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周时说。
我不确定他知道我多少信息，我也很想知道，在一个跟踪者看起来，哪个更像是我的女朋友，于是我追问道：“我是问你，你想保证是我哪个女朋友的安全？”
“我说了噢。”
我觉得这个周时就是个无赖，500块要买麦克尼的邮件数据——这些东西拿到黑市，5万有人抢着要，卖给麦克尼的竞争对手，卖出50万也不算离谱。现在我问他是哪个女朋友，他什么都没说，还说‘我说了呀’。好像在故意气我，故意挑逗我的情绪。
“你……”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A，L，L，All。”周时可能是发现我一脸懵逼，跟我做了详细解释。
我靠，这个神经病。
——All这个词，在英语里是‘全部’的意思。大家都是中国人，说话就好好说话，你蹦英文单词干什么？
“不是，那个……你能不能说具体的名字？你说‘全部’，我也闹不清到底包括谁，不包括谁。”我这么问，是想进一步判断他究竟得到了我多少信息。
周时一怔，随即吐了口烟道：“现在你们这些8090后，私生活真是太不检点了。”
其实我挺讨厌这样扣帽子似的言论，看到单一的个体出了问题，就扩大到群体。
“你这么说挺不客观的，难道70后和00后就检点了么？”
周时听了，对我说：“我们今天不讨论这个问题，我需要那些邮件数据，你什么时候能给我?”
“你就给我500块。”
“外加保证你的安全，还有你女朋友的，哦，女朋友们。”周时补充并强调了这一点。
“我可以拒绝么？”
“你可以试试。”周时一脸平静的对我说。
我俩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周时这个人气场很怪，不会让人感觉到什么危险，但他那深邃的眼神，却让我感觉到，他有损害我安全的能力，而事实上，半夜雇人抢我东西，这已经算是损害我安全了。其实这种人是很危险的，小时候在乡下，那种见人就狂吠的狗我从不担心，只要你做出要攻击它的样子冲上去，她就会迅速逃窜。而那些只默默盯着你的狗，才是最危险的。
另外，现在是我在明，敌在暗。现在去拿麦克尼的邮件信息，并不需要费太大的力气，若是被他在背后使坏，那我要担心的事情就多了。
“如果你是担心钱的问题……”周时说着掏出钱包，拿出两张毛爷爷：“我可以给你先付定金。”
他手里拿着200块，看起来还一脸真诚的样子。他绝对是故意的：既然他之前已经派人盯着麦克尼，就说明他自己没法拿到，所以他一定知道这些资料的价值。这相当于花50块买iphone，他做这种无赖的事情，却装得却像一个老实巴交的退休工人，对互联网毫不理解的那种。
老米曾跟我说过：演技高超的人，必不简单。
这个家伙来路不清，背景不明，还这么会装，必然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你的人看过那些代码了，你应该知道，我这次入侵遇到了些问题，只拿到了逻辑和架构，要拿邮件，还得花点儿时间。”——我想进一步判断他们到底读懂了多少代码：“如果可能的话，还需要你们的技术人员来帮忙。我们资源不够。”。
“可以。你可以跟我的技术人员联系，但是我没没有那么多时间，四天之内，我必须拿到那些邮件。”周时说。
“不然你就要绑架我女朋友，外加敲诈勒索么？那个……说真的，蓝蓝和徐妍，你觉得到底谁像我女朋友？”
“蓝蓝是哪个？是那个和你住一起的么？”
“哪天住一起的？”我问。
周时又点了一根烟：“反正就是和你有接触的那几个女人。我不会敲诈勒索，那是犯罪。但我不能保证她们不出交通事故，或者意外伤害什么的。”
“噢，那样，你要先对哪个下手？这样我好躲远点儿。”我做出一个坏笑的表情。
周时的表情动了一下，但瞬间恢复了：“我希望你知道，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哦，铁北监狱有时会有人越狱，不知道你父亲会不会在其中。还有，那里关的都是坏人，不知道你父亲在里面能不能睡得安稳……”
我心中震了一下，没能收摄住，直接映在脸上了——我意识到了。
周时捕捉到了，他嘴角上挂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笑。
这个家伙的来路太奇怪了，高建功在蹲监狱的事情，蒋婉婷刚刚知道。老米和彭磊倒是知道，但我不认为这信息是彭磊、老米或是蒋婉婷告诉周时的。这个家伙一定通过别的渠道查过我，获取这些信息，并不困难。
高建功是不会越狱的，我信他有这种胆子，但我不信他有这种能力。如果别人陷害他，那可就不一样了。就像《肖申克的救赎》之中，那个知道内幕的小伙子，被监狱长陷害，以‘越狱逃窜’的罪名，被狙击手杀死在监狱围墙之外——事实上，是监狱长以‘找你聊聊’为理由，主动把他领到监狱围墙外的。
至于什么‘睡得安稳’傻子也知道，那是一种威胁。
这是一场博弈。要么，我选择不去做，冒着女朋友们被伤害或是高建功被伤害的风险。要么，我选择去拿数据，然后规避这些风险。
但我一旦示弱，那以后也很容易被他控制。
“他在监狱里，比在外面安全，出来了，搞不好又进去了。”我说——这话我倒是真没撒谎，高建功重获自由在外面跑运输的时候，我一直在担心他会不会出事。
周时抽了口烟：“高迪，如果你想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那么你的眼神里就不要透露出恐慌。”
我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周时接着说：“这里有个帐号。”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我看到纸条上记载的是一个网盘的帐号密码：“你把邮件拿出来，传到这个网盘上。然后，你好，我好，大家好。”
说完，周时把那张纸条和二百块装进了购物袋，然后把那个装着优盘和数莓派的优盘递给我：“拿好。”
我接过了袋子，再看周时，他一脸平静，就像擦肩而过的路人甲。
他回头欲走，忽然又转过头来：“那个张京军，背景复杂，你最好少接触他。”
他看着我：“我这是为你好。”
“噢。”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说老米背景复杂，我不知道他说这句话是出于什么目的。但必然是想要达到什么目的，或许是想要制造我和老米合作的裂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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