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野久作, 你的第一份委托工作来了。”
清晨，坐在事务所大厅的空桌边上，少年听着面前的金发男人那数学老师般严肃的声音, 抬起头，露出一个茫然又无辜的眼神。
“我？”
“是的，你既然加入了武装侦探社, 那么就要像敦和镜花那样，出外勤工作。”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用一丝不苟的语气说着。
侦探社的外勤工作？
梦野久作缓缓地歪了歪脑袋，“是什么样的委托呢？”
“委托人要求当面和你商议。”国木田独步把一张纸从笔记本上撕了下来, 递到他面前。
少年伸手接过，仔细一看，是一个地址。
“万珍楼？”
“啊！”坐在办公桌后假寐的江户川乱步发出一声惊喜的叫声，抬起手臂，“是中华街的料理吗？既然去了的话，顺带帮我带一下他们的菠萝包和马蹄糕吧，谢谢。”
梦野久作眨了眨眼, 没有作声。
“太宰会跟你一起过去。”国木田独步又道。
“啊？”沙发背面传来一声郁闷又慵懒的喊叫, “为什么要我跟着去啊……”
国木田额头暴起一根不耐烦的青筋, 走过去一把把人薅起来, “给我打起精神来做出前辈的样子啊你这个绷带浪费装置！”
那个棕发鸢眼的青年一副被晒干的失去梦想的咸鱼样, 耷拉着眼皮回答：“知道了, 知道了……”
……
位于中区山下町一带的中华街是具有140年历史的华人居住区，也就是俗称的“唐人街”。
这里也是横滨最为著名的旅游景点之一，街道上是形形色色的游客, 有的手里拿着红彤彤的糖葫芦, 有的捧着油纸包着的热乎乎的大肉包子, 更有穿着中式唐装的异国旅人，好不热闹。两边的店铺鳞次栉比，独居特色的斗拱飞檐式建筑和繁复热闹的鲜艳配色共同构成这个独具特色的街区。
“说起来，q君你好像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站在红金色的中式牌楼下，用好奇的眼神打量四周的少年听见身侧传来太宰治那有些散漫的声线。
“要不要拍张照？”
“嗯？”少年反应慢了半拍，但没等他答应，身旁的青年便已经收回了他的提问。
“嘛，还是算了，走吧。”
说罢，率先迈步跨进了那牌楼里。
眼看那个穿着驼色风衣的青年越走越远，生怕自己摸不到路的梦野久作只能用犹有惊艳和不舍的眼神望了一眼那个牌坊，便跟了进去。
“到了，就是这里。”
挂着“万珍楼”苍遒挺劲的三个大字牌匾的餐馆是一家看上去十分豪华的粤式茶楼，光是门口那两句烫金对联“题品云山归画卷，收罗风月入诗篇”便颇有股雅致的意味。
“约在这种地方见面，看来这一次的委托人，出手还挺阔绰。”
太宰治按照纸上写的提示带着少年上了楼上的包厢，梦野久作全程用新鲜的目光打量着周围的雕栏画壁，简直目不暇接。
直到面前的人突兀地停住，他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等着身穿旗袍的女服务员替两人打开了门。
门内的场景被青年的身形挡得严严实实，少年只听见站在前面的人用一种礼貌的语气说道。
“中午好，理查德·格雷森先生。”
本还垂着脑袋的少年猛地仰起头来，从青年的身侧探出头去，望向包厢内。
只见这个豪华的大包厢的上首坐着个西装革履，打扮考究的男孩，他头顶的碎发被整齐地整理到脑后，露出一张稚气中难掩俊秀的脸蛋。
“进来吧，侦探社的各位。”
男孩正襟危坐，用一种不同于他外表的成熟而又傲慢的口吻说道，“茶快凉了。”
……
一天前……
“你要我以个人的名义把q约出来？为什么？”回到酒店的迪克听完布鲁斯的计划，依旧感到一头雾水。
“福泽社长告诉了我他的异能力，那个异能力‘人上造不造’只有在‘武装侦探社’的成员身上才有效，换言之，唯有通过‘入社测试’，q才能够控制自己的异能力。”布鲁斯沉着地回答，“入社测试主要衡量的是一个人的牺牲精神，以他目前的状态，别说通过入社测试，就连接近通过的标准都不容易。”
”所以，我们要做的是……“
“既然普通的测试他通过不了。”布鲁斯回答，“那我们就为他创造一场‘入社测试’。”
“在此之前，我需要你装作自己完全不认识他。”
“而且，你得是个傲慢难相处的富家少爷。”
