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我爹说，姐姐能把这个饼子捣鼓出来，完全就是碰的运气，可我觉得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好运气，姐肯定是跟爷学来的，不然怎么做得这么好。”
扯了饼皮摊开，将适量的馅料包起来，最后放进模子里印出花样来。
模子用力往案板上一敲，做好的饼子就成了型。
秦子衡将苏如意的话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手上动作不停，眼角余光却看向扯了油纸正包着饼子的苏锦言。
一个人要经受多大的打击，才会性格大变。
苏锦言完全不知道，那个对她有猜疑，有厌恶的秦子衡，因着苏如意的几句话，竟然对她有了改观。
虽然也只是一点点。
苏锦言手快脚快的将那些烤好的饼子都包好，这才又起身去看苏万福对烤炉的适应如何。
见苏万福操作得不差，便也放心的去帮忙包馅。
苏如意同秦子衡已经打住了话头，她便更不晓得这两人方才还议论过自个。
因着要忙上一整日，怕大家吃不饱没力气。
钟氏午饭就煮了黍米干饭，炼出猪油的油渣子便炒了盘白菜；
今儿一早特意割的一条半肥半瘦的五花肉切了，焯了水，再入锅里用秋油烹一下；
前些日子晒干的萝卜干用水泡了，又切成丁，用了几个鸡蛋摊了个饼。
苏家往日入不敷出，这样又是肉又是蛋的，简直堪比过年了。
饭菜摆上桌，一家子洗了手，这才围坐在一块吃起饭来。
秦子衡见惯了张氏母子吃饭时风卷云残的样子，还当桌上有肉有蛋，苏家人吃起饭来也好不到哪儿去。
可没想到的是，就算苏家一年到头吃不上两回肉，可不管是谁，也都没有表现出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来。
反倒斯斯文文的，连咀嚼的声音都很小。
秦子衡端着饭碗瞄了一眼，倒对苏家的印象也好了几分。
何家订了一千个饼，预计分两日完工，有了上回的经验，这回一个上午便做好了三百个，到得下午便只有两百个了。
吃了饭，帮着钟氏把厨房收拾了，苏锦言这才坐到案板前准备开工。
秦子衡就坐在她对面，手里还捧着碗喝水。
两个人一上午也没说几句话，苏锦言见他不紧不慢的喝水，嘴角一勾，又忍不住逗他：“相公，你喝这么多水，要不要如厕呀？”
秦子衡也没料到苏锦言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一口水呛在喉咙，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来。
苏正礼还在屋檐下折腾苏锦言交代的任务，因着隔得远倒也没听见两人说什么，听得咳嗽声，这才抬起头来，问道：“怎么了？”
苏锦言在便宜爹娘面前还是要点脸的，忙神色一敛，道：“没事，就是，就是相公觉得咱们家饭菜太好吃了，吃得有点撑了……”
秦子衡……
钟氏冲灶房出来，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你这孩子又乱说……”
苏锦言咧嘴一笑，也不解释，只歪着头朝秦子衡眨了眨眼睛。
秦子衡只觉眼睛火辣辣的，忙转过头去，很是深呼吸两口，才将喉咙那股痒意给压下去。
午饭小歇一回，歇足了才又继续忙起来。
下朝只得两百个饼了，倒也不多，苏锦言便将身上带来的碎银子给了钟氏，让她带着苏万福去把明儿要用的料都买回来。
又指定交代再添点别的来。
钟氏就是手里头银钱不够，才买了一半的料，此时见苏锦言有银钱拿出来，不由得眉头紧蹙，拉着她便到屋里，问道：“你怎么有这么多银子在身上？”
苏吉祥出嫁的时候，苏家除了置办两套新衣裳外，只得钟氏那个银打的石榴坠，别的陪嫁便再没得了。
苏锦言此时交给钟氏的碎银子，最少有一两左右。
张氏这人抠门得很，恨不得只进不出，秦子衡近来又受了伤日日在家歇着，苏锦言给的这银子自然而然便成了一个疑问。
苏锦言知道原来的苏吉祥偷银子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儿，她又没得正经的收入来源，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来，肯定会叫钟氏疑心。
当下就道：“这银子不是我的，是相公的。”
钟氏更加疑惑了，秦子衡手里拽着这么多银子，张氏能无动于衷？
苏锦言将银子塞到钟氏手里，一句带过这银子的由来。
钟氏一听便更加不能收了：“大郎腿上的伤还得养好些日子，光是看大夫吃药也得不少银子呢，更别说要想骨头长得好，还得多补补，这往后用银子的地儿多了去了，你还是赶紧收好。”
张氏这人不好相处，钟氏便处处替苏锦言夫妻打算着，就怕她性子还没回转过来，手里有点儿银子就抖起来了。
苏锦言一下子理解不了钟氏的逻辑，只得无奈的叹口气道：“娘，何家的饼子后天一早就得交，这会一时三刻的你去哪里找银子去买做饼的原料。”
说着又把银子塞给她：“这些就当是我垫出来的，等何家那头结了银钱再还给我就是了。”
钟氏这人有时候就是太过正直了，苏锦言费了好些口水才叫她拿着银子跟苏万福先去镇上买东西。
临走时又叮嘱她记得将自个要的东西都买回来。
送走了钟氏同苏万福，案板上已经摆了几大排没来得及入烤炉的饼子。
苏锦言也不敢耽误，忙取了铁盘来一一摆好，送进烤炉里。
事儿越做越顺手，动作也越发快，下朝两百个饼子不到傍晚就完成了。
苏锦言又要看着炉子，又要帮着把凉透的饼子包好，来来回回的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秦子衡忙完手上的事儿，同苏如意一道把案板收拾干净，见苏锦言腰身越弯越低，沉默了半响这才一瘸一拐的走到她身边。
“你去歇会，我来吧。”
苏锦言当真是累坏了，当下也不客气，忙挪了个位置给秦子衡，嘴里却是甜甜道：“相公，你真好。”
秦子衡神色不改，只动作利落的将剩下的饼子都包好来。
苏如意烧火煮好了黍米饭，将中午剩下的小半碟五花肉切碎煮了个冬瓜，还依旧用油渣炒了个青菜，又用丝瓜打了个汤。
钟氏跟苏万福回来的时候，又带了半边烧鸡，一家子便又围着吃了饭，这才又烧了锅水洗洗歇下。
苏家的房子虽也不新，但比秦家还算宽敞，苏家几个姊妹一人睡一间屋，就是苏锦言出嫁了，她的屋子也还留着。
苏锦言累得厉害，老早便洗漱一番钻进被窝里头躺下了，秦子衡第一回来苏家过来，还有点不自在。
磨磨蹭蹭半天，才摸着黑进屋躺下。
人才挨着枕头，被子都还没盖上身，睡得迷迷糊糊的苏锦言便一个翻身将秦子衡搂了个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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