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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极速书阁 > 空屋 > 第三十二章,揭 开(上)
 
1.

农历八月初五下午,田学军才和林悦又来到了村委会。

这几天实在是太疲倦了,昨天早晨他接了唐萌的电话,便和林悦俩人把武先生送到了村口,这时候贾军背着老许,张勇跟在后边跟着也从山上下来了,身大力不亏,贾军虽然胆子小,但一身的蛮力气,背着老许一溜小跑的来到车跟前,夜里火助着,此时,老许已经走不成步了,众人搀扶着把老许扶上了车,老许便和武先生直接进了城。

送下老许,张勇和贾军接着又奔向了山里,县刑警队的人已经在山上了,找他俩还有事情。唐萌刚又打来电话里跟他说,要突击审问犯罪嫌疑人,山上也没什么事情了,让他俩就不要再上去了,这样村口只剩下林悦和田学军,两人没事可干,又实在太疲倦了,就各自回家睡觉了。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田学军又去镇上送去了些资料,下午吃了饭才来到村委会,“不大霎”(鲁中俗语一会儿的意思)的功夫,张贵普的车拖着一溜烟进了村委会,从车上走下来了唐萌和老许,张勇竟然也跟着来了,他大概是去了派出所,顺便跟着就回来了。唐萌今天没穿警服,从上到下一身运动服,老许竟然一瘸一拐的能走路了,田学军忙问:“许哥,你这脚好的可真快,都能下地走路了?”

“嗨!”老许被唐萌扶着一瘸一拐地边走边说,“幸亏是武先生,回去的路上,他看了看我的脚说,扭到脚筋了,然后去他那里,他一巴掌就给我拧了过来,当时就不疼了,然后从他那里拿了点膏药,小张又把我送回家冰敷了一上午,涂上膏药,下午就能走路了,听武先生说,再有两三天就能好利索了,他那药可真灵啊!”

“是呀,武先生不简单呐,就是一个江湖人,想不到竟身怀绝技。”唐萌没有见过武先生,但是从这两天老许的嘴里听说了他,特别是治好了陈祥的病,他打心眼里佩服起这个尚素未谋面的“小商贩。”

“那你怎么不在家休息,又过来了呢许叔?你这几天可不轻松呐?”林悦心疼地看着老许说。

老许赶忙摇着手说:“不碍事了,不碍事了,我得来啊,我那只箱子不是还在这里吗?学军啊,你打开看过吗?”

田学军笑盈盈地说:“我和小悦也是才刚过来,昨天你刚走我和小悦就回家睡觉了,今天上午我又去镇上给汪副镇长递送了个材料,这不也是刚过来吗。”说着,田学军从墙角的文件柜里取出那只大漆黑盒子放到了桌子上面,说:

“什么玩意这是?漆的黑咕隆咚的像个骨灰盒一样?”

这时林悦已经给众人泡上了一杯茶,老许端起茶叶,用嘴嘘了嘘喝了一口,然后冲唐萌一眨眼,唐萌就笑着开口说:“田哥,你要找的鬼,就在这个盒子里呢,这就是陈玉山的那只盒子。”

“这就是陈玉山的盒子?”

“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田学军和林悦几乎同时问出了问题。

“这事情嘛,说来话长。”

众人一边喝着茶,唐萌一边说:

“我们第一次听到陈玉山有一只木盒子的时候,是陈玉山死后的第二天,田哥还有林悦和我咱们三个去黄书才家,调查陈玉山死因的时候,黄书才说过这样的一句话:

(那是三个月前的一天下午,天快擦黑了,我在院子里修剪果树,这时我就看见陈玉山从山下抱着一只箱子急匆匆地往上走,我觉得有些奇怪,我就问他:‘玉山哥,你怎么抱了一只箱子往上走啊,做什么用的呀?’