“……”
……
【迪克，他们走进中华街了。】
“收到。”
听见隐形耳麦中的声音，正在窗边张望的男孩连忙拉上帘子，快步走到餐桌主位上坐下。
“你真的觉得我们的计划行得通吗，b？”男孩紧张地抿了一口茶，“万一我的演技很糟，被那个太宰治一眼看穿了怎么办？”
【做好我让你做的就行。】
坐在酒店的书桌前，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中传回来的监控画面，男人慢悠悠地喝了口咖啡。
【拿出你平常和我斗嘴的气势来。】
“什么？我哪有……”迪克反驳。
【他们进店了，保持通讯静默。】
“……”
监控画面里，坐在餐桌上首的男孩平复脸上过于生动的表情，挺直脊背，扬起下巴，眼珠下挪，盯着还没被打开的房门，开始散发“我有钱我最拽”的气场。
门被打开了。
“中午好，理查德·格雷森先生。”
棕发青年眯起眼眸，细细端详了几秒坐在包厢上首的那个黑发蓝眸，衣冠楚楚的男孩，直盯得后者后背发毛，才迈步走了进来。
“抱歉让您久等了。”
发色半黑半白的少年跟随着他落座在对面。
男孩压根没有理会太宰治的声音，他的视线直直落在少年的身上，用一种陌生人的口吻道。
“你就是q？”
“是的哦。”梦野久作从最开始便反应过来对方是故意装作不认得自己，此刻乐得配合。
“你几岁了？”
“十三岁。”
“十三岁！你居然比我大？”男孩的反应有些激烈，这令太宰治误会了他的意思。
“按照您的指名，这次的任务将被委托给侦探社中年纪最轻的人，刚巧前阵子新入社的社员正好也是我们事务所年纪最小的人。”青年面带微笑地解释着，“不过不用担心，我们也会从旁协助解决您的委托。”
“什么？”男孩很快收敛了那惊讶的神情，摆了摆手，“不需要。”
“嗯？”
“我说不需要。”
“啊，您是觉得q的年纪太小了所以不放心吗，那么我们可以安排更换……”
“我是说不需要其他人协助。”迪克打断了他的话，“13岁虽然……咳咳，比我想象中的年龄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点，但也可以接受，至于你，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太宰治的笑容凝住，他睁开眼，眼眸中透露出几分审视，“我能请问，堂堂韦恩集团的继承人要委托我们事务所的新人完成什么任务呢？”
“哈？这还看不出来吗？”男孩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这项任务非常艰巨，那就是——”
“陪我玩。”
太宰治：“……”
坐在一旁的少年双眼微微亮起。
“我父亲这两天都在搞什么商务洽谈，我一个人都快无聊死了，听他说你们这个事务所什么奇葩委托都接，还有很多看起来未成年的打工仔，我就来雇佣一个试试。”男孩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不过我记得我只委托了一个人？所以，你可以走了，这位叔叔，不要打扰我们年轻人玩耍。”
“叔叔？”太宰治脸上的表情裂开了一瞬，但很快被他掩饰好，他露出一个受伤的表情，“人家也才22岁哦。”
“哈？”男孩露出一个惊异的表情，“说什么呢，上个世纪的老腊肉。”
“噗——”坐在一旁的梦野久作噗嗤一声，干脆放纵自己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
“……小弟弟，你的日语学得不错啊。”太宰治强行保持微笑。
“那当然了，你以为呢？现在的社会内卷那么严重，连婴儿都在忙着学习，哪还有人成天绑着绷带假装残疾无所事事。”
“哈哈哈哈哈！”梦野久作从刚刚开始笑声就没听过。
太宰治终于受不了这两人的冷嘲热讽双重奏，从位置上站起来。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不打扰了，不过还容我稍微提醒一句，如果在委托执行的过程中，发生什么意外导致您受到任何精神或者人身伤害……”
“你们概不负责。”迪克给补全了这句话，“行了行了，我的人身安全用不着你来操心，拿着这些该死的钱然后离我们远点。”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国际支票丢过去。
