在琴岛见过他。”席世群在旁边说。

席在恩就一愣,看了看席招弟,席招弟这两年越发出落的好看了,虽然算不倾国倾城,也是出众的美人了。席在恩一直觉得席招弟比邻家的那个姑娘更漂亮。虽然人人都说邻家的那个姑娘很美。

田秀芬听到席世群的话,越发哭得厉害了。

“我就是要跟他!”席招弟不容置疑的说,“受苦受累我自己愿意!”

“他就是讨饭吃也跑不到人家丁小宝前面去!”田秀芬说,得意的看着丁小宝,顺手从面前拿起一块糖来给他,糖是那小子买来的,“丁小宝,吃糖,这是在琴岛买来的,好吃着呢。”

丁小宝无奈的接过糖去。

席在恩百感交集。

“好了,妈,你不要吵了,也不要哭了,以后不管招弟、领弟嫁什么样的男人,也不管世群娶了什么样的女人,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你不要去干涉他们了。”

席在恩痛苦的想,这个家庭中有一个人承担田秀芬和席东水的压力就足够了,用自己一生的幸福换取另外三个人的自由吧,给他们自由吧,让他们去爱自己所爱的人吧。

既然她生来是老大。

“老大”,是一个忍受和责任的代名词。

“老大”,也是一个牺牲自己,给别人幸福的代名词。

席在恩模模糊糊的,就看到陈力军在对她笑:“你是我的新娘。”

一场梦,过去是梦,现在是梦。

“你自己说的,”田秀芬拿起一块糖来放进嘴里,“可不是我逼你的。”

席招弟顺利的和自己所爱的男人结婚了。那个男人一无所有,没有学历,没有金钱,没有地位。席招弟不在乎,她爱上了他,她可以随心所欲的去爱自己所爱的人。

除了席在恩,在席家里,谁都可以爱上自己所爱的人,不必为任何事情担忧。

因为有席在恩在。

席在恩会给他们这个权利和自由。

从来没有人想过,席在恩想要什么,席在恩放弃了什么。

有一次,席在恩偶尔在席招弟面前说过那么一句:“我放弃了自己所爱的人。”

席招弟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吃饱饭撑的。”

一个老二,是不必去想一个老大应该做的事情的。

大表姐不但要承担对父母的责任,同样的,她也承担着自己妹妹的全部。

席世群订亲了。

头一天的时候,田秀芬说:“明天让招弟去你那儿,你帮着把戒指耳环什么的都买上。”

席在恩答应了,以为不过是让自己一起去帮忙挑选一下罢了。

第二天,席招弟在席在恩家坐了一会儿,对席在恩说:“大姐,走吧。”

“好啊。”席在恩站起来,梳洗了一下。

“大姐,你不用去银行取钱啊?你身上有钱吗?”席招弟期期艾艾的说。

“三头两百的还有。”席在恩说。席世群要订亲,她很高兴,做姐姐的是该给他买点什么,反正结婚的时候也要出钱的嘛。

“可是,”席招弟犹豫了一下,“妈只给了我两百块,拿来在平源这里买点鱼什么的。妈说其它的钱由你来出。”

“为什么?”席在恩闹不明白,当即给田秀芬打电话,“妈,买戒指耳环的钱为什么要我出?”

“谁上你上大学了?你上大学把家里的钱都花光了,不你出谁出?”田秀芬不屑的说,“你要哪个出钱啊?”

席在恩一时被噎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席在恩闷闷的拿出钱来,按照田秀芬的要求置办了东西。

一起回家送的时候,丁小宝从平源市打了一辆出租车,买得东西太多了,坐长途车太麻烦了。

席在恩闷闷不乐的拉着丁小宝往后面坐。打车的钱总不该也要她出吧,虽然只有几十块钱的事。

“你干吗那么不高兴?”丁小宝挣开她的手,坐在司机的旁边,“世群要订亲了,得高兴才对。再说了,我是大姐夫,这车费总得我出才好。”

冤大头!席在恩愤愤的想,有我一个不够,还要搭上你一个!

席招弟高兴的坐在后面:“还是大姐夫好!”

