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聂天跟许知远一起早早来到了办公室。
一路上看见两人的工人们，尤其目光落在许知远身上，眼中多少有些异样。
“许师傅回来了，是聂老板带着他回来的。”
很快，这个消息就在工人们口中传开。
“许知远是聂天的师傅，如今聂天当了老板，照顾一下他的师傅，这也不是什么新奇事。”
副厂长办公室，刘力翘着二郎腿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一副悠闲模样。
“刘副厂长，聂老板来了，带着许知远一起来的。”
王秘书第一时间进来汇报，她现在的工作内容用刘力的话说，就是随时注意聂天的动向，做好随时老板服务的准备。
这自然是表面上好听的话，实际的含义，说白了就是监视聂天的举动。
王秘书不是榆木脑袋，相反，她虽然长相可能略微差强人意，但心思却很活络，要不然刘力也不会选她当秘书。
身为刘力的秘书，王秘书倒也倒也得了不少好处，所以在整个机械厂里，王秘书绝对算是刘力的心腹人员。
“我知道了，你继续观察。”刘力淡淡说道，其目光已经落在了桌子上的酒瓶上。
这酒正是昨天王秘书以招待的名义，向财务部申请经费买来的，已经有半瓶进了刘力的肚子。
招待客人？
这客人就是刘力肚子里的蛔虫。
聂天的办公室里，他亲手给许知远倒了一杯茶。
对于许知远回来后的工作，两人于昨夜已经深入沟通过了。
简而言之，就是一句话，成立技术开发部，由许知远担任部长，全力研发新设备。
这是机械厂具有战略发展意义的一步关键棋。
说起来，现在机械厂的结构虽然繁琐，各个部门大大小小加起来十余个，但唯独没有技术研发部。
原本生产机械的图纸，全都是从外面请来的专家设计的，虽说厂子里也有技术人员进行改进、检修、维护等，但这些人挂在生产部，而不是单独的技术开发部。
在一个生产机械设备的厂子里，技术人员不能得到重视，在计划经济，配额限定的时代不是大问题，但在当下，这显然是违背时代发展趋势的。
这就好比卖家就那一个，你需要你只能从他那里买。
现在买家可以自己选择，卖家的产品如果没有自己的特色，就不能脱颖而出，就只能铁戟沉沙，走向被淘汰的命运。
上班的时间刚刚到点，楚檀拎着厚厚的手提包迈进了聂天办公室。
这一情况自然被王秘书看在眼中，于是，刘力也就得到了汇报。
楚檀将手机包放在桌子上，然后从里面拿出了账本。
“阿姨昨天晚上算了一夜，结果出来了，你看看吧。”楚檀说着将账本递给聂天。
结果不言而喻，支出大于收入，一栏栏下来，很多都是巧借名目，在机械厂的经营上，根本没有丝毫价值。
但是有一个时间点划分。
那便是刘力担任厂长之前跟之后。
这样的结果，早在聂天的意料之中，但饶是如此，他心中还是生起了一丝怒气。
这个刘力简直就是皇仓里的蛀虫。
不过聂天手中的账目对于他而言，还有一个意义，那便是财务部跟刘力同流合污的证据。
国企改制的当口，人们适应还需要一个过程。
不比这过程走完之后，一个企业的老板，可以用有一言而决，说一不二的权威。
所以对于聂天来说，机械厂的大换血，就必须建立在证据充足的情况下，只有这样，才能让人信服。
“你的阿姨很厉害，竟然一晚上就能算完，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工作？”
相比于账目上，那些数字的触目惊心，对于楚檀的这个阿姨能够有这样的能力，这是让聂天感到惊喜的。
“她是服装厂的会计，怎么？你是不是觉得她很厉害？”楚檀心里略有一丝得意。
楚檀昨天跟她的阿姨说了很多话，经过阿姨的开导，楚檀已然悟出了一个新点子。
那便是，欠债不一定要肉偿，也可以从其他方面偿还。
比如介绍人才。
楚檀是个聪慧的女人，她虽然只在机械厂走了一圈，但是她已经看出了很多问题。
同时，经过两天的相处，楚檀对聂天也有了较为清晰的认识。
所以楚檀可以肯定一点，聂天是个心中有抱负的人，有抱负的他一定会对机械厂改革。
说的简单点，就是裁人。
裁人后需要引进人才。
楚檀的家世在他爷爷楚怀远没有病倒之前，还是有一定实力的，所以也有一些关系，或可为聂天拉来一些人才。
“是很厉害，改天帮我介绍一下，我们一起吃个饭。”聂天说完放下手中账本，随手又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纸上写着几个人的名字。
“你去把这几个人叫来办公室，就说我找他们开会。”
这几个人名是聂天跟许知远商讨之后，最终决定的。
他们将是接下来成立技术开发部的骨干力量，也将是许知远做研发最好的帮手。
楚檀并不认识名单上的人，但她有聂天秘书这层身份，走在厂区里，没有人敢无视。
“葛天是哪一位？”楚檀问了一句。
立刻有人回答：“葛师傅在修理那边的机器。”
片刻之后，看着几人跟着楚檀离去，工人又议论开了。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聂天陡然换面成了机械厂的老板，必然是有动作的，这一点大伙儿心里都有数。
关键在于聂天聂老板究竟有什么样的动作。
大家最关心的还是，聂老板究竟会不会裁人。
国企改制的风已经吹起来了，大家心里多少都有计较。
所谓的铁饭碗，现在似乎也不怎么铁了。
“哎！当初聂天还不是老板的时候，我就应该跟他搞好关系。”
一个人感叹道。
另一个人说：“搞好关系？当初聂天老爸是厂长的时候，你跟他关系不是挺好的么？后来怎么变了？说到底，你这个人就是个势利眼，我看你这次悬了。”
“……”
不少人心里都生出了强烈的危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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