“这孩子这几天的时间，本少爷all in了！”
……
门被阖上，梦野久作眨了眨眼，开口。
“迪……”
“不用叫我弟弟，我有名字，理查德·格雷森，你就叫我迪克吧。”男孩打断他，语气依旧矜慢。
少年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欲言又止。
面前一本正经的男孩忽然露出那熟悉的活泼表情，给了他一个wink，然后努了努下巴，又指了指耳朵，暗示隔墙有耳。
少年坦然，脸上绽开一个笑容，“迪克。”
“嗯哼。”
男孩语气冷淡，面上却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他举起手沾了点茶杯中的茶，在桌面上写下一行字。
[i miss u soooo much(我敲极想你)！]
少年露出一个同样喜悦的笑容，同样沾着茶在后面加了一个数字“2”。
[i miss u soooo bsp;2(我也敲极想你)！]
男孩兴奋地紧紧抱住了对方。
【扫描完成，监听器安装在他的外套第一个纽扣，定位器在他的左脚鞋里。】
布鲁斯看着回传回来的电磁场数据，冷静地说道。
【解决掉监听器，留下定位器，之后有用。】
男孩不动声色地松开对方。
“干站在那里干什么，过来给本少爷倒茶。”
他用傲慢的语气这样说着，却眼疾手快地自己从桌面上拿起茶杯，把晾凉的茶水往少年的身上一浇。
“哎呀！看你这笨手笨脚的！”
梦野久作由着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又依葫芦画瓢地把自己的西装外套也给浇了一遍，然后把两件衣服裹成一团。
“行了，别擦了，这衣服都被茶渍弄脏了，还能要么。”男孩打了个响指，“保镖！”
门被打开了，穿着旗袍，身材婀娜的女服务员朝他点头示意。
“老板，有何吩咐？”
“把这两件衣服给我丢出去，本少爷不喜欢看到脏衣服。”
“是，老板。”
“但是我比你大……”少年眨了眨眼。
“咳咳……”迪克转过头略微羞赧地看了他一眼，“这不重要。”
他把头扭回去，继续用那毛躁的日语口音拽里拽气地说道：“谁有钱谁是大爷！给我把附近最近的服装店清场，过会儿我要和我的小弟去逛街。”
“好的老板，没问题老板。”
伪装成服务员的女保镖鞠了个躬，打算把门阖上。
【桌下还有监听设备。】
布鲁斯在耳麦中说道。
“等等！”男孩出声。
“您还有什么吩咐？”
“我要换个包厢。”男孩语气不满，“地上都被茶水弄湿了，我待不下去了！”
“好的，没问题，我们这就去排查另一个包厢，请您稍后移步。”女保镖阖上门。
……
没过几分钟，果然有人请两人换了个包厢，布置和刚才一模一样。
一大一小两个男孩矜持地坐在里面，面面相觑。
直到——
【这里没问题，你可以自由说话了。】
耳麦中的男人这样道。
“yes!”迪克低声欢呼，一把搂住了面前的男孩，激动地宣泄自己的情感，“q，真的是你吗？我真没想到能看到真正的你！我的天呐，我感觉我就好像在做梦！”
“哈哈哈，迪克，你没有在做梦，这是现实。”少年回抱住他。
“你不知道，你走之后，发生了好多事情！你能想象我现在过上了怎样的生活吗？我被那个布鲁斯·韦恩收养了，你知道布鲁斯吗？就是那个人傻钱多的哥谭首富！”
【人傻钱多的哥谭首富正听着呢。】
迪克无视耳麦中的人的吐槽，紧紧抱着面前的人，“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我有一大箩筐的问题想要问你，q，你答应我一定要说实话，好不好！拜托了！”
肩头传来一阵压力，是梦野久作在点头。
迪克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自己起伏的心潮，松开他的怀抱，然后直直望进对方那双奇异眼睛里。
“q。”他徐徐开口，语气带着试探和考量，“你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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