你们都知道他那人不善言辞,你问他话了他才不得不说,他就跟我说:‘嗯,是我原来的一只箱子,一直在祥子家放着呢,老是在那里放着,碍手碍脚的,也不是个事,这不,我今天就拿上来了。)”

林悦和田学军也都想起了那天的事情,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唐萌继续说:“而关于这只盒子的信息还出现过一次,是农历七月三十下午师傅给我打电话,要田哥林悦和师父一块去调查陈素娥往年的恋人,还有陈玉魁住院的事情去了,村里就剩下了我自己,我除了配合县刑警队调查外,第二天下午,我自己还去了一趟陈祥家,我当时对田哥说的那两张照片和那些牌位感到好奇,就跟陈祥媳妇说,(“我能不能在院子里转转,特别是那间出过人命的房子,还有那间安有陈仙姑灵位的耳房?)

陈祥媳妇就带我去了那两间房子,当时陈祥夫妻已经在忙碌陈玉山丧事了,而就在正房屋东边那间耳房里,陈祥两口子已经把那口柏木棺材擦拭一新,我当时在西边那间灵堂和这间耳房里并没发现异样,就准备离开。可就在我要离开的时候,我却看到敞着口的棺材里头有一个擦拭不掉的印记,这种印记只能是里边一个东西放久了,导致个棺材上的油漆和里边的东西粘连在一起导致的,我当时很纳闷,就问陈祥媳妇,(‘这里边曾经放过东西,有一个印记,’)陈祥媳妇看了很久才想了起来说:(“噢,你说那地方呀,那个地方原来是大爷的一个盒子,因为是大爷的盒子,平时上着锁,谁也动不了,前几个月大爷说棺材里边有东西,用不着了,要拿走,俺才知道里边一直放着个盒子的。”)这是箱子的第二次出现。

而且,在农历七月三十的上午,我自己一个人还去了陈玉山在野栗子林里住的房子,在那住间房子里我发现了两个疑点。”

“疑点?”田学军问。

“是呀。”唐萌说,“第一点,陈玉山住在野栗子林里,他的两间房子是顺着野栗子林东西朝向的,南边那间是他的起居室加卧室,有一个朝西的窗子,他的床就在窗户跟前,我发现他的起居很有意思,只要在月色好的晚上,他一抬头就能看见女儿林那个地方,而且正对着他陈家的三个坟,这说明什么?”唐萌说完看着众人。

林悦一边脑子里构思着唐萌说的场景一边说:“如果是这样设计的话,是不是说明他并不害怕那三个女鬼,甚至他对鬼王也不害怕,因为他就住在野栗子林里。”。

“对!”唐萌赞许地看了林悦一眼说,“他不仅不害怕,甚至还很怀念那三个变成了厉鬼的女人,这是我发现的第一个疑点。而我发现的第二个疑点就是:我在陈玉山生前用的枕头下面找到了他上学时用过的书,还有他平时狩猎时画的一张路线图,那几本书非常旧了,散发着一股重重的霉味,陈玉山今年五十七岁,那么他上学时应该是近五十年前了,我忽然就联想到了陈祥家那口棺材,因为那只盒子是一直放在那口棺材里的,那口棺材正好是四十五年了,当时我就大胆推测,这些书一定是放在陈玉山的那只箱子里的,而恰恰那间房子里却没有了那只箱子。”

“那他放到哪里去了呢?”田学军看着唐萌,似乎是想用眼睛从他他脸上找到答案。

唐萌没有直接回到田学军的问题,而是继续说:“这条线索暂时就没有了着落,我便研究起陈玉山留下的那张狩猎图来,那张图画的线路非常清晰,甚至有坐标和海拔,细致到每一条沟叉和水洼,于是当天晚上,我就拿着这张图去了大冢子山里。

“也就是说唐警官,我们那天下午碰见你时,你是沿着陈玉山的狩猎图,寻找陈玉山的死亡的蛛丝马迹去了,对吗?”张勇问。

“是的,就是从那天下午开始。我沿着陈玉山的狩猎图围着大冢子山转了个遍,几天下来收获并不大,但就在我愁眉不展,打算放弃的时候,我正好转到了女儿林陈素娥的坟前,却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上一次为了调查鬼火的事情,咱们去过一次女儿林,但上一次咱们把注意力都放在诗笺上了,没有仔细观察陈素娥的坟,而这一次我仔细打量后,却发现就在陈素娥的坟旁一侧,有一块凸起的地方,很显然是后来挖开过,又重新掩埋了的,我于是又想起来贾奶奶说的一句话,(‘其实呐,玉山是跟着他姑长起来的,他跟素娥的关系最亲了。’)”

