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言整个人一片慌乱，她盯着秦子衡手上的休书看得半响，却不敢应声，耳边隐隐传来小宝跟久久的哭声。
周身止不住的颤抖，她咬牙问秦子衡：“你什么意思？”
秦子衡面上淡淡，语气也格外的平静，神色间也不见一丝涟漪，他道：“久久跟小宝都是我的，你求去，可以，孩子必须留下，你自己选。”
久久跟小宝，一个是苏锦言看着长大的，一个是她亲生的，两个孩子她一手抚养到这么大，其中有笑有泪，可无论如何她也没办法割舍的。
秦子衡这是在逼她。
苏锦言心里泛着恨意，强忍着眼泪怒道：“秦子衡，你有资格把孩子留在身边，他们是我生，我养的，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你有多少日子尽到过做父亲的责任，你凭什么拿两个孩子来要挟我。”
秦子衡不看苏锦言，眼眸一垂应道：“就凭我是他们的爹，他们冠着我的姓。”
苏锦言一口恶气梗在心头，气得直发抖。
刘君泽同陈柔音也围了过来，两人下意识的要开口，秦子衡便开口道：“这是我们的家事，不关你们刘家的事。”
刘君泽一句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拉着陈柔音行到一旁，便当真不再管了。
陈柔音不忿道：“秦大哥也太过分了，让他们母子分离得多大的仇啊。”
刘君泽睨她一眼：“谁说秦大哥非要他们母子分离了。”
他倒是能理解秦子衡这种极端的作法，若非委实没得法子了，想来也不会用这种手段要强行将苏锦言留下。
只是，当局者迷，他越是如此，便越是将苏锦言推得越远。
苏锦言同秦子衡起了争执，已经上了船的苏万福又气冲冲的下来，一个箭步上前，将苏锦言拽到身后去，从秦子衡手上将那封休书夺了过来。
不客气道：“要休就休，我们苏家的女儿难不成离了男人，还真就活不下去了。”
苏锦言瞧着苏万福拽着那封休书，又看了看两个哭得泪人一般的孩子趴在车窗上不住的唤着“娘”。
她这心便好似滴血一般，咬唇半响，终是求到：“秦子衡，你把孩子给我好不好？你还是他们的爹，我，我只把他们养大就好了，你还给我吧。”
秦子衡硬着心肠，面上无波无澜：“从古自今，没有谁家的孩子是跟着母亲一道下堂的，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带走孩子，凭什么就要我忍痛失去他们。”
这话，便是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了。
苏锦言那眸中的眼泪，再也没办法忍住，她崩溃大哭：“秦子衡，你一定要这样吗？一定要把我逼到这种两难的境地吗？我们好歹夫妻一场，你就不能……”
秦子衡打断道：“正因为我们夫妻一场，我才给了你选择的余地，你是得自由身，还是留住孩子，都是你自己选择。”
他袍角一掀，坐在车辕上，眸中没得半点情绪。
苏万福满腔的怒火，对秦子衡的恨意更添几分。
眼前这个曾经被他敬重的姐夫，杀了他爹，还要拿两个孩子来逼迫自己的姐姐，一双眸子被仇恨所蒙蔽，若非还有一丝理智，他都恨不得杀了秦子衡。
苏锦言哭哭啼啼的声音不绝于耳，苏万福恨得咬牙切齿，拽着苏锦言便要往船上去，口中恶狠狠的道：“他要孩子那就给他，总归一个跟你没血缘，一个是他的种，给他便给他了。”
苏万福连媳妇都没有，也没有自己的孩子，自然不能明白苏锦言一个当母亲的心，是以他根本拉不动苏锦言。
苏锦言用卑微得不能在卑微的姿态，求秦子衡：“我求你了，你让我把孩子带走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他们的，休书，我可以不要的，我，我这一辈子只有你一个相公，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我，让我带走孩子行不行？”
秦子衡亦不敢看她，双手拽紧了拳头，却没有一丝心软，他知道，一旦心软让苏锦言带着孩子们离开了，他，他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苏万福恨铁不成钢，怒唤一声：“苏吉祥。”
钟氏同吴氏也都下船来，只留得苏如意在船上守着。
两个孩子哭得撕心裂肺的，这两人一个个的又止不住的跟着落泪。
钟氏不过几日功夫，整个人便老了好几岁，她自己也生养了三个孩子，瞧见苏锦言如此，便道：“吉祥，你留下吧，你爹，有我们呢，你留下吧，孩子们还小，没娘怎么行。”
苏锦言只是哭，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苏万福却怒道：“娘，你知不知道秦子衡到底干了什么？”
钟氏双眸无神，连叹口气都觉得吃力得很，看得秦子衡一眼，别的话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浑浊的眸中里又蓄了泪：“孩子还小，不管是没了娘，还是没了爹都不行啊……”
钟氏巍巍颤颤的独自一人又上了船，那一句没了爹却又戳中了苏万福的痛处。
他就是没了爹，他的爹就是秦子衡一手杀害的。
眸中猩红一片，缀着满满的恶毒，苏万福看得苏锦言一眼，将那封休书狠狠的摔在她跟前：“你自己选，丢下两个孩子跟我会益州，还是为了两个孩子留在京都。”
苏锦言如何能选。
苏万福却生怕自己不够狠心一般，又道：“若是你选了京都，从此以后我苏家便没你这个女儿，今后是好是歹都不必知会我苏家人。”
那封休书被他踩在脚底下，留下一个黑色的脚印，他也没等苏锦言，一转身便上了船。
苏锦言瘫坐在地，一垂眸便是那封被踩得黑漆漆的休书，一抬眸便是两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
一边是娘家，一边是两个孩子，该如何选择。
苏锦言瘫坐在地一动不动，秦子衡坐在车辕上也不动分毫，载着苏正礼灵棺的那艘船只在岸边等了一刻钟，便毫不犹豫的撑浆离去。
苏锦言眼睁睁的看着船只离去，起身追了几步，可到底只能看着那船只行远。
两个孩子从马车上跳下来，一左一右的抱着她，一个比一个哭得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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