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从简，简得过分。
廖淞按照战夜承的吩咐，火化苏媛涵后，找了一处种满玫瑰的墓地下葬，连日子都没挑。
他通知了苏家的其他人，但苏志彬在牢里，路雪玉不在人世，人走茶凉，一个苏媛涵，根本没人放在心上。
苏离莫在国外，苏乔安在医院，也都没出席，战夜承更不会去。
因此，生前名满川城的苏大小姐，最后送走她的就只有廖淞和几名猎鹰的下属，不可谓不凄惨。
廖淞从墓地离开时给战夜承汇报了一下情况，他什么情绪都没有，淡淡的“嗯”了一声就完事。
随着苏媛涵的逝世，苏离莫那边的情况也有了进展。
几次三番的交涉，多方势力共同努力，可算是把戴里克成功从监狱里带了出来。
苏离莫的保密工作做得极好，直到把戴里克带到自己地盘也没走漏半点风声。
等戴里克家族反应过来的时候，戴里克已经被他扔到游轮上，开到了公海。
战夜承收到消息后，特地从川城飞到德国，和苏离莫一起带着戴里克出发。
抵达公海海域是中午。
战夜承和苏离莫在船舱里喝酒，戴里克被五花大绑扔在甲板上，冷风飕飕的吹，尽管艳阳高照，还是冻得人直哆嗦。
他缩了缩腿，靠着桅杆看风景，处变不惊。
事到如今，似乎也没什么可想的了。
从监狱出来那会儿，戴里克还以为是他父亲救了他，直到看到苏离莫那张脸，他就明白这辈子彻底完了。
抛开他和战夜承的恩怨不谈，落在苏离莫手里，他就不可能安然无恙。
战夜承品完了一杯红酒，踱着悠闲的步子出来，站在戴里克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戴里克张嘴吸了口冷风，看战夜承在这里反而踏实了。
能成为对手都有些惺惺相惜的情分，他和战夜承明争暗斗这么些年，今天势必要在这里画上个句点。
“输在你手里，我竟然不觉得遗憾。”戴里克坐在潮湿的甲板上，仰着头，眸底有笑。
战夜承后撤一条腿蹲下身子和他平视，海风吹乱了头发，半挡住视线，有些迷离。
“若你没对安安下手，我不会这么早结束这场游戏。”
毕竟曾经是朋友，即便反目成仇也抹不掉真实存在过的情意，他不在意和戴里克过招，但他惧怕把苏乔安放在危险里。
她是他的底线，是所有逆鳞的归属点。
戴里克啐了一口唾沫，拽了两句古话，“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红颜祸水果然不是说说而已。”
战夜承没跟他多说，最后瞥了他一眼，有狠辣，也有惋惜。
苏离莫靠在船舱门板上，环抱着双臂，一双潋滟的桃花眸冷意横生。
看戴里克落魄任人宰割的样子，他心里怎么就这么高兴呢？
戴里克眯着眼投过去一个眼神，似嘲似讽，又像是挑衅，总之很复杂。
苏离莫磨了磨后槽牙，闲庭散步一样走过来，捏着他的下巴问，“你知道冬天的海水多冷吗？”
他说的是三年前那场阴谋，他都不记得自己在水里泡了多久，只记得冷到骨子里的寒意。
戴里克显然也想起来那个场景，“我以为你掉下去的时候就没知觉了。”
毕竟中了枪，流了不少血。
苏离莫在他下巴上揍了一拳，打落两颗牙齿，咬牙道，“让你失望了，我脑子清醒着呢。”
戴里克扯唇，吐了一口血水，笑着没说话。
苏离莫也懒得和他多说，起身拍拍手，注意着海面上的动静。
游轮一直在前进，戴里克喘了几口粗气，“其实，杀了我对你们没好处。”
好死不如赖活着，他知道可能性很小，但还是想活下去。
苏离莫冷哼一声，“你也换不来任何好处。”
戴里克心里一堵，逞强道，“家族势力我就不说了，就算你们现在杀了我抛尸，我的尸体过不了几天就会被找到，不是后患无穷吗？”
戴里克家族已经知道他不在监狱，之后必定会大规模寻找。
苏离莫抹了抹唇角，“想什么呢？没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公海，谁他妈闲得蛋疼来这儿捞你？”
为了模糊戴里克家族的视线，他可是分了好几拨人，朝各个方向出发，等他们找来都猴年马月了。
戴里克心里一突，放眼望去，茫茫海面空得人心慌。
他抿唇咽下嘴里的腥甜，紧绷着面色问，“那你们还在等什么？”
苏离莫的回答风轻云淡，“鲨鱼。”
戴里克眸子里划过一抹惊慌。
苏离莫恶劣的笑起来，“我的主意，不错吧？”
戴里克使劲咽了一口口水。
他们要是杀了他扔进海里，他还觉得好一点，但直觉告诉他，苏离莫不会这么好心。
“你不但能感受到冬天的海水有多冷，还能体会鲨鱼的牙齿多锋利，期待吗？”苏离莫扯着他身上的绳子，笑嘻嘻的问。
戴里克瞪着他，“何必呢？直接杀了我不是更稳妥，万一鲨鱼不喜欢我的皮肉呢？”
和生生被咬碎比起来，他更愿意苏离莫在他身上多开几枪，哪怕是慢慢折磨死。
“它们喜不喜欢你的皮肉我不知道，但我明白，它们对血腥味尤其敏感，并且无比钟爱。”
话音落下，苏离莫在戴里克两条胳膊上各划了一刀，然后拧着他在边缘等待庞然大物。
戴里克觉得，现在的风好像比刚才更大，否则他怎么有种腿软得站不住的错觉。
他试图和苏离莫讲道理，说一句被他顶十句，他很气愤，“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不能。”苏离莫回答，“怕你造孽太深下地狱，没人陪你说话，多说两句让你带着排解寂寞。”
戴里克咬牙，“我谢谢你。”
说话间，水面漾起波纹，湛蓝的海水下游过几个大家伙，苏离莫冲着戴里克笑，“永别了，戴里克先生。”
“不要——”戴里克的尖叫被海风吹散，身体直直的落进海水里，血色晕染了一小片海水。
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争相游过来，水下传来几声撕心裂肺的呼喊，海水红了一大片，晕都晕不开。
苏离莫残忍一笑，把那把刀也一并扔进了海里。
游轮掉头，往来时的方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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