既然贾奶奶说陈玉山是跟着素娥长起来的,那么陈玉山每天对着窗子看,是不是看他的姑姑陈素娥呢?既然陈素娥生前最疼他,那么那只盒子又对陈玉山如此重要,会不会就埋在这里了呢?我有了这个想法后,就急忙下山去王有财家借了把铁铲。”

“于是就有了第二次看到你拿着一把铁铲上了大冢子山对吗?”张勇说问。

唐萌点了点头,说:“果不其然,我在那块坟旁突起的地方向下挖了并不深,就挖到了一块活动的木板,然后我继续向下挖,终于把他挖了出来,等我去掉箱子周围的浮土,打开箱子后,就什么都明白了,然后前天晚上十点多,我就连夜将箱子给我师傅送了过去。”

“还真有蹊跷呢?”田学军疑惑地问,“莫非陈家这五十年来真藏着一个什么鬼不成?”

“不错!”唐萌很干脆地回答:“陈家确实藏着一个鬼,一个见不得人的丑鬼,一个为了自己的兽欲祸害了全家的畜生,他活着的时候也许不是鬼,但他还不如大山里的鬼。”

“是谁?”“对呀,是谁?”“谁呀?”

田学军和林悦还有张贵普,都对唐萌说的这个鬼很纳闷,是什么秘密在陈家隐藏了五十年,为什么陈玉山竟然守口如瓶这么多年,而最后却把这个秘密连同这只箱子,又埋葬在了陈素娥的墓旁,他是想让别人知道呢,还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里面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一个个疑问把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唐萌还是没有回答众人的问题,而是走到那个跟骨灰盒一样大小的盒子面前,用手抹了抹盒子周边的尘埃,然后用手轻轻打开了盒子,众人的目光随着盒子的翻开,看到了一盘黑色的东西,田学军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瞧,里边竟然是一条黑色的长辫子,那辫子乌黑乌黑的。在条辫子下边,有一个包裹的很严实的蓝布包袱。

唐萌先是用手轻柔地将辫子托出了盒子,放到一张报纸上,然后轻轻地拿出了包袱,接着用同样轻柔的手法打开了那层包袱皮,里边就露出了一摞纸,唐萌再拿出那摞纸后,下边竟然是一个花布小书包,唐萌又从书包里往外掏,掏出来后却是几本书,上面那一本赫然是《林海雪原》,唐萌小心翼翼地将那一摞纸摆在桌子上,然后对着大家一笑说:

“都过来看看吧,秘密就在这里边。”

大家不敢怠慢,围了过去,那摞纸竟然是两封信,还有两张照片。其中一张照片是一个年轻的貌美女子,扶着一个十余岁的孩子。另一张照片还是那个年轻貌美女子的侧身照,她穿着小碎花半袖褂子,正两只手挽着辫子。虽然是一张老旧的黑白照片,但是照片上女子,俊秀的脸庞和细腻的五官,却带着一种脱俗的气质,眼前的这条辫子,显然就是照片上的女子手里挽着的那条辫子,田学军不会看错,林悦也不会看错,这个女子就是陈家灵堂里照片上的那个陈素娥,虽然照片是她四十年前照的,但仍然能看出她含蓄温婉的相貌。唐萌拿出了那两封信中的一封递给了田学军说:“陈家的第一个故事,就在这封信里。”田学军用双手接过了信,其他人也凑了过来,就见信封上写着两行字:

刘民初(收)

妹:素娥 绝笔。

两行娟秀的小字,林悦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陈家那个姑奶奶的陈素娥的绝笔书,和刘民初手里那首诗笺上的字迹一模一样。唐萌又从田学军手里拿过了信,从信封里掏出了一段尘封的记忆,递给了林悦,林悦便拿着信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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