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自己家出了急事，要赶回去救命。”护士忽然想到顾嘉临走时留下的字条，忙从抽屉里拿出来递给他，“这是她给你的。”
苏曜恒打开来，上面简单的两句话，“曜恒，你的仇恨结束了，我也应该回去康家了。我决定，再也不当孽种，我害怕孽种这个词一辈子跟着我！顾嘉。”
她在说什么？害怕孽种这个词一辈子跟着她，什么意思？
难道，她早就知道，是他偷了窦文懿猪呢比的那两份Dna亲子鉴定报告？！
她是害怕孩子也被骂作孽种？她会打掉孩子吗？
他忙提着便当冲进电梯里，下去停车场，这就跳上出租车往机场赶，担心地忙又给自己的祖母打过去，“奶奶，我刚才不在病房里，您是不是又对嘉嘉说了什么？”
“怎么？她在你面前讲我和老爷子的坏话？！不就是怀了你的孩子吗？这是了不起了？”
“她走了！”
“走了是什么意思？她带着你的孩子跑了吗？”
“当我没打过这通电话。对了，还有，我爸的仇已经报了，以后，您和我爷爷也了无牵挂，苏新和周晴很适合陪在你们身边，以后这样让您生气的电话不会再有了。”
“臭小子，你什么意思？你这是为了那个女人，要离开我们吗？她帮着康家呀……你怎么还想不明白？”
苏曜恒挂断手机，又给顾嘉打过去，手机却提示关机。这丫头是诚心躲开他！她到底要干什么？
***
审讯室里，顾嘉隔着桌案，看着已经剃掉头发的康锦城，如此一身囚衣，她还是不解恨，心里却舒展了许多。
“康锦城，因为你，康家上下都被带进来了……”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我认罪！我罪该万死……我知道，你是来捞人的，珠儿和煊儿，都是无辜的，你一起把他们带出去，如果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
“说那些毒品都是你放的，你买了来，没地方藏，就藏在了自己家里。”
顾嘉把早已备好的纸给他。
“把这纸上的台词背熟，警察和律师问你，别重复。我保证，康珠和康煊，窦董，康瑜，三叔，三婶，姑姑和姑父他们都能安然无恙。”
“这么长？”
“给你三分钟时间，要做到倒背如流！”
康锦城看着纸上的一堆文字，不禁摇头失笑，“我明白了，你这不是来救康家人的，你是要给苏曜恒脱罪！”
康锦城当即把纸撕碎，扬了顾嘉满头，“顾嘉，别指望我承认我没犯过的错，就算我死，也拉着苏曜恒一起下地狱！”
“好啊，那就拉着你老娘，拉着你一双儿女，拉着你老婆，拉着你弟弟和妹妹，一起下地狱吧！你害死我爸，害死苏伯父，你当我稀罕救你的家人呢？”顾嘉这就起身要走。
康锦城忙叫住她，“你给我站住……”
他这就忙又把撕碎的纸片捡起来，一点一点拼凑好，却还是不甘心地问，“你真的把那块地皮给了苏家吗？”
“是。”
“你可真够傻的。”
“我拿着那块地皮，良心上过不去，如果苏伯父在，十块那样的地皮都买了，我只给了苏曜恒一块，实在算不得什么。”
***
五年后。
顾嘉驱车开进青鸾雅居的大门，警告后车座儿童座椅上一本正经地翻看着书本的小家伙，每次看那张粉嫩嫩的俊美小脸，她都有种做贼的心虚感。
“一会儿见到曾外婆，不准数她脸上的皱纹，见到康珠姨妈，也不要嘲笑她僵尸脸……”
“知道，见到康瑜姨妈，也不准笑她笨。妈咪，你是知道我的，我对比我笨的人，一向很友善的！”
顾嘉气结摇头失笑，“你哪次来，不是拿脑筋急转弯刁难你康瑜姨妈？这也叫友善？”和他老爹一样坏！“你说你怎么就没遗传到我的好？”
小家伙冷酷地撇嘴，“昧着良心生下我，不准我见爹地……您这叫好？”
“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踢你？”
小家伙嗔舌，乖乖闭嘴。
车子停在楼前，顾嘉先下车，随即打开后车门，给儿子解开安全带，给他整了整身上的小西装，牵住她的小手，这就要进入楼道里，却被一个男人似笑非笑地挡住了路。
“嘉嘉，这么巧，来探亲啊？”
“原来是苏总裁，真是挺巧的。”
牵住妈咪手的小家伙，仰着头看妈咪，又打量与自己长相相仿的男人，视线相对，小家伙从容扬起一抹很Man的微笑。
苏曜恒也忍不住笑，这小家伙眯眼的动作，完全是模仿了他呀，看上去真是高深莫测。
他原本想着，这孩子有他的五官就够了，没想到，五官，脸形，小身板，气质，啧啧……简直是老天也比照他雕刻出来的。
真是，刚才他还想着如何做开场白，现在，实在不忍心质问顾嘉什么了，还是麻溜儿地认下吧！免得顾嘉嘲笑他虚伪。
“苏嘉曜，你好，我是你爹。”
嘉曜不以为然地冷傲晃了晃脖颈，伸了白胖的小手，握住伸过来的大手，一副谈生意的样子。
“这几年你挺忙的啊，也不来看我妈咪，相亲对象从国外的财团千金，到国内的小家碧玉，泡妞水准蛮高，你是不是嫌弃我妈咪人老珠黄啊？”
