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落在沐延年的脸上，分明是暖意融融，却生生衬得他脸色更显阴沉。
沐婉蓉想说什么，可目光触及爹两鬓的几缕白发，落在她眼角的皱眉上，她的话就吞了回去。
在注视下，沐婉蓉放缓了声音：“老夫人命人在我房中偷放了毒蛇，那不是一次两次，而是一直在害我。如果不是我命硬，现在站在爹面前的就只能是一具尸骨。”
她侧过身，好让沐延年能看清大厅，好看见老夫人还毫发无伤的活着。
“爹，您是不是觉得生了我这么一个女儿很可怕，心肠歹毒，心思百转，又不服规矩。和乖巧温柔的沐清芷相比，我简直是无法无天，您是不是很失望？”
沐婉蓉知道自己失态了，但她不后悔。
这么多年积压的恨意和痛苦几乎要将她逼疯了！
心疼的看着刺猬一般尖锐的女儿，沐延年的眼中闪过泪光，他呼出一口浊气，轻叹：“不是你的错，爹都知道。方才你看花名册时，爹就来了。”
沐婉蓉没回过神，她眨了眨眼，迷茫的小脸看起来分外娇俏可人。
沐延年伸手想要去摸女儿的头发，可想到这些年来他对后宅的一无所知，他的手就僵住了。
沐婉蓉看穿了他的心思，主动踮起脚尖，蹭了蹭爹宽大的手掌。暖暖的，很舒服。
沐延年的眼泪滚滚而下，趁着无人瞧见，他赶紧擦了泪水，大掌轻揉，摸了摸沐婉蓉柔软的发丝。
“你的怀疑没有错，这些年是爹错了。若是我尽早察觉，也许你的娘亲就不会那么早香消玉殒。”
沐婉蓉抬头，直视沐延年泛红的眼睛，认真道：“爹，没有尽早这一说，我们不能往前后，只能往前走。”
她很想说，单凭爹的一腔正义根本无法应对后宅里争斗，更无法护住心上人，可是她不能。
这是她欠爹的。
前世的她，只比爹更糊涂，更愚蠢。
出了灵芝院，沐婉蓉忍不住问了句：“爹，您已经处死江氏了吗？”
沐延年无奈道：“江丞相送了你娘的一件旧物来，以此为换，我松口放过了江氏。”
沐婉蓉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但是，既然她罪大恶极，定要严惩。她的吃穿用度已降为通房丫鬟的份例，往后这江姨娘就是名存实亡。”
沐婉蓉心中紧绷的弦一松，简直身心愉悦。
占着姨娘的位置，却活成通房丫鬟的样子！这简直比死还要让江氏痛苦！堂堂丞相之女，竟在将军府中当一个通房。
沐婉蓉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她挨着沐延年的胳膊蹭了蹭小脸，声音都要飘起来了：“爹真是明察秋毫。”
进了扶摇院，沐婉蓉刚进院门就看见了屋外垂手静立的白氏，对方满脸焦急，远远看着院门，像是能把门给看穿。
她压下心中的疑惑，走了过去。
白氏看见她面色恬静，这才缓过一口气，迎面走来，她握住沐婉蓉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圈。
“老夫人没为难你？老爷发火了吗？你有没有事？”
一连串的问题堵住了沐婉蓉的嘴，看出了白氏眼中的凝重之色，沐婉蓉微微一笑：“不要紧的，二夫人，我很好。”
她还以为爹是正巧撞上她，现在看来并不是，若非白氏及时说动了他，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清老夫人的真面目。
白氏见沐婉蓉面上的轻松不似作伪，她狠狠的松了口气，这才说起急事，“十二公主吃了庄府的桂花糕，竟然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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