席在恩默默无语。

在席家里,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席在恩的一切,都是他们的;他们的,都是自己的。

有一天,席在恩和丁小宝并肩走在平源市的公路上,从一个下坡往上走,忽然就从上面冲下来三辆自行车,笔直的冲着席在恩高速撞过来。席在恩还没反应过来,丁小宝已经一把把她拉住,用自己身子挡在前面。一面狠狠的拽住了距离最近的一辆自行车,一面高声骂起来:“想找死啊?”

那三辆自行车却恰好在他们面前刹住了,三个年轻的姑娘从车子上跳下来,满脸的笑,却被丁小宝一吓,僵在那里,一时不会说话了。

席在恩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同事。看到丁小宝还脸红脖子粗的样子,便急忙解释说:“是同事,开玩笑的。”

丁小宝仿佛惊魂未定,虽然不骂了,还是提高了声音:“这种玩笑不是随便开的,那么高的下坡,不撞死人,也吓死人!”

三个年轻的姑娘就咯咯的笑起来,直冲席在恩伸大舌头:“席在恩,你老公很紧张你啊,以后可不敢再跟你开玩笑了。”然后就上了车子,一路飞也似的走了。

席在恩心里就很受用。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的,丁小宝。席在恩在心里对自己说。

事情并没有像席在恩希望的那样发展下去。

宁静的日子很快就被打破了。

有一次,丁小宝带着一个朋友回家,看到他的衣服还没有洗,冲着席在恩大喊大叫:“席在恩,我的衣服怎么还没洗,快拿去洗干净了!”

席在恩刚要发火,洗就洗是了,干嘛要这样大呼小叫的。转念一想,知道他要在朋友面前摆大男人主义,就立马低头顺眉的说:“知道了,马上去洗。”

那朋友见了就很羡慕:“哇,丁小宝,老婆好听话啊。”

丁小宝立马更来了精神:“去,先不要洗了,买两包烟去。”

席在恩一声不吭的就跑出去买烟。超市的老板娘就很奇怪:“现在的女人都管着不让抽,紧抓慢抓的还管不过来呢,你咋还亲自给他买呢?”以前席在恩也常会给丁小宝来超市买烟买酒的。

席在恩就笑笑:“男人想抽烟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不嫖不赌就行了,偶尔抽个烟喝个酒有什么的啊。”在席在恩看来,男人既不抽烟也不喝酒,总少点男人的味道。席在恩喜欢阳刚的男人,席在恩不喜欢懦弱的男人。

席在恩拿着烟回了家。

丁小宝的朋友简直就是傻了:“丁小宝,不是吧?你老婆还亲自给你去买烟?”

丁小宝得意的笑。

朋友走了以后。席在恩冷冰冰的对丁小宝说:“自己把衣服洗了,顺便把我的也洗了。”

“好,好,我马上去洗,谢谢老婆。”丁小宝拿着衣服去洗了。

席在恩看了一会儿,一个大男人蹲在那里洗衣服,有些于心不忍,就自己走过去洗起来。

丁小宝就忙着跑前跑后的打下手。“刚才我朋友直夸你。”

“真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以后再这样,可别怪我不给你面子。”席在恩说。

“知道了,以后不会了。”丁小宝就在席在恩脸上“啪”的亲了一口。

席在恩心里跳了一下。

无论怎样,席在恩想,就这样一辈子好了。

老天好像故意要捉弄席在恩似的,总是不要她得到一点满足。尽管她总是那样的就容易满足了。

丁小宝开始不停的在外面喝酒。不在家里吃饭了。常常喝到半夜才回来。一回来就喝的烂醉。

席在恩劝他:“还是在家里吃饭吧,在家里也可以喝酒啊,我也没拦过你。”

“席在恩,我问你,你到底爱我不爱我?”