顾嘉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忍不住考虑给这小子的嘴巴上贴封条。
苏曜恒硬生生地被噎了一下，忙笑道，“不敢，不敢，你妈咪这国色天香的，谁也比不上。那些女人都是你曾祖母给安排的，我都没怎么说过话，和她们也不熟。再说，我一个已婚男人，可不好犯罪。”
小家伙老气横秋地点头，“这我就放心了。”
顾嘉气结伸手指戳在儿子额角，“顾嘉曜，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妈咪，你不是一直担心爹地婚内出轨吗？”
顾嘉差点跳起来，“我哪有？你不要给我无中生有！”
“你有，你整天唠叨爹地莫名其妙地把登记注册的事儿恢复了，招呼也不打，害你嫁都嫁不出去！”
苏曜恒听得眉头打结，“嘉嘉，你要嫁给谁？”这几年，他一直暗中跟着她们母子俩，可是把与她搭讪的男人都剔除干净了。
小家伙忙道，“倒是没什么人来追她，亦琛舅舅那么凶，谁敢靠近她都被打瘸了腿。”
苏曜恒点头，他给蒋亦琛一部分股权，还是有些用处的，真没白给。
顾嘉厉声呵斥，“顾嘉曜，你给我闭嘴！”
小家伙一脸无辜，却发现自己还漏了点什么。
“对了妈咪，你平时除了唠叨爹地相亲泡妞那些事儿，你还说他，离得这么近，也不来看一眼，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死男人！”
“噗——”苏曜恒忍不住喷笑，见顾嘉面红耳赤，一副要爆发的样子，不禁慨叹，一物降一物。他最开心的还是，这几年，顾嘉一直在惦记着他。
顾嘉这就上脚踢向小家伙，“顾嘉曜，我看你是活腻了！”
苏曜恒忙上前拥住她，“嘉嘉，我说过的，穿着裙子别踢人……儿子还小呢，别和他一般见识！”说着，他忙递眼色给儿子，示意他赶紧往楼道里逃。
小家伙却不放心地提醒，“别松开啊，她真踢人的！”
苏曜恒一时不防，就被凌厉的膝盖顶到了某个关键部位，疼得他顿时弯下腰去，却生怕她又逃了，还是不忘抓住她的手腕。
“嘉嘉，你……我本来还打算好今晚带你回家呢！你这一下……太痛了！”
顾嘉见他疼得弯着腰，脸色涨红，似有点喘不上气来，不禁懊悔用力过猛。“我不是故意的……你说你也不知道躲避！唔——”
话没说完，眼前的阳光就被挡住了。
她圆睁着水光潋滟的凤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沉在心底的思念，一点一点翻滚出来。
这五年，她不是不知道，他一直跟在身后，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能出现在她和儿子面前，而且，是出现在这里。
她忍不住抬手就抱住他的腰，苏曜恒眸光微黯，却迅速结束这一吻，与她拉开距离，“我后备箱里有些东西，我们拿上去吧。”
顾嘉尴尬地抿了抿唇瓣，掌心里，还残留着他西装外套上清凉的触感。“你……你要去看我奶奶？”
“我们没有必要把仇恨延续到下一代身上。”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来？”
“你想我来？”
顾嘉顿觉说错了话，和这男人在一起，她一颗脑子总是不够用。
“没有。你来不来的，也不是那么重要。”
苏曜恒宠溺摸了摸她的头，提着两个礼盒，就走到前面去。
顾嘉忙跟上去，欢喜地打趣道，“你不怕我奶奶把你踢出去啊？”
上去楼梯，竟用不着敲门，门板竟是大敞着的，两人一进去，就见客厅里一片混乱的怪象。
地毯上，一个小女孩在哇哇大哭，嚷着“哥哥坏人！”
康珠则拿着鸡毛掸子，满屋子追着顾嘉曜跑。
“臭小子，说我脸肿成猪头就算了，还敢抢妹妹玩具哈，有本事你给我站住……别跑！”
顾嘉曜小猴子似地，上蹿下跳，挑衅做着鬼脸，那一身板正的小西装，也早已经歪歪斜斜……
康瑜挺着大肚子和自家老公在沙发上嗑瓜子，唯恐天下不乱。
“大姐，我就说，不要老往自己脸上打玻尿酸，打多了，姐夫就不要你了！嘉曜说你脸像猪头，完全是善意的提醒！”
“康瑜你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打？”
顾嘉曜眼尖地注意到门口进来的人，忙躲去爹地背后，“爹地，救我！”
康珠手上的鸡毛掸子掉在地上，康瑜叼着一颗瓜子眼睛圆睁，就连那大哭的小女孩，也停止了哭泣。
客厅里顿时一片岑寂。
老夫人坐着轮椅，被康煊从书房里推出来，也怔住。
顾嘉挽住苏曜恒的手进门，把沙发上几个靠垫拿开，抚了抚，示意苏曜恒坐。“喝茶，还是喝咖啡？”
“茶，我一直很听你的话，很少喝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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