“你又喝醉了。”席在恩。“我是你的老婆。”

丁小宝就一把拽过席在恩,把她拉到自己的胸前,瞪着眼睛:“你不爱我,我知道,无论我怎么做,也不能得到你的心。”

“别胡说了,我已经是你的合法妻子了。”

“我没胡说。我同事都说了,他们的老婆都不让自己的丈夫喝酒,不让自己的丈夫抽烟。我的同事里,没有一个老婆让自己的男人抽烟,喝酒。每次抽烟就跟做贼似的,一喝酒,老婆就骂。前两天有一个人,因为喝酒,被老婆抓得满脸是伤。可是你从来不阻止我,没劝过我一句,你还去给我买烟抽,买酒喝。因为你从来就没爱过我,你不在乎我,你不担心我,所以你从来都不管我,哈哈哈……”丁小宝狂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你的心里,还是在想着你的那个哥哥,如果是他,你会不会阻止他?会不会阻止他抽烟,阻止他喝酒?会不会对他不管不问?”

丁小宝红红的眼睛直视着席在恩的眼睛,两个人的眼睛还没有一个拳头的距离,席在恩无处逃避。

“你……”席在恩说,“我从小就跟别的女人不一样,我的同学都叫我小弟,我自己最多的时候一口气干喝过八瓶酒,我……”席在恩说不下去了。

席在恩记起来了,陈力军是喜欢抽烟的,陈力军是喜欢喝酒的。她喜欢他抽烟的样子,抽烟的味道;也喜欢他喝酒的样子,喝酒的味道。他的一切,她都喜欢。也许真的是因为这样,她才从来没有阻止过丁小宝喝酒抽烟。

她是要在丁小宝的身上,看到陈力军的影子。

她从来没有在意过丁小宝。

她和丁小宝在一起,是因为她不得不嫁人。

“要是你真的在乎我,你现在就对我说,你爱我。”丁小宝醉的已经快支撑不住了,“说啊,说你爱我啊,说啊。”

丁小宝紧紧的拉住席在恩,席在恩几乎要倒在他的身上了。

“我……”席在恩张口欲说,却像被什么堵住一样,噎在她的嗓子里。只是一个字,却重千斤。

“你还是不爱我。”丁小宝流泪了。“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忘掉那个哥哥的。每天夜里,你会哭,会喊‘哥哥,等等我,我不是情愿的。’无论我怎么做,你心里就是忘不了他,对不对?”

“我是你的妻子,我一生一世都是你的人,我发誓,我永远不会背叛你,好不好,好不好。你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好不好?”席在恩泪流满面。“我会忘掉他的,我一定会忘掉他的,好不好?”

丁小宝木然的看了她一眼,头一歪,沉沉的睡去了。

席在恩给他把外衣脱掉,又用水给他把身上、脸上擦洗干净,盖好了被子,正要站起来。

丁小宝翻了个身,捉住她的手:“你不要走,老婆,不要离开我,你是我的,是我的。”

席在恩怔怔的坐在床沿上,被丁小宝拉着手,看着他在睡梦中说胡话。

丁小宝睡着的时候,很像个孩子,很多的时候,席在恩以为自己是他的母亲,或者是他的姐姐。

席在恩比丁小宝足足大三岁。

丁小宝爱上了一个比自己大的女人。

丁小宝在有的时候,会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照顾着她。席在恩只喜欢这时的丁小宝。

丁小宝有时候会像一个热恋中的小情人一样,和她闹,和她开玩笑。席在恩不喜欢这时的丁小宝。

因为每当这时,她只记得一个人:陈力军。

席在恩知道自己的错了,丁小宝所做的,已经超过了她所要求得到的,已经远远的超过了。

她不得不嫁人,丁小宝成了她不得不嫁的那个牺牲品。他能和她在一起,只是因为他是个男人。席在恩只能嫁给一个男人。

她从来没有爱过他,为他担忧,为他思念。他却仅仅因为爱她,在那张不能生育的纸上签下了字,娶了席在恩——一个根本不爱他的女人。

生又何辜,死又何辜?

又有谁敢问苍天:情在何处,情为何物?

席在恩对着沉睡中的丁小宝说:“我爱你,真的爱你。”

丁小宝值得她去爱。她也应该去爱他。

丁小宝的脸慢慢的变成了陈力军的脸,看着她在笑:“你是爱我的”。

席在恩无法原谅自己,无论何时何地,她无法摆脱陈力军的笑影。

席在恩泪如雨下:我会忘掉他的,会忘掉他的。我一定要忘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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